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銳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楊聰去府衙找了那麼大個後臺,他還帶着人跑過來抓人家作甚,這不尋死嗎。
他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楊聰這是擺明了讓他去反咬陳文傑一口啊!
那傢伙,陳文傑是他這種縣衙小吏的兒子能咬的嗎,縣令大人都不敢咬人家啊!
這會兒也顧不得臉面了,他直接拉下臉哀求道:“楊公子,別這樣啊,你也知道龍溪陳家的厲害,如果得罪了他們,我就死定了。”
楊聰聞言,把臉一板,盯着他惡狠狠的道:“你意思得罪我就沒事是吧?信不信現在我就把你抓府衙去關起來?我奉通判徐大人之命來查倭寇,還沒進城就被你堵了,你帶這麼多人來抓我是何居心,你這不是擺明了想阻止我查倭寇嗎?你說,徐大人會怎麼判?”
他這話當然是騙人的,徐階只是爲了讓他能有底氣跟惠安的官員鬥纔給他整了個幕賓的聘書,根本就沒讓他幹什麼,什麼查倭寇那都是他臨時編的。
問題王銳不知道這些都是楊聰編的啊,這會兒他真相信楊聰是奉命前來查倭寇的了,他甚至懷疑這是龍溪陳氏在跟徐階背後的勢力鬥法,他這是被陳文傑給利用了!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他帶着哭腔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啊,你別誤會啊。”
楊聰冷哼道:“想我不誤會,很簡單啊,你帶人去把陳文傑的兩個親隨抓起來,讓我敲一棍,這事就結了,我絕對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我要真這麼幹,你是不會找我麻煩了,陳文傑會啊!
王銳急急想了一下,隨即哀求道:“楊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結啊,要不我去給你們說和說和,大家和和氣氣,就這麼算了,你看行不?”
楊聰撇嘴道:“你算哪根蔥啊?你去說和有用嗎?陳文傑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他爲什麼收拾我你不知道嗎?他會聽你的算了嗎?”
“這......”
這一連串反問就如同一記記重錘敲打在王銳的心頭,他臉上不由露出絕望之色,陳文傑什麼人,哪會聽他的啊!
楊聰見王銳這副模樣,知道已經嚇唬的差不多了,再嚇唬下去,估計要把人嚇的徹底崩潰了,他突然把臉一變,溫聲寬慰道:“你放心,有徐大人罩着,有我護着,你不會有事的。”
騙鬼去吧,海商豪門是幹什麼的你不知道嗎?
王銳依舊滿臉絕望道:“得罪了陳文傑怎麼可能沒事,龍溪陳家可不是吃素的。”
楊聰聞言,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撇嘴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這裡是泉州不是漳州,這裡是惠安不是龍溪。”
王銳下意識反駁道:“那又怎麼樣,海商豪門可是閩浙兩省官員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楊聰冷笑道:“閩浙兩省官員之所以不敢得罪海商豪門,那是因爲他們都是流官,在閩浙兩省沒有任何根基,我們可不是流官,而是地頭蛇,他龍溪陳家能把我們怎麼樣?讓縣衙出面抓我們嗎?你爹可是典吏,他還要請你爹派人來抓我呢。他想讓府衙出面來收拾我們就更不可能了,徐大人可是府衙通判,他不下令抓人,誰來抓我們?他陳文傑能拿我們怎麼樣,難道讓漳州府的捕快來我們這抓人嗎?”
他這話又在騙人,或者說故意誤導王銳,這縣衙可不是典吏說了算,上面還有縣令呢,府衙也不是通判說了算,上面還有知府呢。
王銳這會兒都被嚇得快尿褲子了,那裡還有心思考慮那麼多,他一聽這話,頓時如同抓到根救命稻草一般。
這話好像有道理啊,縣府兩級管抓人的可都是自己人,他陳文傑再牛,沒人幫他動手,他又能如何。
他臉色不由一緩,不過,他很快又面帶驚恐道:“龍溪陳家可是海商豪門,海盜就是他們手下的海商,倭寇他們都能請的動,文的不成他們會來武的啊,他們要是發起狠來,殺我們還不跟殺雞一樣啊?”
這小子不蠢啊,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不過,忽悠人楊聰還是蠻拿手的,他淡定的忽悠道:“這泉州可不是漳州,漳州那邊沒什麼大衛所,泉州這邊可到處都是永寧衛的守禦千戶所,他龍溪陳家手下能有多少海盜,能比的上永寧衛人還多嗎?”
永寧衛的確是個大衛所,不過這會兒屯衛逃逸嚴重的很,永寧衛也不例外啊,王銳都有些不屑道:“永寧衛守禦千戶所是多,但那都是空架子,各衛所的屯衛軍戶都逃了一大半了,他們能拉出三成人馬就不錯了。”
楊聰接着忽悠道:“永寧衛有多少千戶所你不知道嗎,就算只剩下三成人馬,那也是好幾千人啊,龍溪陳家會爲了收拾我們兩個無關緊要的人發動數千海盜來進攻泉州嗎?這數千人他們損失的起嗎?他們海上的生意不要做了嗎?”
他這是在偷換概念,或者說以偏概全,永寧衛是大,但是治所不在惠安啊,惠安附近也就崇武所一個守禦千戶所,能集結兩三百號人就不錯了。
王銳這會兒已經被忽悠的雲裡霧裡了,他哪裡還有多少思考能力,他順着楊聰提供的思路一想,對啊,永寧衛再不濟也能集結幾千人馬啊,龍溪陳氏發動數千海盜來襲擊絕對得不償失!
他滿懷希冀的問道:“龍溪陳氏真不敢讓海盜來殺我們?”
你個白癡,這誰說的準啊,鬼知道陳文傑這小子會瘋狂到什麼程度。
楊聰心中一陣鄙夷,表面上卻是淡定的點頭道:“那當然,我們跟他們又沒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犯得着拿出全副身家來拼命嗎?”
王銳聞言,臉色慢慢平靜下來,只要龍溪陳家不來武的他真不怎麼怕,這裡可是惠安,來文的,誰幫他們啊。
他又想了想,隨即小心的問道:“你真的只想逮住陳文傑那兩個親隨敲一棍?”
這個問題很重要,如果楊聰只是想收拾陳文傑那兩個親隨,後果應該還不是很嚴重,龍溪陳氏絕對不可能爲了兩個下人拼命,楊聰如果想連陳文傑一起揍,那性質就不一樣了,陳文傑可是龍溪陳氏的接班人,在外面被人揍了,龍溪陳氏不找他們拼命纔怪。
楊聰聞言,心中一喜,嘿嘿,成了,這小子上當了,他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那當然,我沒事去敲陳文傑幹嘛,那不是逼他們拼命嗎。”
看樣子楊聰還有點分寸,這事應該不會鬧的無法收拾,王銳聞言,又細細想了想,這才咬牙道:“那行,我幫你去把他那兩個親隨抓起來。”
楊聰聞言,立馬跟變了個人一樣,不但叫人趕緊給人家鬆綁,還上去拍着人家的肩膀一個勁的套近乎,就如同知交好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