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看着她:“安寧。”
如果說顧安寧覺得有什麼對不起的人,倪珈絕對是其中之一。這個優秀的男孩如果沒有遇見她,肯定會過得更加幸福,可他偏偏掏心掏費地對她好,並且在她身上傷了心。顧安寧看着倪珈俊美的面容,憂鬱的神情,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別過頭去——她不想讓倪珈看到自己那麼墮落的樣子。可是,她的主意落了空,因爲倪珈堅定地朝她走了過去,看着她:“安寧,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會這樣?”
“不要你管。”顧安寧輕聲說。
“告訴我。”
倪珈突然強硬起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他的力氣實在太大,顧安寧又害怕他惹出什麼事情來,也只好跟了出去。她看着倔強的倪珈,知道今天沒辦法善終,嘆氣說:“你等等,我換下衣服就和你一起出來。”
“你不會不見我吧。”倪珈敏感地問。
“當然不會。我答應你,一會就過來。這樣真的影響太不好了。”
倪珈看着顧安寧許久,終於點頭答應,顧安寧也和呆若木雞的玲玲一起去換衣服。玲玲看了顧安寧許久,終於問:“她們說什麼顧子朝,又說什麼顧安寧……你不會是顧子朝的妹妹顧安寧吧?”
顧安寧苦笑:“玲玲姐,我不想騙你——我確實是顧安寧。”
“呀,沒想到我身邊居然有這樣的千金大小姐,這世界真是太神奇了!其實我也經常在電視和報紙上看見你的報道,可那些照片實在太模糊,我愣是認不出來!你說我怎麼那麼蠢啊!”
玲玲說了很多話,讓顧安寧覺得有些好笑,但她耐心聽着。後來,她說:“玲玲姐,我到這裡來是有原因的,我的生活也不像外界所傳說地那麼好。我想安靜地生活,所以這件事幫我保密,可以嗎?”
玲玲忙說:“當然,這事兒我連經理都不會告訴!不過你那幫同學……”
顧安寧苦笑:“我也不知道她們會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換上了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後,顧安寧走出了夜總會,和久等的倪珈一起沿着馬路慢慢走着。很長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後來還是倪珈打破了沉寂:“安寧,你很少這麼穿衣服。”
“是嗎?”
“你以前總是喜歡穿裙子,披着長髮,現在的打扮和以前很不一樣。”
顧安寧苦笑:“女孩子哪有不喜歡穿裙子的,但牛仔褲不容易髒又方便運動,把頭髮紮起來可以避免喝醉酒的客人揪頭髮……可能你不習慣,但我覺得這樣的打扮才更適合我。”
看着顧安寧天真無邪的笑容,倪珈心裡一酸。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掌,摩挲了一下,顧安寧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本該轉身就走,但看到倪珈的表情,她沒有這樣做,只是怔怔看着他。倪珈這樣認真地看着她的手,輕聲說:“他怎麼捨得讓你受苦?”
顧安寧當然知道,和以前相比,她的手粗糙了很多,但她並沒有因此而難過,也不想倪珈爲此傷心。她儘量讓語氣輕快:“自己賺錢自己花的感覺可比做米蟲好多了,我覺得很開心啊。倪珈,你不要這樣看着我啦,會讓我覺得我是一個傻瓜。”
“安寧,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先生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惡魔,而你是天使。原諒我的謊言,因爲我不會讓你因爲他那種人而改變。他不值得你這樣。
顧安寧想着,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很真切:“倪珈,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哥哥對我很好,你不要來破壞我們的關係好嗎?”
“安寧,你在騙我。你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悲傷。”
倪珈的大手突然遮蓋住顧安寧的眼睛,顧安寧的身體輕輕地顫抖了起來。那麼多天來,他是第一個看透她內心的人,他的溫柔令她感動,令她顫抖。她明白什麼叫做心動的感覺,也知道要是她還是以前那個嬌小姐的話,一定會和倪珈開展一段快樂的戀情。可是,她早就沒有資格了。
“倪珈……”
“不要開口,我知道你開口就是又要騙我。安寧,你的哥哥是惡魔,你想離開他我一定會幫你。我看得出你現在很缺錢,這卡你拿去,密碼就是最後6位數字。你不要推辭,等你有錢了再還給我。”
“謝謝。”
顧安寧沒有矯情地拒絕,因爲她真的很需要錢。她輕聲說:“我以後會還給你。”
“安寧,我不要你的感激,我要你喜歡我。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我很有擔當,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面對少年霸道的提問,顧安寧低着頭,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今天晚上的夜色實在太好,顧安寧有些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控制不去親吻倪珈。可是,她的手機突然響了,短信讓她墜入谷底。
“到夜總會門口,我會接你來別墅。”
陌生的號碼,短短几個字,讓顧安寧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拿着銀行卡的手突然變得那樣沉重。倪珈關心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一言不發,突然踮起腳,輕輕在倪珈的脣上吻了一下。
“謝謝你。還有,忘了我。”
她把卡放在倪珈的手裡,輕聲說,就這樣融入了夜色裡。被突然襲擊的倪珈看着顧安寧遠去的背影,真的很想把她摟在懷裡,而在他遲疑的時候顧安寧已經不見了蹤跡。當時的他並不知道,他的餘生會爲他當時沒有拉出她而後悔。
畢竟,那時的他也只是一個少年罷了。
……
顧安寧走到夜總會後,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先找到了玲玲。她把剛纔經理給的錢再加上一點小費都交給了玲玲,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手機暫時給她保管——她是那麼害怕倪珈萬一發短信給她,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傷害。當時的她並不知道這一舉動會在後來產生驚天動地的影響,只是不住想遇到金主要怎樣才能不惹他生氣。再一次帶上面罩去別墅的時候,顧安寧已經輕車熟路,對於要喝下麻痹神經的藥物也沒有絲毫牴觸。她知道,她只是一個貨品,買主已經出了錢,她所做的就是要讓買主高興。
顧安寧換了乾淨衣服到了房間後,她的金主已經等候多時。雖然他戴着面具,但顧安寧敏銳感覺到他今天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他好像有點不高興。他招手,好像呼喚寵物一樣讓她前來,顧安寧急忙迎了上去。他示意顧安寧坐在他身旁,顧安寧只好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只覺得這柔軟的沙發簡直比針扎還難受。
“今天去做什麼了?”他一邊玩着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一邊問。
顧安寧心中一突,避重就輕地說:“去看了我的叔叔。”
“還有?”
“去夜總會看望了以前的姐妹。”
“這樣啊。來,陪我喝酒。”
顧安寧的金主就這樣輕易放過了她,簡直讓她有些不可置信。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顧安寧倒了一杯,示意顧安寧把酒喝完。
因爲之前沒有滿18歲的關係,顧子朝總是禁止她喝酒,所以她會偷偷摸摸去找一些顧子朝珍藏的好酒來喝,新鮮刺激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可是,她沒想到,她可以光明正大喝酒居然會在這樣的場景。而且,她絲毫拒絕不得。
“是。”顧安寧心虛地說。
她並不知道這淡黃色的液體到底是什麼酒,也不知道它的濃度是多少,咬牙喝了一口,辣的她直咳嗽。她覺得腦袋就這樣暈了起來,她祈求地看着金主,希望他能收回成命,但他對她的狼狽視而不見:“繼續。”
顧安寧只好把另外一杯酒喝了下去,頭越發眩暈,身體也越發難受。她睜着霧濛濛的眸子看着她的金主,他開口:“繼續。”
他的狠戾讓顧安寧也起了反抗的情緒。她的指甲用力掐着手心,強迫自己把一大杯酒這樣喝了下去,然後不住喘着粗氣。她以爲金主會就此滿意,但他繼續給她倒了一大杯:“喝下去。”
……
顧安寧只覺得腦袋就好像被重重敲打了一樣,痛得可怕,要是再把這杯喝下去,她簡直怕自己就會不省人事了。她哀求地看着金主:“先生,我很難受,不喝可以嗎?”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很喜歡陪酒。”
聽到這話,顧安寧終於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只覺得徹骨冰寒。她不敢想他到底知不知道倪珈的事情,心虛又憤怒地把酒通通灌了下去,身體慢慢變得越來越軟。她只覺得意識慢慢不聽使喚了,而金主還要灌酒,好像不把她灌醉就不肯罷手。顧安寧虛弱地反抗,可他直接強迫她張嘴,把酒就這樣灌到她喉嚨。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身上、臉上滿是酒漬,他終於開口:“現在喝得高興了嗎?”
“對不起……”
“真髒。”
金主抱起顧安寧,把她丟到浴缸裡就走了,顧安寧舒了一口氣。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就這樣放過了她,把自己埋在溫熱的水裡,舒適的溫度與潰散的意識讓她感覺到睏倦。酒意就這樣來襲,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模糊間覺得好像有什麼人把自己環在了懷裡,急忙睜開眼睛。她看着摟住自己的精壯的手臂,一時之間沒想好是和金主打招呼還是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她糾結的時候男人已經親吻上了她的耳垂。顧安寧頓時渾身僵硬了起來,而她的金主輕笑:“到現在還沒有習慣?”
“先生。”她輕聲喚他。
金主沒有回答,順着她的耳垂往下吻了下去,把她輕輕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