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服下清心丸的劉老夫人,立馬三刻就感覺到口腔內產生了一股幽幽的清心之氣。這一股氣從自己的喉嚨順流而下,直達心肺。她心中那一團團本是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就熄滅了。笑容無比燦爛,心情好到極點的劉老夫人,仔仔細細的端詳起右手錦盒內的好寶貝。她的心裡面着實感嘆起,這李文軒道長果然是名不虛傳。
注意到自己親孃服下丹藥以後是半天都沒有言語一聲的劉文鏡,突然變得大爲緊張道:“娘,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情?”偏過頭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的劉老夫人,又回過頭繼續看着錦盒裡面的清心丸,情不自禁很是滿意的微微點頭道。
站在李文軒身後的蘇媚娘留意到對方那一幅非常受用的表情,於是明白李文軒那清心丸的功效是發揮了作用。
蓋上盒子的劉老夫人是緊緊地把它攥在手內,微笑的注視着李文軒道:“這丹藥果真是神效無比。老身服下之後,心情就無比舒暢。李道長別站着說話,快快請坐。”
稍微拱了一下手,沒有絲毫客套的李文軒,隨即轉身走到下方的椅子上就坐了下來。站在一旁是小心伺候的丫鬟,更加不敢有半點兒怠慢的趕緊給他是上了茶。原本站在大廳中央的趙甜兒和蘇媚娘,沒有徐徐的走到了李文軒的身後站立,而是依次也坐了下來。
“今日,李道長可一定要和老身坐在一桌,好讓我敬你一杯酒以示感激你送來這等神奇的丹藥。”把李文軒是當成得道高人的劉老夫人,自是要對他尊敬有加道:“雖然老身活了五十年,略微識得一些好東西,但能夠服下像這等靈丹妙藥還是第一次。”
聽到她說出這話的李文軒,嘴巴上面說出一番謙遜的話,而心裡面卻相當開心。他之所以心情愉快起來,並不是得意於自己送出的壽禮得到了壽星的首肯,而是清心丸給自己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自己能夠和劉老夫人坐一桌便意味他將會坐在整個壽宴的首桌。
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裡面,這人是被嚴格的劃分爲三六九等,而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位置。李文軒知曉自己本來是沒有資格,也沒有被安排坐於首桌。這一來,他的身份和地位自然而然的就從衆多的賓客中超脫出來,以此達到爲自己在這一個圈子裡面,更好的宣傳效果。
劉文鏡聽到自己母親這一發話,自是不能提出反對。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他爲了讓自己的母親不再易怒,心情舒暢,可是前前後後請來了不少所謂的高人,花了不少的銀子,費了不少的力,傷了不少的神。不過,統統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而李文軒這一來,送上的壽禮中被自己母親服食了一枚不知是什麼的丹藥,卻意外收到了奇效。親眼見證了李文軒這丹藥神效的劉文鏡,也不得不高看一眼自己眼前這一位年輕人。即便自己以放下身段來禮遇他,也不爲過。
和劉老夫人是又閒扯了一番自己丹藥之事的李文軒,注意到這大廳內進進出出來了不少恭賀她壽誕的人。早就是一門心思放在自己精神信仰事情上面的她,對於來人都是匆匆的應付一下,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同李文軒是繼續熱聊他們這種信徒和道士之見特有的話題。
不想成爲衆矢之的的李文軒想到自己要是不知進退的繼續坐在這裡和劉老夫人聊天,恐怕會招來送禮人對他的不滿和敵意。如今,他在廣信府貴溪縣的根基尚淺,沒有必要惹來這一些有頭有臉人的嫉妒。
於是,站起身的李文軒是找出一個離開的藉口道:“小道和家中兩名女眷是初次來到縣衙後堂,便想走一走,看一看,順便了卻一下心中的念想。早就聽聞老夫人的花園很是別緻,算得上是我貴溪縣獨一份兒。”
笑出聲的劉老夫人,信以爲真的謙虛道:“什麼獨一份兒,不獨一份兒的,不就是老身閒來無事隨便命人在花園內搗鼓的。”
“老夫人隨便都能搗鼓成聞名遐邇。若是這認真起來,將更加了不得。”本意是想要就此脫身的李文軒,沒有熱情和一名初次見面的老太婆一味的鼓譟,假惺惺的吹捧道。
“既然道長實在想看,那麼自便就是。恕老身在這裡一時半刻脫不了身,還望道長多多見諒。”心中早就把他奉爲上賓的劉老夫人是滿面春風道。
在領着趙甜兒和蘇媚娘出去前,李文軒是又和她客氣了一下。走出大廳的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去花園,而是漫無目的全當散步。自己能夠充分感受到這縣太爺家有喜事就是不同於一般的鄉紳家操辦。這熱鬧,體面,風光的程度,着實讓他見識了一下大明朝辦壽宴的風格。
除了貴溪縣境內那一些收到請帖的鄉紳必到以外,劉文鏡的同僚們,下屬們都會一一地會準備壽禮來。劉家的丫鬟,小廝,還有送禮人的丫鬟,小廝,一撥撥的進進出出,忙慌慌的。對於他們而言,這就是工作。而對他們的主人來說,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交際。
走在李文軒右手邊的趙甜兒,忍不住的發問道:“文軒哥,我怎麼就沒有聽說過這縣太老爺家的花園不得了的傳聞呢?”
站在李文軒左手邊的蘇媚娘,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了一下她,然後再環顧了一下四周,特意把她給拉了過來,附耳道:“這都是文軒金蟬脫殼的說法。”
恍然大悟的趙甜兒,突然嬉笑起來道:“文軒哥是越來越壞,說出的話是越發的會騙人了。”
走到她面前的李文軒是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腦門兒,小聲的訓誡道:“死丫頭,別在這裡亂說。”趙甜兒右手是輕輕揉了揉被他敲過的額頭,口中發出連連地“哦”聲,以此算是告訴他,自己知道了。
繼續朝前走的三人,還沒有走出五步,就迎頭碰見林正北帶領自己的夫人,還有王大可等一幫狗腿子前來給劉老夫人拜壽和送禮。兩方這一見面,立刻都停住了腳前行。臉上表情很是詫異的林正北等人,萬萬沒有想到李文軒會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很快,經驗老道的林正北,一改吃驚的表情,不無虛僞的微笑道:“賢侄,別來無恙。”
“託你老的福,一直都很好。”有模有樣是不用學他就能裝出一副僞君子神情的李文軒,沒有晚輩給長輩的見面行禮,而是從容淡定道。
站在林正北左側的林夫人可不像自己的相公,沒有忍住的一時嘴快道:“沒有想到,你竟然也能出現在這裡?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書呆子,卻不料你也會這般的鑽營。”
沒有就此動怒的李文軒,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旁的蘇媚娘搶先道:“我們可是被請來的,而不是自己來的。所以,你倒是說出一個我家文軒爲什麼不能在這裡的理由來?至於他是不是書呆子,完全不勞煩你鹹吃蘿蔔淡操心。不過,說到鑽營,我們可那是大大的不如你們。哎呀,送這麼多東西前來,想必不全是爲了賀壽的吧!”
老早就聽趙甜兒給自己講述過自家和林家的敵對關係的她,意識到對方是來者不善,於是挺身而出的維護起李文軒來。蘇媚娘覺得,女人和女人之間吵架,可就要比女人和男人之間吵架更爲合適。
看着蘇媚娘眼生的很的林夫人,輕蔑道:“你又是那一位?我咋不認識你了?”
“奴家本就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所以你當然記不住了。”知曉對方是故意來找茬的蘇媚娘,可沒有笨到順着她的話來一個自我介紹,而是譏諷她是勢利眼道:“你能認識和記住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要不然不符合你的身份不是?”
不想在這裡鬧什麼出事端的林正北,非常清楚今日可是大孝子劉文鏡給自己的母親做五十大壽。誰要是在這裡搞出是非來,便是故意同這一位貴溪縣的父母官過不去,恐怕日後是定然討不到好果子吃。
不圖一時口舌之爭的林正北,先是示意自己的夫人住口,然後假笑不改的關心道:“賢侄要是早一點兒像今日這麼開竅,那麼老夫也會覺得你是一個可造之才了。不過,你現如今亡羊補牢,不知道是否晚了一點兒?”
也不想和他糾纏下去的李文軒,佯裝出的笑容不變道:“至於晚不晚,你今後就會知道了。我也不在這裡耽誤你們前去拜壽,畢竟這來日方長。”
冷笑了一下的林正北,心裡面想着你小子要是能有出息,中得舉人,那麼狗都能開口說人話。巴不得對方是考得家破人亡的他,還殷切的希望李文軒會成落得一個如同戲文中那一些貧病和羞憤交加而死掉的窮酸秀才一樣。至於外界的傳聞,他全然不相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林正北,就此料定李文軒是借這一個機會來走劉文鏡的路子,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