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生不明白肖柱子是遇上了什麼事,在他眉宇間有着晦暗之色,雙瞳更是異於常人這是外邪入侵的徵象啊。若不給他除祟等那陽氣被蠶食殆盡時人也就死了,可是眼下大嫂在皇宮剛產下麟兒,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啊,萬一皇帝老兒天威難測要顧及着皇室宗族的顏面,殺人滅口那就大事不妙了……
兩頭都是叫陳夢生擔心的事,兩害相權取其輕只能是先去瞧瞧肖柱子是招惹了什麼妖祟,要是能誅滅了那是最好,要是誅殺不了等過上二日,大嫂能走動了再去幫肖柱子解除妖孽……
陳夢生打定了主意後快步入宮,走到仁心殿中看到項嘯天還在內堂裡,就沒敢去打擾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甜蜜。悄悄的把手裡的大包東西交給了上官嫣然告訴她自己出宮去辦件急事,讓上官嫣然特別要注意太上皇的動靜。自己會盡快料理完事情趕回來的……
陳夢生出了宮門帶着肖柱子僱車急急忙忙的去了肖柱子的住處,在河坊街的街角上開着一家小酒鋪子。陳夢生遠遠的望去酒鋪子被淡淡黑氣所蓋住,果然是有妖孽在這其中啊!肖柱子殷勤的請陳夢生進了酒鋪,酒鋪裡生意倒也是不錯。肖柱子衝着一襲黃衫的女子憨笑道:“杏兒,快過來啊!這是我給你們姐妹倆常常提起的大恩人陳夢生啊,你妹妹小虹呢?怎麼沒見她在鋪子裡啊?”
黃衫女子驀然回首笑道:“原來是恩公來了啊,快請坐下啊。我們柱子是天天唸叨着你的好,要是沒有恩公哪裡還會有柱子的今天啊!”黃衫女子拿起了帳桌上的抹布麻利的給陳夢生擦拭了凳子,請陳夢生坐下,兩個人不過相差一尺。黃衫女子擦完凳子擡起頭,就感覺到陳夢生眼裡透出了一股子正道之氣凜冽而至。
黃衫女子大驚失色的低着頭道:“虹丫頭也不知道上哪裡瘋去了,我給你們端酒上菜去。柱子你好好陪着恩人去裡屋子吧,這裡嘈嘈嚷嚷的也實在是對不住了恩公啊!”黃衫女子慌慌張張的就去了竈間忙活了,陳夢生凝目打量了她一眼白皙清麗的臉龐眼角眉梢竟帶有狐媚之氣,頭頂上更是滾滾黑氣如浪……
肖柱子笑呵呵的領着陳夢生穿屋過了酒鋪前堂,走到後面的屋舍之中。後屋共有兩間瓦房,院裡擺放着兩口大缸,木頭架子整整齊齊的碼放着竹匾,裡面有着陰乾待蒸釀酒的花朵。陳夢生提鼻子一聞在東廂房透出的甜香中還夾雜了一種淡淡的狐騷之味,令陳夢生腦袋昏昏沉沉莫名其妙的氣海涌起了陣陣的男女慾念之事……
“恩公,恩公你這是怎麼了?”肖柱子輕輕的叫了幾聲,陳夢生靈臺之中打了一個激靈才恢復了清明。
陳夢生暗生慚愧稍有不懾竟然是走火入魔了,蹙起眉頭問道:“這是誰的屋子啊?”
肖柱子撓了撓頭道:“呵呵呵,恩公莫要取笑我啊,那是我另一個夫人小虹的房屋。那丫頭是沒籠頭的馬,整天的也不知道在哪裡胡鬧。”
陳夢生奇怪的看了看肖柱子:“湖州府一別不過匆匆數年,你的這兩位夫人是何人之女?姓甚名誰?家住哪裡?你若想保全性命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方纔酒鋪中的黃衫女子妖氣蒸騰,她不是常人啊!”
“什麼!不是常人?恩公啊,你可不要嚇我呀。我……我……她們……她們……”肖柱子面如土色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一雙眼睛看着正在酒鋪竈間裡忙碌的黃衫女子,實在難以相信她不是常人……
陳夢生低聲喝道:“肖柱子,你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精怪妖魅對你怎麼會有企圖啊?你是不是無意之中得罪了什麼鬼神,或是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啊!”
肖柱子兩腿一屈撲通跪地顫聲道:“恩公,我從前因爲還賭債纔會做些偷雞摸狗的事,經恩公教誨我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啊。靠着恩公給我的銀子讓我還清了債主,還在河坊街上開了這間鋪子,我真的是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啊。”
陳夢生扶起了肖柱子正色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那她們爲什麼就偏偏會來找你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們姐妹是在一年多前來我這酒鋪子的。那時候我一個人又要打理這間酒鋪,又要在三四月間去莫干山採集百花釀酒,有了她們姐妹的幫攜讓我的確是輕鬆了不少,後來……後來我才知道她們姐妹是流落至此的白氏姐妹,姐姐名叫白杏妹子叫白虹。我們仨一起打理這鋪子生意是漸漸的好了起來,我也對白杏有了愛慕之心就娶了白杏。可是沒想到在新婚之夜,一覺醒來後牀榻上睡的是白杏的妹子白虹。我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犯了迷糊做出了糊塗事,所以就連白虹也一起娶了……”
陳夢生想了想道:“肖柱子,你在她們姐妹來之前,你可曾遇上過什麼奇事啊?”
“奇事?我想想好像還真的碰上過一件奇事。那是我剛回到臨安城不久,在莫干山中收集百花不小心腳下一滑就跌下了山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到兩條腿是鑽心的痛啊。兩條腿全然已經斷了,我就在一個不知名的山洞裡困了三天三夜,身上帶着的乾糧都吃完了。恩公,那個時候我以爲自己快要死了。”肖柱子苦笑着說道。
陳夢生也絕難想到這個原來氣死了雙親的不孝子還會遇上這種事,嘆了口氣問道:“那你後來是怎麼脫險的啊?”
肖柱子迷離的說道:“我不知道啊。我在山洞裡用着雙手爬行,看到了一隻奇怪的青色大狐狸長着九條大尾巴帶着兩隻一金一紅的小狐狸朝着我跑了過來。我的媽啊,我打孃胎裡出來就沒有見過那種狐狸。那隻青狐狸比我這人還要大啊,它的九條尾巴太可怕了,那是九條一丈多長的大蟒似的向我捲了過來啊,我……我……又嚇昏了……”
陳夢生對狐狸就有着無名的憤恨,曾經爹爹陳有福在臨終時告訴過自己在出生的時候也差點是遭了狐狸精的暗害。怒道:“莫干山上有九尾狐?哼,狐狸精百年長出一條尾巴看來它是要渡天劫想成魔了啊!”
“渡天劫?恩公什麼是渡天劫啊?”肖柱子不解的問道。
陳夢生一時半會也沒辦法給他解釋妖精渡劫成魔之事,只好是簡單的說了個大概:“渡天劫就是妖孽被九天玄雷劈打,能躲過天雷活下來的妖精就會功力大增成了魔。妖孽渡劫天地失色日月無光,自古來能活下來的妖孽都有了通天徹地的本事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後來我在山洞裡被腿傷痛醒了,就看見那隻青色的大狐狸在啃咬舔舐我的腿啊,不過也很奇怪我的腿被青狐狸一陣折騰後竟然能站起來了。我拔腿就想跑啊,可是肚子裡幾天沒東西吃了,身子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啊。還是那隻金色的小狐狸給我去採來了野果,恩公你是不知道啊,那個山洞好似一口深井我在裡面只能夠看到頭頂上巴掌大的日光就是爬不上去啊。當天晚上我也沒弄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就瞅見三隻狐狸慌慌張張的從洞外飛了回來,天上的雷聲是一道接着一道打了下來。大狐狸把兩隻小狐狸叼到了我的衣服裡,我就感到是天旋地轉什麼事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再臨安城酒鋪裡了,要不是看見腿上留着兩塊傷口還真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夢呢。”肖柱子撩起了中衣下襬,在他的小腿上赫然有着兩條傷疤。
陳夢生喝道:“你啊,糊塗啊!你都讓妖孽做了一回頂天雷的活人盾啊,活人身上帶有濁氣,九天玄雷通常是不打凡間之人。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屬於萬幸了,一會兒我就要讓那兩隻狐狸精原形畢露!”肖柱子驚恐的看着提着食盒酒壺進來的黃衫女子白杏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呔!大膽的狐狸精,陽間判官在此!還不顯露原形更待何時!”陳夢生一聲斷喝嚇得白杏花容失色,手裡的酒菜都跌落在了地上。
白杏是肖柱子說及過陳夢生是個有道行的神人,可是從未見過。沒想到自己在山中近百年的修行,竟會被他一眼識破顫聲道:“我……我和小虹妹妹是爲了報恩纔來到臨安城裡幫他打理酒鋪的啊,我們沒有想要去害他。只因青姨要應天渡劫引來了九九八十一道九天玄雷,青姨被九天玄雷打傷了纔會借他的肉身來擋住九天玄雷。”
陳夢生手中火光一閃破地獄咒熊熊烈焰把白杏包圍在火圈之中,對着白杏怒罵道:“肖柱子的陽氣被你們姐妹所吸汲,不出一年他就會精盡而亡!你們這樣做難道還不算是害他嗎?你再是狡辯也難逃其罪責,人與妖孽豈容於水火!”
“啊!判官饒命,我和小虹妹妹是爲了給青姨療傷纔會吸他的元陽,青姨現在已經是略有復原了,我們姐妹就沒有再吸汲他的元陽了啊。”火圈裡白杏漸漸的蜷縮成了一團金色的狐狸,兩眼直直的看着肖柱子。
肖柱子大駭道:“你們……你們……姐妹真的是妖精啊!”
白杏悲憤的點了點頭道:“青姨對我們恩同父母,就算是我們姐妹挫骨揚灰也難回報其恩德。柱子你是個好人,忘了我們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