秦北宸咄咄逼人,而顧子朝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先行離開居然會有那樣嚴重的後果,看顧安寧的眼神內疚到了極點。顧安寧卻不願意看到他這樣,輕聲說:“夠了。”
“顧子朝,你既然已經不是那個人了,就快點滾出她的生活。你,不配。”
秦北宸如此輕蔑地看着顧子朝,然後摸摸顧安寧的腦袋後離開了。他就這樣走了,可是爛攤子還要顧安寧收拾,而今天的顧安寧實在沒有這個心情。看着顧子朝清澈的眼神,她強迫自己笑:“阿星,只是一場意外罷了,沒關係的。”
“你受傷了,臉上。”
“啊,是啊。”顧安寧摸摸臉頰,果然覺得很疼。
“疼嗎?”
看着顧子朝擔憂的面容,顧安寧卻撒謊:“不疼。”
“我給你消毒。”
他說着,起身去找了酒精和消毒棉球,讓顧安寧坐着,他來消毒。他的動作是那樣輕柔,可傷口處還是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而即使這樣,顧安寧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享受起顧子朝難得的溫柔。顧子朝爲她貼上創可貼,疑惑地說:“你和很多女人都不一樣。”
“怎麼,你見過很多女人?”顧安寧還有心情開玩笑。
顧子朝的臉一紅:“每天來花店的人有很多。”
顧安寧嘿嘿一笑:“哪裡是來買花,都是來看你的吧。”
顧子朝沒有回答,神色越發尷尬,這樣的表情根本不可能在她的哥哥臉上看到,所以她倒是覺得非常有趣。顧安寧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輕聲說:“你別自責,這件事和你沒關係。說到底,是因爲我太美,總是招蜂引蝶。好了,我睡覺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阿星。”
她說的幽默,輕快地走到了房間,但顧子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這時,阿東也來到了客廳,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情緒——那是自責。顧子朝看着阿東,突然問:“他的話,不會讓她受傷,對嗎?”
阿東淡淡地說:“先生當然不會。”
“我很沒用。”他輕聲說。
他的聲音,迴盪在客廳裡,卻不會得到任何回答。
第二天一早,顧安寧被腦中吵醒。她見現在只是早上6點,就很想再睡一會兒,但想起今天是約定好的去公司的日子,還是強迫自己起身。她起身洗漱,穿上了職業裝,發現臉上還有一個創可貼,簡直是好笑。可是,她到底沒有揭下創可貼,就這樣出了門,也沒有人敢問她的臉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覺得今天很不對勁。
首先是小九,居然喝着一向最討厭的牛奶,甚至把一杯牛奶喝了個底朝天——要知道,平時讓他喝牛奶簡直和殺了他一樣。然後,一向話癆的李睿今天居然也不說話,甚至在看報紙。再然後,小雅一直看着顧子朝,而顧子朝卻沒有看着小雅,反而看着自己。她情不自禁摸摸臉頰——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終於開口:“小九,你別吃得太飽,都喝了兩杯牛奶了。”
“哦。”
小九特別戀戀不捨地放下牛奶的杯子,緊緊抿着嘴脣,沒有看顧安寧。顧安寧還以爲是昨天的事情讓他害怕,溫柔地說:“媽媽已經沒事了,小九也不會有事。小九是男子漢,不會害怕的,對嗎?”
“什麼男子漢……讓媽媽受傷的男子漢。”小九悶悶地說。
顧安寧心中一暖,也覺得好笑:“你纔多大的人,這樣老成做什麼。記住,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要先走,如果你被制住了,媽媽會更被動。這種情況下,不是充英雄就有好下場的,你懂嗎?”
小九點頭——也正是因爲他懂這個,他纔會更加鬱悶!所以,他要多多喝最討厭的牛奶,快快長大,這樣就可以保護媽媽!
在他沒長大之前,就讓叔叔們保護吧——不過,這些叔叔真是一個比一個討厭,他只能從中選一個相對不是那麼討厭的人來。唉,還在昨天答應了那個好看地像女人的叔叔,同意他追求媽媽,現在好後悔,怎麼辦!我一定要快點長大,我親自保護媽媽!
小九的心思,顧安寧也能猜到一些,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她輕輕摸摸小九的頭,沒有說話,讓張嬸帶他上去換衣服。這時,李睿突然放下報紙:“你跟我出來。”
李睿很少這樣嚴肅,顧安寧也不知道他到底爲了什麼事情生氣,疑惑地跟着他走了出去。他們都在了戶外,在噴水池邊停下了腳步。顧安寧擡頭看着湛藍的天,心想春天到底什麼時候纔回來,而李睿說:“丫頭,你該對那個男人死心了。”
顧安寧一愣,很快明白了他在說什麼,一言不發,沉默不語。李睿卻說:“你疼小九,不願意讓他受傷,我和你的心是一樣的。昨天你們出去也就罷了,我不反對,你爲什麼要讓阿東送他回來?你不知道,你和小九兩個人單獨在外面很危險?你的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李睿很少這樣嚴厲,顧安寧也知道自己昨天確實是失算了,所以並沒有爲自己辯解。李睿看着她還算乖巧的模樣,心裡舒服了一些,皺眉說:“我知道你喜歡那小子,甚至想補償,可是麻煩你遇到事情,把自己放在前面一點——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孩子。他現在根本不記得你,回來只是爲了陪那個臭丫頭看電視,個性又天真的就好像一個孩子,你會喜歡這樣的男人?他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我知道,可我……到底不甘心。”顧安寧說。
李睿的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這次只是傷了臉蛋,下次呢?要丟了命嗎?丫頭,你會讓我心疼。”
顧安寧勉強微笑:“你幹嘛啊,突然那麼溫情——我知道了,以後不會讓自己那麼危險了。時間不早了,我去上班了哈~”
她說着,急忙逃出家門,上了車子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李睿也送小九去上幼稚園了,離開房間之前狠狠瞪了小雅和顧子朝一眼。顧子朝沒什麼反應,小雅嘟囔着嘴巴說:“什麼眼神啊,那麼嚇人——我們是客人,又不是傭人,憑什麼受他的氣。阿星,你說對吧?”
顧子朝輕嘆:“我們到底是拿了那麼多錢,看點臉色也是應該的。而且,昨天確實是我對不起她。”
小雅忙說:“你又不是故意的,他們怪你做什麼啊。怪就怪那個女人自己招蜂引蝶,總是一天到晚想着勾引男人!”
這樣的話,小雅不是第一次說起,但今天顧子朝突然不想聽到這些。他皺眉:“小雅,昨天到底是我的無心之失,你不要這樣說她。”
對於“阿星”而言,這已經是他說的比較重的話語了。小雅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你是在罵我嗎,阿星?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女人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忘了你是怎麼追我的,又答應了我什麼嗎!”
“我……確實不太記得了。我,真的是和你戀愛了7年嗎,小雅?”顧子朝安靜地問,而小雅瞬間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