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章

靡靡之音 95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因爲就象我們都知道的那樣,有一些衆所周知的事情;我們知道一些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還知道一些很明顯的未知事情;那就是說,我們知道有些事情我們不知道。但也有沒人知道的未知事情-----也就是我們不知道的未知事情。”當初看到這段“知道論”的時候,楚然很佩服拉姆斯菲爾德的口才,更佩服那個能把它翻譯明白的人。現在的靡音,倒是覺得他說的很對。有些事情,就是我們以爲我們知道,但事實上,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無知。比如眼下這個時候,如果靡音不是被現實教育的很好,估計已經被小母妃的問話驚得跳了起來。不過現在她是不是知道無觴的身份已經不是重點了,關鍵是她知道多少。

無觴一點都不在意,說:“某人只是想引我們來而已,他中不中毒,都不要緊。而且只要你在這裡,音兒就會尋來。”說這句的音色很低沉,結了冰一般。

“可是萬一君上不給音兒解毒那?”小母妃很擔心,眉毛皺的愈緊。

“你覺得他會讓音兒死?帝千歲不是那麼無趣的人,他不用盡心思就枉費他設了這麼討厭的局。不過,你確定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小母妃被他問的一驚,又看了看自己,最後卻說:“想要殺我還用這麼麻煩嗎?君上說一句,我就死了啊。”最後一句竟是笑着的,靡音卻被這笑容安慰了,覺得有些定下心來。

無觴說:“我答應過音兒,你不會死。”

靡音低下頭,忽然看到小母妃米黃色的羣擺上有大朵的罌粟,方纔注意到原來她身上的諸多裝飾都已經換作同樣的花朵模樣。從頭上的珠釵,到衣襬的刺繡。帝千歲身邊侍從究竟有多少沒人知道。但他的侍從分爲八級倒是衆人皆知。小母妃身上的這些花朵,就證明她也是帝千歲侍從中的一員,卻還不是能看到他真面目的等級。豔容離開和國以後,或許直接來了千歲山。在這裡遇到無觴,之後才嫁去了夜國?靡音覺得大概就是這樣。

“那臣妾可要謝謝皇上了。”小母妃就像玩笑一般的回答了無觴的的冰冷,然後笑意盈盈的拉着靡音往裡屋走去。那張很熟悉的琴“明軒”放在桌子上,旁邊的水果吃得七零八落。小母妃無論在哪裡都好像能自得其樂一般,只是無觴停留了一會就離開了。對於千歲宮,他顯然有太多複雜的感情。而且最讓靡音覺得擔憂的,是他根本不願意說出來。

“母妃,宮裡已經傳出你去世的消息。以後你不會回去了嗎?”

“嗯。當初我離開千歲山的時候就和皇上定了約,一旦你到了成年的時候,我就可以離開皇宮了。現在音兒已經滿十六歲了,所以我也能放心了。”小母妃自己說着說着,還眼淚汪汪的:“沒想到音兒能長這麼大那……真不敢相信。”

“那我想要見你,還得來這麼遠的地方。”靡音覺得實在不方便。而且在靡音宮小母妃是主子,在這裡她只是侍從。難道帝千歲有什麼特別的好?“回夜國,你可以在別的地方住,不必回宮。”

“音兒會想我嗎?母妃真高興……不過我是君上的侍從,不能擅自離開那。”

“他會殺了你?”

“這是我們入宮的誓約,誰要背離君上,都會生死不如。但是君上是個很好的人,我沒有特別的理由要離開這裡啊……你想母妃,可以來這裡看我。嗯,只是希望君上不會限制你進來。”小母妃,說實話你真是很偉大。這是靡音第一次聽到有人誇帝千歲是個好人。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勉強母妃了。你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音兒真是好孩子。我本以爲你知道我的身份會生氣不理我那……你不會怪我瞞了你吧?我也沒辦法,畢竟是答應皇上了的。”小母妃倒是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鑑於現在靡音不知道小母妃到底知道多少,所以也只能連忙搖頭。要是知道他和無觴的關係,還指不定誰要誰原諒那!

說些玄冥宮的近況,說些夜國的事情,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小母妃說千歲山下面有眼溫泉,所以山上總是四季如春。談到帝千歲的容貌,小母妃卻連連搖頭,說除了十八個荼靡侍從外,沒人見過他的模樣。平時他總是帶着面具見人,還看情況放下幾層幕簾遮擋。原來那張充滿邪氣的臉還不總是展露人前,像靡音這樣第一次上山就能看到他容貌的,估計幾百年來都沒有。還是沾了無觴的光。正說着,靡音最熟悉的那兩個侍從就走了進來,說:“君上吩咐,豔容和夜靡音到君上那裡用晚膳。”

小母妃點頭:“是。”

她說是,靡音沒有回答。無觴若是在,肯定是不同意的。但靡音身上的毒未解,就算他不想去,最後帝千歲還是有一萬個理由逼他前去。撲騰那幾下一點意義都沒有,索性也點了點頭。兩人又像幽靈一般離開,動作利落。小母妃神秘兮兮的說荼靡侍衛只有十八個,其中九個是名副其實的侍衛,另外九個又多了個身份,就是帝千歲的牀伴。但除了當事人外都無法區分到底這九個和那九個有什麼分別,因爲帝千歲根本不會表現出來。恩寵、親暱,還是一絲絲慾望都和那個人掛不上邊,他對待他們一視同仁。而他的近侍也都統一表情,雖然各有性格,但都沒有端倪可以讓人分辨。

說到這裡,小母妃一臉曖昧的問:“音兒喜歡寂莞嗎?”

靡音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愣了,半響不知道怎麼回答。然後搖了搖頭:“她來夜國只是爲了尋找些什麼。這次跟我們來,也是她一意孤行。”

小母妃說:“音兒既然已經是太子,當然也要有太子的樣子。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她,但是太子是要有太子妃的。”

“母妃要我娶她?”

“放在那裡當擺設也好啊……你父皇還不是留着三宮六院,但他誰也沒碰過。”

話題繞着這個打轉,讓靡音一陣陣暈眩。他們的思路很奇怪,居然想着把老婆娶回來放着當擺設?不知道是靡音的腦袋跟不上思路還是他們有點前衛。靡音說:“不是喜歡的人,我不會娶的。”說完後自己就暗想,那個喜歡的好像也娶不到……

“可是你父皇說你對寂莞並不是完全漠視的。如果沒有特別喜歡的,找個還算順眼的也不錯。”小母妃語氣輕描淡寫,只是眼神中流露一點寵溺。皇子的婚姻就這麼個結局。小母妃也只是替自己的孩子考慮,但這個談話是不是有點太詭異了?靡音雖然沒有刻意掩飾,但那偶爾露出的關注並不會逃過無觴的眼睛。只是他什麼時候和小母妃談到這個問題的?而且話裡話外,小母妃都在暗示已經知道靡音喜歡別人,或者說戀愛難成,這讓靡音的心七上八下的。

時間不早了,小母妃也拘泥話題,拉着靡音往剛纔帝千歲的宮殿去。帝千歲的千歲宮按照八卦佈局,四周是八級侍衛的宮殿,然後正中是他的百花宮。這名字一聽就有點東方不敗的意思。小母妃樂呵呵的拉着靡音在宮裡穿梭:“你看,往常這個時候宮裡很熱鬧,今天卻因爲皇上來了都躲起來了那。”

其實無觴在這裡肯定不會還叫“皇上”,帝千歲也只是叫他無觴,但靡音卻從沒聽過別人稱他什麼。等到了那裡,靡音才知道,上面那個招牌寫着不知道哪裡文字,經過小母妃分辨才能依稀明白的確是百花宮。剛纔走過的地方寂靜的好像空無一人,偏偏這裡聚集了太多的“花朵”,那些丁香、石竹還是曼陀羅都一一出現。各自用手端着菜式器皿,一字排開。足以讓人驚奇的是個個都是奼紫嫣紅的姣好容貌,反而是荼靡侍從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若但是這些人來說,百花宮的名字倒更像個青樓,只是每個人臉上都很輕冷,對待任何人都保持驕傲的品性。

“隨我來。”這次來引路的是白天在帝千歲那裡的雙胞胎之一,站在羣花之中,除了衣襬上的荼靡到沒有多麼引人注目,可是偏偏他一出現,四周的人都垂下視線。在千歲宮,侍從之間的等級簡直是不可跨越的,沒有帝千歲的首肯,誰都不能越級,哪怕他武功再高,能力再強也不行。

無觴並沒有在屋內,而且帝千歲也戴起了面具。只遮住上半張臉,卻用了詭秘的蔓藤植物圖騰讓自己看起來更恐怖一些。露出的嘴脣有不輸給頭髮的血紅,好像剛剛喝過鮮血。

“君上,人帶到了。”不用帝千歲有所表示,引路人就退下。

帝千歲吃飯的架勢比皇帝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卻讓人覺得他理應如此。反正靡音想象不出他這個架勢怎麼用掉了岔的碗和竹子削的筷子吃飯。桌椅竟似乎是純金鑄成的,輕推是不可能移動的。桌子上鋪了厚厚的素雲錦,不論富豪商賈都該咋舌——這大概史上最貴重也最不經髒的桌布。隨着靡音進門的是十二個石竹侍從,盡是女子,着十二色衣裙。每個人手中都拖着一隻玉壺,不用打開看也知道是各式美酒。

帝千歲說:“豔容,你身上毒素已清,今天當不醉不歸。”

小母妃笑了笑:“遵君上旨意。我已經很久沒有嚐到君上的百花醉了,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口福那?”說完就自己起身,走到那十二少女跟前,輕輕走過便認出自己所需。從那女子手中拿走酒壺,在手裡晃了晃說:“不知道豔容拿的對不對那?”

帝千歲貌似歡喜,說:“跟了無觴幾年,倒是沒失了玩心。哪像他,不知道是不是寒池泡多了,天天僵着臉。”

“皇上自然有他的脾氣,要不是那樣,君上能寵着他嗎?”小母妃走近,給帝千歲斟酒,然後也倒給自己,又道:“音兒的身體……怕是耐不住這百花醉吧?”

帝千歲垂眼盯着靡音,然後幽幽的說:“怕是會死的很快。給他蓮聆酒。”

蓮聆酒就是一神蓮一用他住地的天泠池水和池中蓮花釀出的酒,一年只產二十壇,而且不放置十年不可開壇。傳說沾了天泠池中靈獸的靈氣,常人喝肯定會延年益壽。清雪之把它當寶貝一樣供着,可是帝千歲就隨隨便便的拿來招待客人了。

“謝謝君上。”小母妃去取了蓮聆酒,然後遞到靡音面前。

雖然開場氣氛很祥和,但保不齊最後會變成鴻門宴。但帝千歲的解藥肯定是有條件的,所以靡音反倒坦然了很多。靜靜的喝下第一杯蓮聆酒,等着帝千歲的開場白。

“不愧是無觴的孩子,真沉的住氣。”帝千歲吃飯都跟半身不遂似的,那對雙胞胎在旁邊一個夾菜一個餵飯,他自己就端着酒杯不放。

“音兒從小就很安靜那。”小母妃一臉自豪,在桌下還捏着靡音的袖子抓了抓。

“哦?是這樣嗎?”那雙犀利的紅色眼睛就算看向別的方向也一直看着靡音一般。“你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身上的毒嗎?”

靡音說:“擔心或不擔心,都沒有用。”

“說得好。我討厭那些說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還好你不是。”帝千歲兩隻纖長的手指夾着酒杯晃了晃,說:“那你就不擔心無觴在哪裡嗎?”

靡音說:“什麼意思?”

帝千歲笑得人毛骨悚然,卻說着玩笑:“豔容……你什麼時候和無觴再生一個孩子吧。這個有趣得緊,送給我如何?”

靡音恨不得翻白眼,我哪有趣了?就算有趣也不能給你!不知道該說他什麼了。只聽小母妃同樣笑着回答:“君上真是的,明知道那不可能啊~而且就算我肯,皇上也不肯的。不然君上自己去跟他說說看?”

“他生不出第二個孩子來的,這我當然明白。”帝千歲忽然移動到靡音跟前。說他是移動,是因爲靡音根本沒看清他的動作,彷彿上一秒還在桌子的另一側,這一秒卻已經貼近臉前。帝千歲用指尖若有若無的在靡音臉頰邊滑動,一種將要觸碰卻沒有觸碰的感覺惹得人心裡發癢,他低聲說:“的確是很美。而且是和無觴完全不同的美。”

“君上,音兒和皇上很像啊……”

“我說的是靈魂……恨不得一口吞進去的魅力,難怪他會被吸引。”被近距離的凝視,那層略有些醜陋的面具似乎變得透明,能看到帝千歲邪氣鬼魅的臉孔,和他複雜的笑容。然後,卻無法正常呼吸。隨着他輕柔動作而來的壓迫感竟然強過靡音以往經歷的任何場面。靡音忽然意識到,這種恐懼或許是身體的本能,在遇到強大對手時的本能。

“那倒是,皇上被迷得七葷八素那。”

“豔容……你吃味嗎?”

“怎麼會?只是覺得不可思議,本以爲皇上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

“若不是占星,我也不會想到無觴會有愛上別人的一天。尤其還是他自己的孩子。”

“可是音兒的確有讓所有人愛上的能力啊,又可愛,又聰明……”

……

喂,你們兩個在我發呆的時候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