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爾薩拉斯,銀月城。
風行者家年輕一輩中唯一的男丁里拉斯費力地躲閃着宛如疾風驟雨的劍影,但最終還是還是被挑飛了手中的戰刃,他的反應非常迅速,幾乎是立刻就乾脆地舉起了雙手,“我認輸。”
“你有些心不在焉啊,小子。”和里拉斯對練的是一個銀髮男性精靈,有着精靈族普遍的英俊面容,只不過他的面部線條非常硬朗,並且身體上有着非常明顯的肌肉曲線,顯然這是一位非常不多見的高等精靈戰士,他揹着一把造型充滿精靈藝術感的雙手劍,劍柄閃爍着微光的寶石表明其絕不是凡物。這把名爲奎爾德拉的龍鑄之刃造型是如此獨特,因而任何一個高等精靈都能一眼認出它,既而認出他的主人,薩洛瑞安·尋晨者。
薩洛瑞安很可能是奎爾薩拉斯目前最強大的戰士,肩負着守衛太陽之井高地的重任,同時他也是風行者家族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正是因爲他的安排里拉斯才能進入破法者部隊,與此同時這位奎爾薩拉斯戰神還非常熱心地表示可以親自指導里拉斯的武技。
“在太陽之井當差可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尤其是上司還是達爾坎那個混蛋的時候,我現在可以說是身心俱疲。”里拉斯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有了輪休,結果還被你拉過來進行訓練。”
他的話語中並沒有什麼恭敬之處,似乎是把薩洛瑞安當做朋友而不是職業導師,原因很簡單,薩洛瑞安主動示好是有特殊原因的,而里拉斯從小到大收到他給予的好處可以說是數不勝數。
“原來如此,以達爾坎那小肚雞腸的性格,應該是給了你不少小鞋穿。”薩洛瑞安明白了,“那今天就到這裡了,好好去享受你的輪休假期吧,年輕的破法者。”
里拉斯點點頭,正準備轉身就走,卻突然又被叫住了,薩洛瑞安終於表現出了他的真實意圖,“對了,親愛的里拉斯,你喜歡看音樂劇嗎?我在金色薔薇劇院訂了四個位置,並且邀請了莉亞德琳小姐,但依然還缺少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士作伴,你看能不能幫我向你姐姐轉達一下邀請?”
;里拉斯嘿嘿一笑,果然如此,就知道這傢伙別有用意,“我會據實轉告的,不過說實話奧蕾莉亞幾乎不可能答應。”他回答道。
薩洛瑞安對奧蕾莉亞的那點小心思在奎爾薩拉斯可以說是路人皆知,並且一直都是精靈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兩人都身居高位並且參加過巨魔之戰,這意味着薩洛瑞安鍥而不捨地追求了奧蕾莉亞至少千餘年,但依然沒有融化這塊冰山,反倒被髮了無數好人卡。
畢竟對生命悠長的精靈來說,彼此之間都太過熟悉了,而缺乏新鮮感是很難產生愛情的土壤的。
雖然對薩洛瑞安的毅力表示欽佩,但里拉斯總不至於胳膊往外拽去坑自家老姐。在答應了這個幾乎不可能有結果的請求之後,他離開了薩洛瑞安的府邸,
作爲奎爾薩拉斯的核心城市,銀月城的人口其實並不多,再加上禁止外族人進入,因而即便是白天也不會有太多的喧鬧。里拉斯決定先找一個提供晨露酒的旅館坐一會兒,然後再回去找奧蕾莉亞。自從解職之後,前遊俠將軍就安心地接管了家族事務,成爲了風行者家族的家長,並且似乎對重歸遊俠部隊沒有任何興趣,此時她就在銀月城風行家的駐地中。
轉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這條道路看不到任何精靈,非常僻靜,里拉斯沒有任何戒心地繼續走着,但到了一半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這裡實在太安靜了,彷彿一切都靜止了一般,似乎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里拉斯立刻擺出了戰鬥姿態,同時心理暗暗叫苦,有能力封鎖這樣一大片區域的必然是一位強大的法師,而里拉斯雖然已經由遊俠轉職爲破法者,但破法者的魔法免疫能力大部分都來自於穿戴的盔甲,而這種戰略級別的裝備顯然是不允許私人帶出太陽井高地的。
也就是說里拉斯此時不會有任何的勝算,他現在該考慮的是對方一旦發難該如何求生。風行家確實有不少敵人,但里拉斯完全不明白到底是誰竟然猖狂到直接在銀月城中動手。
一隻全身漆黑的烏鴉落在了里拉斯的面前,精靈警惕地盯着這隻鳥兒血紅的眼珠,銀鬆森林是不存在烏鴉這個物種的,那麼它又從何而來?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紫羅蘭色的光圈烏鴉的身上涌動,奧術能量撐漲了它的身軀,烏鴉在數息之內就化爲了人形。
一個德魯伊?難道是卡多雷?因爲家裡曾有一位月神信徒的原因,里拉斯對那些紫黑色皮膚的同胞還是有所瞭解的,然而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爲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人類,一個穿着雜亂的棕色帶帽長袍、手持鳥首木質法杖、面部滄桑的中年男人。
“你好,風行者。”中年人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一個人類?”里拉斯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你是誰?你來這裡做什麼?”
“人類?我早在很久前就拋棄這個身份了。”棕袍人低沉了笑了笑,“我揹負着罪責,因而無法說出我的名字,但我能看到未來,龐大的邪惡正在東部王國的最北端浮現,整個大陸都將化爲火海,而希望則在西方。”
“你到底在說什麼?”里拉斯完全莫名其妙。
“軍團的降臨已經無法阻止,你必須動用風行者家族的一切力量,召集那些願意跟隨你們的精靈,在災難發生之前返回西方那片古老的大陸,否則一切都將無法挽回。”神秘的先知急促地說道。
里拉斯總算理解了一點,“你的意思是奎爾薩拉斯和洛丹倫都會覆滅?我們必須去卡利姆多?而災難的源頭竟然是太陽之井?這怎麼可能?”
任何一個正常的高等精靈,在聽到自己賴以生存的太陽之井竟然會成爲災禍根源時,都是會下意識否定的。
“還有你爲什麼會將這些所謂的‘災難預言’告訴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破法者而已。”不等人類回答,里拉斯又發出了疑問。
“你在時間線中的位置……非常特殊。”先知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解釋,“我無法穿過那座島的屏障,因而不可能面見太陽王,你們風行者家族是高等精靈惟一的希望,因而我在之前曾經面見過你的姐姐。”
“是奧蕾莉亞?她怎麼說?”里拉斯奇道。
因爲希爾瓦娜斯一直駐守邊境的原因,他完全不用問見的是那位姐姐。
“驕傲矇蔽了她的雙眼,而無盡地黑暗正在未來等待着她。”先知如是回答。
里拉斯啞然失笑,“好了,‘先知’,他故意加重了語氣,“我不管你幕後的人是誰,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但僅憑這麼拙劣的語言就想讓我們風行者相信嗎?你至少也要編的可信一點啊。”
“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先知眼裡充滿了失望,“我真是太愚蠢了,竟然相信年輕精靈不像年長精靈那樣固執而傲慢。”他伏低身子,重新變成了那隻黑色的鳥兒,接着撲棱着飛向天空。
“我能看見模糊的未來,卻無法改變絲毫既定的軌跡……”
竟然走的如此乾脆,這反倒讓里拉斯愣住了,他猜錯了?這個人類並不是風行者敵對家族派出的神棍?他的預言會不會是真的?
原本封鎖的空間已經恢復,但里拉斯依然神情木楞,沒有絲毫邁開腳步的想法,要說太陽之井中有什麼不對勁的話,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達爾坎。那個高瘦的法師永遠陰沉着臉,很難想象這種擅長搞陰謀與政治鬥爭的人物會單槍匹馬闖入祖阿曼叢林擊殺祖爾金,但是達爾坎帶回來的確是實打實的首級……
因而很可能有一股影藏在暗中的力量在幫助他,並且這股力量必然極爲強大——畢竟如果在叢林中抓住並殺死祖爾金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的話,那麼這個森林巨魔的頭顱早已成爲遠行者軍團的戰利品了。
而達爾坎用祖爾金頭顱換取的不是銀月議會中原本屬於他的席位,而是成爲太陽井魔導師的機會,這同樣匪夷所思。雖然越接近太陽井越能吸取更多的魔力,但加入太陽井就等於徹底放棄了政治權利,不再參加任何政治事務,而達爾坎對權力慾望可是比對魔力的渴望還要強烈。
再聯想到自己偶爾見到達爾坎的反常舉動,里拉斯猛地一驚,那個人類先知所說的會不會是真實的情況?
他猛地擡頭,高聲大喊:“既然災難潛伏於太陽之井,那爲什麼不能提前阻止?這個災難具體是指什麼?該怎樣去發現它的徵兆?”
一連三問,但沒有任何回答,天空一片湛藍,早沒了烏鴉的身影,里拉斯呆立了半晌,在確定了烏鴉不會返回之後之後纔有些遲疑地動身離開。
不管那個人類先知是不是危言聳聽,里拉斯知道自己之後在太陽井高地執勤時都必須多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