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黑手,前部落大酋長之子,古爾丹的繼承者以及其顱骨的擁有人,暮光之錘的重建者——只要有心,艾澤拉斯大部分有名有姓的人物都可以羅列出這麼一大串頭銜。
雷德無疑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人,他曾經自認爲自己將會做的比古爾丹更好,但事實證明他實在是過於天真,無論怎樣的躊躇滿志,都改變不了他正狼狽逃竄的事實。
不是向南,而是向北,之前圖謀部落的計劃敗露,而現在對抗半人馬入侵也沒有成功,淒涼之地的一切基業都毀於一旦,他現在就跟剛到卡利姆多的時候一樣,除了幾個和他同樣狼狽的手下之外,就再沒有任何東西屬於他。
雷德對此自然是萬分糟心,之前一直都順風順水,但怎麼一瞬間一切都急轉直下了呢?就好像有什麼人在可以針對他一樣,但是又有哪一個人或是勢力,能夠同時對部落以及淒涼之地的半人馬施加影響?
他費了數年集結起來的惡魔大軍,在面對數倍的半人馬還是有一戰之力的,但是當十幾米高的岩石巨人以及那些穿着紫黑色袍子的神秘施法者出現之後,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些新出現的傢伙能力並不一致,既有使用奧術能量的,也有奴役元素作戰的,不過雷德已經沒必要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了,他丟下了大部分手下,僅帶着幾個親信逃出了淒涼之地。
丟下大部分下屬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在他眼裡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炮灰。
戰歌氏族在被他控制之後就駐紮在石爪山的邊界,成功地發揮了雷德預想中的作用,牽制住了部落的最主要軍力,而現在他們更是成爲了雷德手下唯一還算完整的力量,他自然不會無視,這是他所剩不多的底牌了。
至於部落則不用擔心,那些穿着黑袍看起來很像邪教徒的傢伙既然驅使了大量的半人馬,其目的自然不只是佔領淒涼之地那麼簡單,他們必然會北上,只要戰歌氏族離開,這些邪教徒和半人馬必然就會撞上部落的軍隊,而趁着他們互相戰鬥的時候,雷德就可以逃之夭夭。
計劃就是這樣的。
戰歌氏族的營地很快就到了,在這個營地周圍滿是鮮血和獸人的屍體,顯然這裡已經爆發了不少次戰鬥,而部落綠皮膚的獸人根本就不是戰歌氏族邪獸人的對手。
雷德直接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見到了戰歌氏族的酋長格羅姆·地獄咆哮,這個強大戰士的氣息很不穩定,他健壯的軀體上滿是乾涸的血跡。
在被惡魔之血徹底激發內心深處的殘忍與嗜血之後,他甚至連自身的清潔都不注重了,其他邪獸人自然也是如此,戰歌營地中瀰漫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
“跟我走。”在見到格羅姆之後,雷德毫不客氣地下令道。
他在卡利姆多的事業已經全部完蛋了,至少有兩股強大的勢力要殺他而後快,因而他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繼續完成古爾丹未竟的事業,好在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此時在中立地精港口城市棘齒城中,有兩艘一直停泊着的大型商船,毫無疑問那就是雷德的財產,只要登上其中一艘,他就可以在幾天內登上那座被古爾丹從海底升起來的島嶼。
但是怎樣才能到達棘齒城是目前最主要的問題,他急需強大的護衛者,而格羅姆自然滿足這個要求,當然對雷德來說他也是個消耗品,只不過應該用在重要的場合。
“要我跟你走?”格羅姆重重地噴了一口氣,“那我的戰歌氏族怎麼辦?”
“向部落發起進攻,爲我們爭取時間。”雷德冷酷地說道。
格羅姆勃然大怒,“你竟然要讓我拋棄我的族人,並且還派他們去送死?”
雷德沒有回話,他的雙眼冒出淡淡的紅色光芒,而格羅姆的憤怒迅速平息,“遵命,大人。”他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個強大的獸人戰士現在只不過是雷德的傀儡,不只是肉體被控制,就連精神與思維都是如此。
格羅姆加入了雷德的逃亡隊伍,接下來宛如喪家之犬的他們向西行進,棘齒城離石爪山並不遠,只要到了那裡就算是有了翻盤的機會。
古爾丹是死在那座島上的,但雷德完全不擔心自己會遭受同樣的命運——古爾丹殞命的根本原因是他想取得力量而卻不徵求其主人的意見,而雷德打定主意直接向黑暗之主臣服。
那幾位偉大存在對這個世界非常感興趣,奎爾薩拉斯之戰就是證明。只要他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就一定會被認同的,甚至還會得到夢寐以求的獎賞……
雷德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但其實他自己心裡沒底,不然也不會把這作爲最後選項。
格羅姆雄壯的身軀就在他身前,這個強大的戰歌酋長被他任命爲開路者,而就在他們到達石爪山脈和貧瘠之地邊界處的必經小道時,雷德猛然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他警覺起來,突然停住了腳步,而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柄精鋼戰斧帶着驚人氣勢從天而降,深深地劈入了他面前的地面中。
低沉的笑聲響起,一個戴着鐵灰色面甲的獸人戰士出現在小道的盡頭,他鬚髮皆白,身軀和格羅姆一樣的強壯。
“你果然出現了,黑手小子,我們等你可是等的很辛苦啊。”
雷德臉色微微一變,他自然認得對方,布洛克斯·薩魯法爾的威名在第二次戰爭時期就在部落中廣爲傳唱。
身後也傳來一聲冷冷的哼聲,雷德轉過頭,發現他們身後還一個相貌類似的強大獸人戰士,他同樣鬚髮花白,殺氣四溢。
那是布洛克斯,瓦羅克·薩魯法爾的兄弟。
薩魯法爾兄弟中的任何一個戰力都只比格羅姆低上一線,而他們一同出現時簡直就是不可戰勝的。
然而讓雷德內心更加泛起苦意的是伏擊者並不是他們兩個,帶着狼皮頭套的半食人魔、手持巨大戰刃的巨魔、揹着沉重圖騰柱的牛頭人接連出現。
這些異族雷德都不認識,但是他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強大。
他突然明白了,部落的這些傢伙不願意對格羅姆出手,於是就守株待兔,等待着他本人的出現。
雷德毫不懷疑他們會毫不遲疑地直接殺死自己,必須先下手爲強,他身邊的兩個術士突然哀嚎着倒地,身體變得宛如枯骨一般的乾瘦,而抽取出來的生命力雷德毫無保留,直接全部用在了接下來釋放的法術上。
他帶着這些手下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個,雖然利用靈魂碎片也可以施法,但效果顯然不會比鮮活的靈魂好。
一個巨大的、宛如紫黑色膠體凝聚而成的團狀生物向着薩魯法爾撲去,老獸人戰士面無懼色,裝飾着巨大骷髏頭的戰斧迎面劈下,幾乎沒有什麼阻礙地就斬開了這個膠體生物的身軀,但薩魯法爾自身卻被這個怪物的身軀包裹,就好像被吞噬了一邊。
薩魯法爾被限制,通向貧瘠之地的道路自然就沒了阻礙。
雷德毫不猶豫就衝了過去,布洛克斯和其他部落英雄一瞬間就幹掉了好幾個雷德的隨從,但並沒能第一時間阻止雷德本人。
“幹掉他們,格羅姆!”雷德大聲吼道。
赤紅色的戰歌氏族酋長狂性大發,以萬夫莫開之勢守在小道上,阻攔任何人去追擊雷德。
捆住薩魯法爾的膠體怪物只維持了不到兩秒鐘,它的軀體宛如被刺破的氣球一樣軟了下來,而薩魯法爾也直接脫困,即便是再強大的生物也不可能承受一個史詩級別的戰士在其內部肆無忌憚地進行打擊。
看着已經幾乎沒有自我神志的格羅姆,薩魯法爾兄弟對視了一眼,不由都露出了一絲苦笑。
……
貧瘠之地的荒漠上,雷德在急速前行,他將大量的邪能源源不斷的注入胯下的恐懼戰馬,這種惡魔坐騎相比座狼的巨大優勢是不會疲累,並且可以用邪能進行強化。
而弊端則是太招搖,明明白白地告訴別人術士的身份,而在艾澤拉斯術士可並不是一個受人待見的職業。
雷德此時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他只希望能瞬間傳送到棘齒城,早知道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即便冒着再大的風險他也要在那座地精城市中刻下一個惡魔法陣。
身他的隨從只剩下寥寥幾個,其他的要麼被他無情地當做施法材料,要麼就死於那些部落英雄之手。
暫時還沒有追兵,雷德露出一絲計謀得逞的微笑,格羅姆一個人自然不可能戰勝五個並不比他弱多少的存在,但是如果對方投鼠忌器,只是想生擒的話,就必然能夠拖延足夠的時間。
愚蠢的部落,愚蠢的薩爾。
繞過陶祖拉營地和十字路口,雷德不可能進入這兩個部落據點,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棘齒城。
就快到了,雷德內心升起一絲火熱,他就快逃出生天了。
但事情顯然沒那麼簡單,一直跟着他的隨從中,一個女獸人術士突然伸出魔杖,光芒一閃,雷德的坐騎瞬間解除,恐懼戰馬被反召喚回了扭曲虛空,而雷德則非常沒有形象地摔倒在地。
其他的幾個術士完全沒有料到這種情況,而女獸人術士乘此機會撕開了一張卷軸,巨大的六芒星法陣在地面上出現,接着一個又一個身穿紫黑色法袍的邪教徒出現,他們顯然是通過這個臨時的法陣傳送過來的。
“該死。”雷德怒罵了一聲,他之前一直在暗中算計着別人,沒想到自己也成了被算計的對象,他狼狽地站起來,發現這些突然出現的傢伙就是驅使半人馬的那些人,因爲這次離的很近,他看清楚了這些人法袍上紫色的錘形徽記。
“這怎麼可能……”一種極致的恐懼突然攥住了他的心。
傳送依然在繼續,隨着紫色的光芒閃爍,在法陣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小山般的身影,巨大的身軀上頂着兩個腦袋,不過這兩個腦袋都戴着遮住面容的罩帽。
這是一頭雙頭食人魔。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笨重的傢伙竟然是這個神秘勢力的首腦,他徑直走到雷德身前,兩對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原來是這個蠢貨,我還以爲是古爾丹大人呢。”
“你有沒有腦子,古爾丹大人怎麼可能會表現的這麼無能!”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雙頭食人魔的每個腦袋都有獨立的思想。
身處高位的食人魔本就罕見,更何況還是雙頭的,雷德猛然色變,“古加爾,你竟然沒死!”他大吼道。
古加爾是古爾丹當年的得力助手,按理說應該是隨着他的主人一同死在破碎海灘之上,即便不靠古爾丹之顱上的記憶,雷德也對他印象深刻。
“這個蠢貨認得我們,要不要幹掉他?”
“先不急,反正他跑不了。”
食人魔的兩個頭自問自答,他們都有各自的名字,古負責控制身體,而加爾則更聰明一些,因而負責施法,他立刻就注意到雷德的作爲墜飾的那個骷髏。
“那是古爾丹大人的氣息。”加爾立刻說道。
“什麼?古爾丹大人竟然就剩一個腦袋了?”古顯得很驚訝。
“所以說我們侍奉新主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決定。”
雖然古加爾是這些邪教徒的首領,但兩個頭互相交談的場景怎麼都有點詼諧。
雷德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其實很不想理這頭食人魔,但直覺告訴他,自己好像不是對方的對手,
古加爾的注意力終於轉到雷德本人身上,“聽說你重建了暮光之錘?”古氣勢洶洶地問道。
“是的,我繼承了古爾丹的遺志……”
雷德的話還沒說完,砂鍋般的拳頭就飛了過來,他的頭揚起,能感受到半邊牙齒破碎,在口腔裡相互碰撞。
“蠢貨!我們建立的纔是正統的暮光之錘!”古大聲咆哮,“把古爾丹的腦袋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