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坊間風聞
這段日子當中，吳勉、歸不歸幾個人一直都住在京城當中。親眼見證了這一段光怪陸離的事情，看着方士、釋門來回倒莊，二愣子已經完全看不懂了。好像個剛剛懂事的小孩子一樣，經常拽着歸不歸問這問那的，惹得老傢伙不勝其煩。
劉炟的突然眷顧，又讓釋門再次興盛了起來。許多已經準備還俗，打算去方士宗門碰運氣的小和尚又留在了寺裡。沒過多久，劉炟開始下旨，請了白馬寺的主持和尚迦葉摩大師進宮傳揚佛法。開始幾次還只是迦葉摩帶着師弟執迷沅二人進宮。不過沒過多久，執迷沅口誤說出來自己師兄有一位叫做廣孝的弟子，是方士一門當中的名宿轉投到釋門。
聽到還有這樣的人之後，劉炟便對廣孝有了興趣，下了旨意將迦葉摩大師的這位高足也招到了皇宮當中。當着老和尚的面講了幾句佛法之後，皇帝開始向廣孝詢問方術於佛法的區別所在，以及二者比較誰爲高下。
廣孝微微一笑之後，對着皇帝劉炟說道：“陛下，您的這個問題就好像在問天與地的區別一樣。方術講究的是個人修養爲求長生不老，登峰造極之時會有神仙附體一般，操控風雨雷電、迷人心智不在話下。凡間俗子終其一生不能得……”
說到這裡的時候，廣孝故意的頓了以下。衝着皇帝和自己的師父、師叔行了佛禮之後，繼續說道：“而佛法則不然，佛家所云爲普度衆生。佛在心中，頓悟之後天下人人皆可成佛……”
劉炟對廣孝的回答還是不滿意，當下打斷了這個和尚的話：“朕問的不是方術和佛法的不同，是兩者的高下，廣孝禪師你曾是徐福大方師的高足，後又改投在佛門之下。如果說天下人只有一人能說清楚方士和釋門弟子誰高誰低的話，那就非廣孝禪師你莫屬了。”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迦葉摩對着自己這位弟子使了眼色。不過廣孝彷彿沒有看到一樣，衝着劉炟微微一笑之後，再次說道：“陛下，廣孝當年做方士的時候，是大方師徐福的弟子，方士一門只有大方師一人在我之上。後來轉投到了釋門之後，拜在我師迦葉摩大師門下。當時廣孝的輩分最小，釋門當中衆僧皆爲我之師長。就算這樣，廣孝也是毅然改投釋門門下從頭做起。陛下，如此看來方士、釋門弟子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廣孝禪師說的好”劉炟聽完之後哈哈一笑，隨後看着臉色有些不滿，但是在皇帝的面前無法表露的迦葉摩老和尚，說道：“大師雖然是釋門高僧，不過年紀也大了。以後也不要繼續折騰大師了，朕要聽佛法，讓廣孝禪師進宮來說就好。”
老和尚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卻被這位新皇帝擺手攔住。劉炟向內侍詢問了時辰之後，說道：“朕也是醉心佛法，說了沒有幾句就這麼晚了。迦葉摩、執迷沅兩位大師年紀大了，不要陪着朕在宮裡熬着，就讓廣孝留下繼續講授佛經。兩位大師早早的回白馬寺休息吧……”
看到老和尚剛剛叮囑的話廣孝不放在心上，劉炟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將那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說了出來：“佛事剛剛你師父說得夠多了，廣孝大師還是說說閒事的好。”
這個時候，劉炟從廣孝的話裡聽出來了問題。這位皇帝的膽子雖然小，不過心智卻超過他的父皇劉莊。劉炟直接打斷了和尚的話，說道：“廣孝大師等一下，既然徐福大方師事天下術法第一人。那爲什麼還要帶着童男童女出海？難不成真的是爲始皇帝去尋那昌盛不老之藥？徐福大方師在秦一統六國的時候，便已經身爲大方師幾百年了。算起來就算不是長生不老，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這樣的人也會被嚇得跑到海外，那麼之前的盛名是否可靠也在未知之間。”
劉炟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又內侍過來攙扶兩位和尚。執迷沅還說好，迦葉摩老和尚的眉頭已經微微的皺了起來。奈何兩個小內侍已經攙着他向殿外走去，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叮囑廣孝，說道：“廣孝你只管對陛下講授佛經就好，無關佛經之事不要多講。陛下日理萬機，不可耽誤陛下操勞國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廣孝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太重。當下急忙後退了幾步，對着皇帝施禮之後，繼續說道：“請陛下見諒，廣孝雖然早已不是方士。不過畢竟也在方士門中學藝幾百年，現在雖然已經改投釋門，也容不得肖小之輩惡意詆譭方士一門。”
聽了皇帝的話之後，廣孝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隨後正色對着皇帝說道：“向陛下說出如此風聞之人，必定也是奸惡之徒。方士一門流傳至今已經將近千年，如果他們當中真沒有真才實學，只是靠着幻術欺瞞世人的話。陛下以爲他們可以從周初流傳至今嗎？”
“弟子記住了”廣孝恭恭敬敬的送了自己的師父、師叔到了殿外，這纔回到了劉炟的身邊。淡淡的一笑之後，說道：“陛下要問的，應該也不止佛事吧？”
這時候，廣孝頓了以下。見到皇帝並沒有顯露出來責備的神情，當下這才繼續說道：“自周初首任大方師創立了方士一門以來，方士一門都是修道門派當中的翹楚。尤其是大方師徐福更是天下術法第一人，如果不是他東渡出海……”
說到這裡，廣孝頓了一下。劉炟看得出來這位曾經做過方士的和尚有些猶豫，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繼續說道：“陛下說的對，徐福大方師當年出海並非是爲了什麼替始皇帝尋找長生不老藥。實不相瞞，廣孝我、方士一門當中其他廣字輩的三人加上現任大方師火山。以及其他幾人都是長生不老之身，將我們變成長生不死之人的正是那麼徐福大方師。長生不老藥近在咫尺，又何苦再去海外求藥？”
看這位皇帝對那一段風聞的興趣，遠遠大於佛法。廣孝微微的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再次開口說道：“陛下，徐福大方師出海已經兩百多年，有些事情當年不可說，不過現在似乎可以說一點了……”
隨後，這位新登基沒有多久的皇帝便將之前聽到有關方士一門當中，徐福，廣仁的風聞說了幾件出來。說完之後，劉炟滿臉好奇的對着廣孝問道：“廣孝大師，你是做過方士的。難道真像風聞中說的那樣，方士一門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只是懂一些養生之術和幻術的騙子嗎？”
說到他們都是長生不老的身體，劉炟的眼睛瞬間閃爍出來一絲異樣的光芒。
而廣孝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他還在繼續說道：“徐福大方師出海，並非爲了求藥，實則是避禍而逃到了海上。當年大方師占卜算到，方士一門因爲他會有一場滅頂之災。爲了替宗門避禍，他老人家才遠走東海至今未歸。”
劉炟看着說完之後，恭恭敬敬坐在自己面前的廣孝。還是有些不解的說道：“還是不對，秦已經被滅多年。那麼徐福大方師爲什麼還不歸來？”
這個時候，廣孝低下了頭，劉炟沒有注意到的是。這個和尚的嘴角流露出來一絲他根本察覺不到的笑容，頓了一下之後，廣孝回答道：“因爲方士一門的大限真正到了，大方師不想背上方士一門因爲自己而崩塌的惡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