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還想把徐階當槍使呢,徐階這把槍又豈是這麼好使的。
他剛一擡手,徐階便看出了他的意圖,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過來。
這傢伙,徐階這一巴掌,錯點就煽他臉上了。
當然,嚴嵩的臉也不是這麼好打的,你敢去煽他臉可得小心了,他分分鐘都有可能反手還你一巴掌!
要說玩陰謀,耍手段,徐階可能比他強一點,但是,要論手中掌握的權力,這會兒他比嚴嵩可不是強了一星半點。
你傢伙再會玩陰謀耍手段又怎麼樣,絕對權力在手,老子一樣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倒要看看,嘉靖是相信你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右參政,還是相信我這個吏部尚書兼內閣大學士。
嘉靖可沒徐階精明,想要糊弄,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他表面上是公正無私,讓鄢懋卿上報西北邊軍糧餉的調撥情況,並提供來往公文以爲憑據,實際上卻是想要僞造公文,糊弄嘉靖!
這僞造公文,聽起來好像蠻難的樣子,不過,這難度也是看人來的。
要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想要僞造公文,那難度自然相當的大,問題嚴嵩和鄢懋卿就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他們可是官員,而且還是權力很大的官員,公文什麼的,本來就是他們造的,僞造什麼的,太容易了。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是在僞造公文,他們造出來的公文就是真的,比任何假的都要真!
嘉靖哪裡能想得到,平日裡“老實巴交”,“忠誠可靠”的嚴嵩竟然會聯合別人僞造公文來欺騙他,所以,當看到鄢懋卿交上來的憑據之後,他頓時火冒三丈。
鄢懋卿這傢伙,那也是相當奸猾的,僞造出來的公文簡直一點漏洞都沒有,山西九萬邊軍的糧餉,他好像都已經以鹽引的形式派發過去了,而且,他還有各地鹽商到各大鹽場兌換鹽引之後留下的憑證以爲證明,證明山西邊軍的確已經收到了糧餉!
好你個夏言,山西邊軍都兵變不斷了,你竟然還敢欺瞞朕!
好你個曾銑,說什麼收復河套,收拾韃子,原來是想擴充邊軍,侵吞糧餉!
還有,徐階,你小子吃多了還是怎麼了,朕要你上奏山西的具體情況呢,你扯什麼南京戶部?
當然,徐階的臉也不是那麼好打的,關鍵的地方,他都用了“聽聞”二字,也就是說,他都是聽聞別人說的,不是他自己在故意捏造。
這聽別人說什麼也有罪嗎?
當然沒罪!
嘉靖想了想,也只能悻悻作罷,饒了他這一回。
不過,夏言和曾銑那可就不能饒恕了。
你們這兩個奸佞小人,還要欺瞞朕到什麼時候?
他仔細查看了一番鄢懋卿提供的憑證之後,當即便命人把夏言給招了過來。
夏言還不知道山西兵變的事已然露餡了呢,嘉靖一天到晚都窩在深宮修煉,怎麼可能知道山西發生了什麼。
他只當嘉靖是心切收復河套一事,想找他問問而已。
這事,唉,真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一路思索,一路魂不守舍的跟着小太監來到乾清宮中。
嘉靖的城府,那還真不一般,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能裝出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親切的問道:“公瑾,曾銑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啊,他準備什麼時候發動大軍收復河套啊?”
果然,皇上問的就是這事。
夏言心中一寬,假假意思糊弄道:“皇上,這十餘萬大軍集結操練可不是幾個月就能見成效的,曾銑那邊正加緊操練呢,估計,還得再等上兩三個月。”
還等啊,等着山西邊軍造反嗎?
嘉靖聞言,不由冷冷的道:“等?等到什麼時候?朕怎麼聽說這會兒山西邊軍正在鬧兵變呢?”
啊!
夏言聞言,不由嚇了一大跳,這誰啊,竟然敢告他的“黑狀”。
他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皇上,這純屬謠言,微臣從未聽說過什麼山西那邊鬧兵變之事,想必是有心人故意造謠,欺騙皇上的。”
欺騙朕?
誰在欺騙朕?
嘉靖當即拿起徐階的奏摺,毫不客氣的丟夏言跟前,大怒道:“是誰在欺騙朕,你心裡不清楚嗎?”
夏言被嘉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渾身一抖,他顫巍巍的撿起地上的奏摺,仔細一看,心裡頓時罵翻了天。
“徐階,臥槽尼瑪啊!你傢伙吃飽了撐的還是怎麼了,竟然告老子黑狀!”
不過,還好,徐階倒也沒有故意往他身上潑髒水,至少,徐階說的基本都是事實,並沒有故意捏造什麼東西誣衊他。
他急急的思索了一陣,這才小心的道:“皇上恕罪,南京戶部那邊糧餉調撥的的確有點慢,邊軍將士怨聲載道實屬正常,不過,這兵變什麼的就有點誇張了,微臣相信,只要這糧餉調撥到位,邊軍將士便不會再鬧騰了。”
還想欺騙朕?
嘉靖又拿起鄢懋卿提供的憑證,一把丟夏言跟前,隨即咆哮道:“什麼糧餉調撥到位?南京戶部都已經把糧餉全部調撥過去了,你準備讓他們再調撥一次去給曾銑貪嗎?”
什嗎?
夏言有些難以置信的撿起地上的公文憑證,仔細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這公文是不是真的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的確都是真正的公文,不過,裡面的內容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難道曾銑真的是個深藏不露的貪官污吏?
難道曾銑真的把山西邊軍的糧餉侵吞了大半?
不可能啊!
曾銑是什麼樣的人,他還是比較瞭解的,要不他也不會把人家當親信。
此人從知縣開始,到都察院御史、僉都御史、副都御使,一路下來,待過的地方可不少,手中的權力那是越來越大,經手的財物也不知凡幾。
這種人要是想貪,隨時隨地都可以貪,又何必等到這個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