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還有一抹餘輝的時刻,守時的李文軒是出現在了邀月樓的樓下。早就等候在門口的秋月,沒有了第一次在這裡見到他的活潑。一語不發的她,顯得相當的正式和客套。跟在她的身後是上到二樓的李文軒,進入到了那一間特定的雅間。
走了進去的李文軒,感覺到了這一次不似前一次蘭心詩會的輕鬆氣氛。自己注意到房間中心的圓桌上不只是擺放了幾樣冷盤,而且連熱菜也是已經上齊全。沒有跟進來的秋月,雙手是關上了門,守在了外面。
觀察到熱菜還一直冒熱氣的李文軒是面朝正方向的林若曦,走了過去,含笑道:“看這一個樣子,你是料定我不但會來,而且什麼時候來都計算好了。林小姐,果真是好算計。”
臉上保持有笑容的林若曦,見到走近的他,顯得很平靜道:“菜冷了,我可以讓他們重做,而要是心冷了,你說應該如何是好?”
明白她話中意思,絲毫不客氣的李文軒,同樣知曉這一間屋子裡面只有他們二人,於是直接坐了下來,自斟自飲了一杯水酒道:“你真要是心冷了,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從中解脫了?”
隨即也坐了下來的林若曦,沒有小女子見到情郎的嬌羞,而是明白人說明白話道:“當初,我父親確實做得過火,但是你已經達成了目的,完成了報復。”
笑了一下的李文軒,早就注意到她沒有了縣衙大堂上面那種樸素的穿戴,而是換了一身極爲正式,華貴的着裝。又爲自己倒了一杯水酒的他,冷淡道:“林小姐,不會單獨請我來這裡是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想要化解我們兩家的恩怨吧?”
“我長的美嗎?”坐有坐相的林若曦,沒有去接他的話,而是突然問了一句沒有營養的話道。
沒有去看她的李文軒,玩弄起了桌面放着的酒杯,照實道:“要論及美麗,你確實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不過,你的心腸太不善良了。”
“你直接說我是蛇蠍心腸不就完了。何必繞這麼一大圈?”沒有顯露出生氣模樣的林若曦,臉上的笑意反倒是多增加了一分道。
雙手突然交叉在胸前的李文軒,聳動了一下肩膀道:“你要這麼說,我也不表示反對。客套已經完畢,那麼我們還是應該說正事。”
“你不就是想給趙甜兒一個好一些的身份嘛!念在她忠心爲主的份兒上,我退一步,可以讓她做你的平妻。”收起了笑臉的林若曦,不開玩笑道:“你應該非常清楚,要是娶了我將會百利無一害。我不但能夠爲你李家帶過來豐厚的嫁妝,而且還能輔佐你成就一番事業。”
李文軒明白所謂的平妻,是對商人在外經商所娶女子的一種稱呼,但是實際的法律地位仍然爲妾。按照論資排序而言,平妻在家中的地位是僅此於正妻,高於所有妾侍之上。此間,擺在他面前的實際選擇就是,要選一位在生活方面溫柔體貼照顧自己的趙甜兒,而是選擇一位在事業方面對自己有所幫助的林若曦。
繼續在她面前裝淡泊名利已然沒意思的李文軒,見她這麼推心置腹,於是不妨也打開了天窗說亮話道:“我要是說對你一點兒想法和意思都沒有,那絕對是假話。不過,爲了甜兒,我只能選擇放棄你。當然,你要是願意當我的平妻,那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其實,你不是已經說過自己是把清白的身子已經給了我嗎?所以,你當我的平妻也不錯,總比今後嫁不出去好吧!”
能夠感覺出他已經是有了決斷的林若曦,沒有就此放棄道:“難道,你就心甘情願的一輩子窩在這小小的貴溪縣?以我對你的觀察,你完全可以走得更遠,飛得更高。將來風雲際會,成爲夏言那樣的大人物,也不是不可能的。”
“走遠了,太累。飛高了,怕摔下來。”沒有胡說八道的李文軒,一想到夏言爲國事cāo勞的長期失眠,心力交瘁的樣子,不無感慨道:“當大人物,着實太辛苦。”
林若曦根本就不相信他是一位不喜愛權力的男人,要不然也用不着費心費力在貴溪縣搞出大動靜。在她看來,李文軒或許還沒有真正的體會到手中握有大權是多麼讓人愜意的事情。自己沉吟良久,並且知曉自己身邊的男子,沒有一人有他這樣的潛力存在。
讓自己嫁給凡夫俗子,還不如就此死掉算了的林若曦,自幼不缺富,但是缺貴,使得心裡面自然而然就對權勢有一種癡迷和渴望。身爲女兒身,又不能通過科舉就此變貴的她,只得通過嫁人的方法達成心願道:“我已經是把好話都和你說盡,而你是一點兒都不領情。”
“讓我就此拋下一個對我有情有義,不離不棄的女子,那就是不仁不義。”在這一個問題上面是半點兒都不讓步的李文軒,堅持原則道:“你要是非得設計來逼迫我就範,恐怕我只會和你來一個魚死網破了。”
真是有一點兒氣急敗壞的林若曦,就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站了起來的她,剛要有所發作,卻又硬生生地強壓了下去。她明白此時發小姐脾氣是無濟於事道:“李文軒啊,李文軒,我林若曦這一輩子算是栽倒在你手上了。我若是不嫁給你,名聲不保。要是按照你的條件嫁給你,且不論自己的顏面掃地,而我確實心有不甘。本小姐,請你給我指一條明路吧!”
“趙甜兒做正妻,你做平妻,而蘇媚娘做妾。”自認爲這樣是最好方案的李文軒,算是給出了一個交代道:“你若是不願意,我黔驢技窮,也沒辦法了。”
臉sè一變的林若曦,內心根本就不接受,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的李文軒,一幅苦笑的表情道:“事已如此,無可奈何。要怪就只能怪造物弄人。你要想殺我,就直接動手吧!之前,我會寫下憑證,說明此事都是在下咎由自取,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