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婚期逐漸臨近,顧安寧很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一點變得有些憂桑的趨勢,更沒有一種學名上叫做“婚前恐懼症”的東西。她是發自內心地想嫁給顧子朝,而且想盡快結婚,做名正言順的“顧太太”。
而他們,再過一個月就能在一起了。這真是太好了。
當顧安寧終於把心愛的婚紗設計好時,她長舒一口氣,覺得完成了全世界最困難的事情,就連管理公司都沒有這樣痛苦糾結過。她最後選擇了大拖尾的華麗式樣,看起來只是潔白一片,其實每片羽毛上都有細細的鑽石,在陽光下簡直耀眼到了極點,抹胸的款式更是彰顯了她姣好的身材。她爲丈夫和兒子選擇了一樣款式,卻大小不一樣的禮服,也爲李睿準備了一身騷包到了極點的白色西裝,相信他們都會成爲衆人的焦點。
顧安寧本不想邀請李家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想到他們可能和秦家聯手更是覺得噁心到想吐,心裡也滿是悲涼。猶豫再三後,她還是沒有把這個還沒有確認的消息告訴給顧子朝,因爲她實在不想看到他會難過——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
她最近又迷上了烹飪,雖然手藝算不上好,甚至每次都會讓他們面色僵硬,但沒有一個人說她做得難吃——或者,是在顧子朝的殺氣下,不敢對她的手藝有任何質疑。顧安寧也知道自己做得其實很一般,細心請教張嬸,決定以後做一個人美又手巧的好太太!而她沒有想到,在她盯着砂鍋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張嬸,怎麼了,天突然黑了?”她奇怪地問。
張嬸不在廚房,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人回答。她想起現在是下午4點,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黑到半夜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再聽到砂鍋不住作響,心裡一下子子就焦急了起來。她聽到砂鍋翻滾的聲音,忍不住想去關火,沒想到重重摔在了地板上,膝蓋也疼得鑽心。這一摔,倒讓她的眼前又出現了模糊的影子,她更是看到了窗外明媚到了極點的陽光,恐慌到了極點。
我的眼睛,剛纔是怎麼回事?上次發病的時候,還是在巴厘島之後,現在怎麼又……
難道,我的眼睛一直沒有好過?
“安寧,你怎麼了?”
李睿的聲音突然傳來,帶着焦急,顧安寧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發現自己的膝蓋受了傷,紅成一片,李睿簡直不忍心看了。他急忙把火關上,語氣裡帶着責備:“安寧,你到底怎麼搞的?”
“我剛纔沒注意就……沒事啊,只是破了點皮罷了。”顧安寧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
李睿果然沒疑心。只是說:“你這丫頭,我看你最近是累到了。人家結婚都是安心做新娘,你倒好,恨不得什麼事情都自己作,不累纔怪。顧子朝再讓你那麼辛苦,我們不嫁了。”
顧安寧能聽出李睿話語中對自己濃濃的呵護,忍不住笑着說:“只是一點小傷罷了,這樣就不嫁了啊,斷腿斷腳都會給嫁給他。”
李睿板起臉:“你這孩子也那麼大了,怎麼說話還是那麼口無遮攔!”
顧安寧沒想到李睿真的生氣了,急忙賠笑說:“我只是隨口說說的,你不要生氣嘛,爸。”
她那麼乖巧都叫李睿爸爸,李睿的怒火怎麼也發不出來,只好說:“唉,還真是女兒大了不由人——你和顧子朝和快點生個女兒,然後嚐嚐我的痛苦纔好。”
顧安寧故意裝作被嚇到了的樣子:“那你不是又要做外公?你還那麼年輕,真是很難想象哦。”
李睿笑罵:“臭丫頭,真是數你嘴甜!”
其實,顧安寧沒有說謊。
李睿只有45歲,正是一個男人非常風華正茂的年紀。因爲保養地很好的關係,他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要年輕許多,再加上高大的身材,俊朗的容貌,和藝術家浪漫的氣質,他簡直是老少通吃。顧安寧有時候會想,自己長得漂亮是不是因爲李睿的關係?大家都說,女孩漂亮與否是和父親相關的嘛。那這樣說來,她的女兒也會很好看咯。
和顧子朝的女兒……
雖然不知道那個小生命什麼時候會到來,但顧安寧的心境已經和懷小九的時候很不一樣,她甚至是期盼着這個孩子快點到來。她發誓,會在懷孕的每一天都會非常注意,把欠小九的都還給她。她也曾悄悄問小九想不想再要個妹妹,小九想了一下說:“你確定你生的出女兒?”
顧安寧:……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再生一個小九的樣子,突然頹廢了起來。她堅定地說:“當然要女兒,絕對是女兒!”
小九聳肩:“好啊,我無所謂。反正等她出嫁的時候,會有一幫男人來求我,嘿嘿嘿……“
顧安寧真是沒想到,現在的孩子那麼早熟,卻也對第二個孩子充滿希望。不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懷孕?寶寶,你快來吧,你會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媽媽哦。
除了,媽媽的眼睛可能……
顧安寧到底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了顧子朝,而是藉着要去外地買東西的理由,悄悄開車去了醫院。她找了一個以保密聞名的醫生,那人爲她做了體檢,嚴肅地說:“顧小姐,你的腦部以前是不是受過重創?”
“是的。請問,這有什麼關係嗎?”
“你的腦子的淤血到現在都沒有清除,已經開始壓迫視神經。”
醫生的話,讓顧安寧的心冰冷一片,她過了很久才木然地問:“有治療的方法嗎?”
“開顱手術的話風險太大,而且不一定能治癒,現在只能採取保守的治療方法。如果效果好的話,淤血會清除,如果效果不好的話……您會失明。”
所以說,我才和哥哥在一起,我們剛要結婚,就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他嗎?
我的後半生,會是一個廢人,要麻煩他和小九照顧嗎?
爲什麼幸福剛在眼前又要這樣,爲什麼!
顧安寧痛苦到了極點,緊咬嘴脣,最後說:“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顧小姐,那藥……”
“我會吃。”顧安寧一頓,然後說。
她當然會吃。她一點都不想失明,再也看不到那些可愛的人。
她心煩意亂地開車回家的途中,手機突然響了,顧子朝問她在哪裡。她嚇了一跳,然後發現顧子朝的語氣很沉重,忍不住驚慌地問:“哥,你怎麼了?”
“寧寧,我想見你。”顧子朝的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