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內探出一隻纖細素白的手,脈門處蓋着一層薄薄的絲絹,一名年輕的太醫正沉吟把脈,爾後才收回手。簾帳外靜候的宮侍機靈的撤去了絲絹,掛起了簾帳,蘭心扶着蕭繁音起身,然後慢慢地坐在了貴妃榻上。
接過一杯香茶,蕭繁音抿了一口,才慢慢問道:“秋太醫,怎麼樣?我的孩兒如何?是男是女?”
“回夫人,一切安好。經微臣診斷,夫人腹中的胎兒是男孩兒。”秋惠茝拘了個禮,頓了頓,“夫人,大約在臘月初便可誕下麟兒。”
聽到秋惠茝的話,蕭繁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再過兩個月,肚中的孩子就要臨世了。像蘭心她們早已經準備了很多小孩子的衣物用物,南夫人和魏庭藝也賞賜了很多東西下來,就連後宮內的其他宮妃也多多少少送了些東西來。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孩子的出生了。一想到這,她的心就暖洋洋的。她的大兒子搖光,才一歲多就離開了自己,而今,只有這個備受期待的孩子,可以彌補自己心裡的空虛了……
蕭繁音對秋惠茝微微一笑,“謝謝你了,秋太醫……”
“此乃微臣的分內之事。夫人近來的氣色也好多了,想來心情不差?”
“秋太醫說過,‘思慮過甚,恐有損於腹中胎兒’,本宮就不敢多想了,如今傍晚,便讓蘭心陪伴本宮去御花園散步,才分散了一些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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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思過慮,豈是那麼容易便能阻止呢?人也不是能一整天都外出走動散心?總會有靜止的時候,人一安靜下來,難免會想東想西,在自己還沒提及時,靡音夫人總是一副清冷孤傲的神情,極少露出滿面愁容,即便偶爾露出的一絲笑意,也是很快便消逝了。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秋惠茝一把脈就知道了,心中有所鬱結,加之靡音夫人之前不知哪裡遺留的舊患,二者對胎兒都是有所損害的。即便身體上養好了,精神上卻沒有改變,對胎兒的出生,也是大大的不利。那時,秋惠茝也顧不上避嫌,只覺得醫者父母心,怎能讓一個無辜的生命慢慢變質?所以,他才告誡蕭繁音,希望她能夠多走動,多想些開懷的事情。蕭繁音聽罷,淡淡的笑道:“秋太醫說得極易,可惜本宮的身份在此,又怎能開懷?本宮說好聽點是魏宮的一名等級較高的夫人,誰難聽點,不過是亡國的帝姬,寄人籬下的階下囚,本宮要如何開心?”蕭繁音頓了頓,方纔笑道:“不過,爲了孩子,本宮會盡量聽從秋太醫的建議,開心些的……”
想起之前和蕭繁音的對話,他便覺得蕭繁音自有她的苦澀之處,難免有所憐惜之情,自己心中也苦澀不已。身爲醫者,當然是希望對象能夠康健,所以現在,秋惠茝不能露出可憐她、爲她難過的神色,招引她想起傷心往事。他低着頭看着醫案,不敢去看蕭繁音的臉,只是微微笑着說道:“如此甚好。夫人多些走動,對將來生產還是有好些益處,若夫人多結合接生嬤嬤教授的養生操,夫人生產時方纔順利。微臣再開一些補身子的湯藥給夫人罷。”
“本宮知道了……”
“那,微臣先告退了,那請蘭心姑娘與微臣一同……”
秋惠茝的話被蕭繁音打斷,她招了招手,道:“蘭心,你送送秋太醫……”
“是。”蘭心跟着秋惠茝出去,蕭繁音伸手扶額,倚在貴妃榻上,閤眼小憩。
還有兩個月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