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蘭克北部的羣山終年積雪覆蓋,人跡罕至。艾澤拉斯的人類還並不具備征服這裡的能力,因而這片地區罕見地維持了原貌,依然保留着豐富的礦產資源。
這片嚴寒的土地上依然養育了不少強健而獨特的生靈,其中最強大的便是雪怪。這是一種身披白色毛髮的巨大人型生物,有着鋒銳的犄角和粗壯的四肢。他們力大無窮,成年之後就具備領主級的身體素質,是羣山中的霸主、食物鏈的最高層。在民間傳說中他們是冬天爺爺的敵人,因而冬幕節獵殺這些巨獸是奧特蘭克貴族傳統的展現英勇的方式。
雪怪屬於獨行生物,一片區域內往往只有一個雪怪家庭。羅寧一行人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他們爲了躲避一場暴風雪誤入一個寬敞的洞穴,結果卻意外地發現此處到處是動物骸骨。
經驗老道的吉爾洛倫嗅了嗅鼻子,然後臉色就變了,“快走,”他厲喝道,“這裡不是能待的地方!”
然而似乎已經有些晚了,黑暗中陡然冒出兩道攝人心魄的藍色光芒,接着又是兩道。一陣威脅的低吼之後,兩頭雪色巨怪現出了身形,他們的眼中燃燒着憤怒的光芒,顯然並不歡迎這些不請自到的客人。
身爲達拉然年青一代翹楚的羅寧反應很快,法術幾乎是瞬間就邀凝聚成型,他剛準備給一頭怪物來下狠的,卻被吉爾洛倫一把拉住向後退卻,法術立刻被中斷。“沒有用的,快跑!”中年戰士大吼道。
四名士兵的反應同樣不慢,多年養成的服從習慣讓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就跑,但最後的兩個倒黴蛋還是落入了怪物的手中,他們慘嚎着被撕成了碎片,血液和屍體碎塊濺到巖壁上,不一會兒便冷凝凍結。
羅寧總算看清了這兩隻怪獸的全貌,血液一瞬間幾乎凝固,這不是他所以爲的白熊,而是兩隻領主級的雪怪!他在艾澤拉斯生物圖鑑這門課程的成績是優秀,因而清楚地記得這種雪山霸主的習性,記仇、好鬥、領地性極強。羅寧總算明白爲什麼公司會爲他配備護衛了,他剛纔準備的冰霜新星對這種生物不會有任何效果,因而確確實實被吉爾洛倫救了一命。
此時暴風雪已經不是應該考慮的問題了,衆人衝出洞穴,兩隻雪怪緊隨其後。隨着一聲慘叫,又一名士兵遭遇了不幸,雪地上綻放出一大片的殷紅。吉爾洛倫頭也不回,拉着年輕法師埋頭狂奔。
上氣不接下氣的羅寧此時內心一片冰涼,在這種地區雪怪就是無解的存在,己方只有吉爾洛倫這個精英級巔峰的戰士能與其中一隻周旋一二,這意味着他們這些人近乎必死無疑。年輕法師開始瘋狂地回想自己所學的所有有關雪怪的知識。作爲食物鏈頂端的存在,一隻雪怪需要至少四十平方公里的活動地區,他們只會在繁殖期居住在一起,共同撫育幼崽……
幼崽!
羅寧一個激靈,開始全神貫注地準備法術。事實證明人在臨死關頭總會爆發出全部潛力,移動施法對現在的羅寧來說本應當是一個難以掌握的技巧,但他竟然一次性就成功了,一隻水元素在兩頭雪怪的身後凝聚成形,向雪怪巢穴直奔而去。
作爲類人生物,雪怪的智商並不低,它們很快就發現了羅寧的小動作,雌性的那一隻立刻轉身追擊水元素。衆人的壓力驟減,但處境依然令人絕望,即便是一隻雪怪也不是沒有治療者的他們能抗衡的存在。
“跳崖!”羅寧大吼道,毫不介意帶着冰雪的冷風灌入口腔。
“跳崖?”吉爾洛倫以同樣大的音量發出了疑問,在暴風雪中交流實在不易。他看向一旁的深淵,目測大概有四五百米深,這種高度即便是有積雪作緩衝也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會緩落術!”羅寧回到,緩落術的原理是抵消重力,這在暴風雪天氣中無異於自殺,但此時已經顧不得了,無論如何總比成爲雪怪的食物要強。
談話間最後一名士兵也已殞命。“替我爭取一點時間!”羅寧吼道,吉爾洛倫把心一橫,提起雙手劍迎向毛皮上掛滿凝固血斑的雪怪。雪怪重重一擊打在戰士的武器上,吉爾洛倫的半截身子瞬間就陷入了雪地裡。
羅寧大口喘息着,但還是勉力依次施放了法力護盾、緩落術,然後是原力波,“吉爾洛倫!”羅寧大聲提醒道,奧術力量在人類戰士與雪怪之間陡然炸裂,化爲強大的斥力,雪怪的身形只停頓了一下,但被施加了緩落術的吉爾洛倫卻倒飛出去,羅寧一把抓住中年戰士的手臂,兩人如同羽毛般被狂風席捲而去。
在暴風雪中裸身飛行的滋味可並不好受,好在法力護盾抵消了大部分的風雪。羅寧勉力掌握着方向,以防止兩人撞上山體,同時開始逐漸減弱緩落術的作用,“握緊你的劍,戰士!”羅寧大聲喊道:“我們準備降落了!”
在離地十多米時緩落術的效果完全消失,兩人一頭扎進雪地裡。作爲法系職業的羅寧身體素質相對較弱,他只感覺一陣劇烈的震盪,然後身子就像散了架一般使不出任何力氣,眼前一片黑暗。
吉爾洛倫費力將倒栽蔥的羅寧刨了出來,“真有你的,”戰士笑呵呵地道,鬍子上的冰渣一抖一抖的,“沒想到這樣我們都能活下來。”
“聖光保佑。”年輕法師有氣無力地說道,他在吉爾洛倫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們必須找個地方取暖,否則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變成冰雕。”
暴風雪仍在肆虐,兩人互相攙扶着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山凹處,燃起篝火,撐起帳篷,總算有了一個避風的小小港灣。
吉爾洛倫叉起一塊硬的可以當武器的冰塊麪包放入湯鍋,中年戰士的臉在篝火的映襯下一片通紅。“我衷心地感謝你,法師。”他說道,“我有兩個年幼的孩子,我完全無法想象他們失去了我會怎麼樣,所以任何言語都不能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羅寧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請不要這麼說,你之前也救過我一命,更何況我並沒有保住我們所有人。”他聲音低沉下來。
吉爾洛倫沉默了,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近乎呻吟地說道“死的應該是我,按照洛丹倫的規矩,隊長應該第一個戰死,但是我逃跑了,我是個懦夫,車頭車尾的懦夫!”
羅寧能隱約看到這個男人眼角的淚花,“這不是你的錯,在那種情況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更何況你還有兩個孩子。”他笨拙地安慰道。
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年輕法師沉默了,他決定不再談論這個沉重的話題,“我們此行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說道,“我認爲我們應當繼續下去,不讓那些士兵的犧牲白費。”
吉爾洛倫點點頭,他迅速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剛毅的形象,讓羅寧不禁懷疑之前看到的淚光是一個錯覺。“我們休整一晚,明天繼續出發。”
第二天早晨兩人再次向北方行進,艱難地翻過一座座山峰,一路上如驚弓之鳥般地避開了所有的洞穴。“就快到了,”吉爾洛倫喘着粗氣說道,“前面就是聯通的洛丹倫與奧特蘭克的主要通道,我們或許可能遇到過路的商隊,到時候可以向他們購買一些補給。”
羅寧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他們的補給確實快消耗殆盡了,而且在無人區走了這麼久能看到其他活人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但今天的商道似乎有些過於……吵鬧,吉爾洛倫心底泛起一絲疑惑,看來似乎有一支巨型商團,但他們來自何方?吉爾洛倫完全無法分辨出他們說的是何種語言。
中年戰士爬上山坡,向下俯視,接着就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驚呆了,這哪裡是什麼商團,而是一支一眼望不到邊的獸人軍隊。吉爾洛倫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實在無法相信獸人會出現在這裡。
緊跟吉爾洛倫的羅寧可沒有時間發愣,他瞬間爲兩人施放了隱身術,然後一把將中年戰士拉下了山坡。多虧年輕法師的機敏,山下的獸人大軍並沒有發現他們。
“這怎麼可能。”中年戰士喃喃道,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獸人不應該都在辛特蘭和奎爾薩拉斯?”
“這確實非常驚人,”年輕法師說道,顯得非常冷靜,“但並非絕無可能。他們出現在這裡只說明瞭一點,奧特蘭克叛變了。”
吉爾洛倫木然點頭,消化着這個驚人的消息。年輕法師則露出思索的神色,他繼續分析道:“這些獸人的目標顯然是洛丹倫。麻煩大了,吉爾洛倫。這次任務得取消了,我們必須把這個消息傳回去。”
中年戰士認同了他的想法。年輕法師開始來回踱步,“我可以使用傳送術瞬間回到達拉然,同時把消息帶回去,這個法術我很熟練,因而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你!”羅寧的語速極快,他嚴肅地看向吉爾洛倫,“我實力不夠,只能傳送我一個人,那麼你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