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說出上述一番話,並不是故意爲之的標新立異,而是自己這時的一種真實寫照。雖說他有秀才功名,但不是自己考中的。這一具身體的前任宿主都已經屢次考不中舉人,那麼自己更是沒有戲,畢竟他所學的知識和四書五經那一套理論是格格不入的。
實際上,李文軒還是很慶幸能夠佔到這一軀體前任宿主的便宜。自己倒不是隻“貪圖”和“霸佔”這一份家產和家中可愛,乖巧,勤快和賢惠的趙甜兒,而是他明白這秀才功名也不是隨隨便便那麼容易考的。自己正是有了這秀才的功名在身,才使得第一次出現在縣衙大堂之上,受到劉文鏡的高看一眼,要不然只是一介草民的他,被打死了也是活該。
李文軒不是不知道自己寫出這一首詩作會讓人覺得他胸無大志,毫無上進心。對此,自己並不介意,畢竟事情都是做出來的,而不是說出來的。成功了,你什麼都是,而要是失敗了,你就什麼都不是。對於這一點兒,他可謂是心如明鏡。
雖然李文軒對於今日的場合顯得有一些失望和不舒服,但是自己不反對秀才們醉心於仕途經濟。從某種程度上講,自己還很是倡導,畢竟這一個時代想要出人頭地,從下層到上層的唯一捷徑就是死命讀書,通過參加科舉來實現。
要不然,那一些降生在一般家庭的聰明人就永遠無出頭之日。他們要是沒有了實現抱負和理想的渠道,那麼就會存有潛在的不安定因素,畢竟這人類社會,無論發展到什麼時代,社會的整體制度都是由聰明人所制定出來的。
想到這裡的李文軒,清楚的記得幼時的記憶中提到的隋煬帝楊廣是一個不可不扣的昏君和暴君,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發明了科舉制度。他用於享樂而修建溝通南北水道的京杭大運河,不但明朝在用,而且未來的二十一紀仍舊在用。
至於他窮兵黷武發動的幾次對高句麗的戰爭,致使了隋末農民大起義,後來隋朝的滅亡。不過,隨後的接任者李唐的建立,經過三代君王的努力,最終在唐高宗李治的手上是徹底滅掉了這一個對中原文明有直接威脅的心腹大患。
高句麗和中原王朝之間的關係就好比羅馬和迦太基之間的關係。畢竟,這一塊的區域裡面,只能有一個大國和強國存在,而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真實寫照。在李文軒看來,隋煬帝之所以落得在歷史上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便是他失敗了。若是他成功了,歷史上應該就會再多出一名雄才大略的君主來。
李文軒又記得後世的《紅樓夢》中的賈寶玉極其的厭惡這種科舉制度,卻絲毫不影響到自己的看法。畢竟,賈寶玉出身於貴族家庭,又是受到最爲寵愛的嫡傳公子哥,所以賈家要是沒有敗落,他一輩子都可以活得非常的滋潤。那一些底層的讀書人可就沒有賈寶玉那樣的出身和背景,而他們想要通過自身的努力來轉變處境和命運就沒有錯。
處於沉默中的李文軒,很快就聯想到後世那種片面駁斥科舉制度如何不好的“專家”,不由的嗤之以鼻,畢竟在當時的環境下,這種選拔人才的方式是最爲先進和科學的。科舉制度要是被一味的否定,那麼後世的公務員考試,也將會在未來某一時期被另外的“專家”所否定。
既然想不出比這更好,更爲行之有效的方法,那麼它就是附和當時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最佳選擇,畢竟總得要拿出一套相對公平的選拔人才的方法出來。而明朝的科舉之所以能夠鼎盛,自是有它的必然性,並且這也和明代統治者對科舉高度重視,科舉方法的嚴密分不開。
“李公子,李公子……”連叫了李文軒好幾聲的林若曦,這才注意到他兩眼的走神道。
被她這一叫的李文軒,重新把思維收回來,笑容中沒有譏諷的意思道:“讓林小姐和諸位見笑了。在下確實再無心仕途,只求逍遙快活。”
在場認識他的秀才們,再一次交頭接耳起來。他們一致認爲李文軒是由於多次的鄉試不中,開始自暴自棄和心灰意冷了。既然他都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這種消極的態度,那麼身爲他同窗的他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人各有志。
瞧見這種情形的李文軒,不由內心感嘆自己這一個身體的前任的做人和交際真是足夠的失敗,畢竟連一個站出來說一下場面話,假裝惋惜一下的人都沒有。沒有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那麼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前任和誰的交情,而重新建立只屬於他的關係網。
在林若曦的眼中,李文軒確實是一個另類。淡淡一笑的她,從秋月的手中把他那一份大作拿在了手上,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道:“妾身不知是否有幸能夠得到你寫下的這一副詩作?”
“既然林小姐不嫌棄在下的拙作,那麼就送予你了。”李文軒覺得自己寫下的東西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順水推舟道。
親手把手中宣紙摺疊好的林若曦,再一次微微地笑道:“妾身在此謝過李公子了。”
感覺自己繼續待在這裡只會礙眼的李文軒,沒有就此在和她一來一去的接話,而是找出一個由頭道:“再過半個時辰,貧道的一爐丹藥就要被煉製出來了。所以,我就不在這裡打擾諸位的雅興就此告辭。”
也沒有挽留他的林若曦,只是朝旁邊稍微的回了一下頭道:“秋月,代我送李公子出去。”
應過了一聲“是”的秋月,領着李文軒是走出了雅間,直至把他送出邀月樓的大門。
拱了一下手的李文軒是在臨行前,禮貌道:“有勞秋月姑娘了。”
回頭看了一眼的秋月沒有見到人跟出來,微笑道:“恭喜李公子,我家小姐對你是青眼有加。”
還真沒有察覺出林若曦對自己有好感的李文軒,只是覺得兩人之間的談話很是場面的客套。即便她要了自己的詩作,也真不意味着什麼。他認定就如同去投遞簡歷一個樣。接手的人總是客客氣氣的拿過手,而至於後面是扔進垃圾箱還是廁所那就不可知了。
面色如常的李文軒,沒有就此莫名其妙的亢奮,而是平靜的岔開了這一個話題道:“秋月姑娘要是有空,隨時都可以來寒舍小坐。我家甜兒的年歲和你相仿,想必你們可以成爲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開心起來的秋月,還是第一次得到他這樣正式的邀請,喜上眉梢道:“嗯,我一定會來。到那時,我要是過多的叨擾了你,可別嫌棄我煩。”
李文軒對她的好感是遠遠地超過了對林若曦。自己一直以來都覺得秋月這一個小姑娘很是活潑和陽光燦爛。他呵呵一笑道:“不會。”說完話的他,拱手就此告辭,而秋月也向他施了一個萬福的禮相送。
離開了邀月樓的李文軒走出一小段距離,雙臂展開的伸了一個大懶腰。自己突然覺得這時要比先前輕鬆了不少。他對於林若曦這一個詩文會,着實是無太多感覺。這時,李文軒沒有去想秋月剛對自己說過她家小姐有好感於他的話,而是再想自己曾經心中的神仙妹妹是否真會是一位非常庸俗的女子。一路想着的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自家大門口。
站在臺階上面的趙甜兒和蘇媚孃的聲音中既有興奮又有責怪,異口同聲道:“回來了。”
被她們這般高規格“接待”的李文軒是聽出了兩人的腔調不同於平日,使得突然有一點兒搞不清楚狀況,茫然道:“這是我的家,我不回這裡,難道還有別的去處?”
毫不遮掩什麼的蘇媚娘,直來直去道:“哎呦,林家小姐不是專門請你去赴什麼會嗎?她就這麼小氣,連一頓飯都不給你安排?”
聽出她這是在冒醋酸味的李文軒,搭眼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的趙甜兒。雖說小丫頭沒有再開口說話,但是她臉上的神色已經告訴了自己答案。其實,她並不想要出來,但是擰不過就被蘇媚娘給拽了出來。
“我想你們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李文軒是接着蘇媚孃的話朝下走道。
不怕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衆目睽睽的蘇媚娘,邁着小碎步走下臺階,一把挽起他的左手臂,甜笑道:“就知道你有良心。”
逐漸習慣她這種行爲方式的李文軒,沒有掙脫開她抱住自己的雙手,從容道:“既然你知道我有良心,那麼今日中午打算做什麼好吃的菜來犒勞我啊?”
蘇媚娘是伸出纖細的右手食指點了一下他的嘴角,嫵媚一笑的說出雙關語道:“就知道你貪吃,所以老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你愛吃的水煮魚。”
聽得出她話中意思的李文軒,看了一下她,又看向了正面的趙甜兒,笑着回敬道:“你這水煮魚太辣,恐怕長期吃會傷胃。還是青菜豆腐最合我的胃口,百吃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