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姚,置縣於秦,其後於唐時一度升爲姚州、餘姚州,乃東南有數的名邑,至大明洪武二年,又廢州爲縣,隸屬浙江紹興府。
這餘姚可謂人傑地靈,出過的名人可不少,遠的不說,就說這大明朝,正德年間和嘉靖年間最有名的大名人,新建伯王守仁就出自餘姚。
不過,王守仁的格局比較大,志向並不在這小小一個餘姚,而在於整個天下,所以,餘姚當地最有名的或者說勢力最大的反倒不是他們王氏,而是謝氏。
這餘姚謝氏其實並沒出過什麼大名人,他們原本也就是餘姚一個比較有名的官宦世家而已,可能出過幾個舉人甚至進士什麼的,不過都沒在青史上留過名。
這麼一個普通的官宦世家,按理來說跟王氏這樣的名門應該是沒法比的,但是,他們卻通過一個獨特的方式,成爲浙江甚至東南有數的名門。
這方式,自然就是支持海商違禁從事海上貿易,而他們用這種方式賺來錢之後,又通過聯姻等手段不斷拉攏當地官宦世家和前程比較遠大的讀書人,從而使自己的勢力越來越大。
趙文華這個餘姚謝氏的女婿出任浙直總督之後,他們餘姚謝氏的名氣可謂達到了巔峰,原本因爲楊聰的整治而跟他們劃清界限的官宦世家又跑回來巴結他們了,甚至,就連那些不再搭理他們的沿海衛所指揮使千戶什麼的也再次恬不知恥的巴結了上來。
謝世賢這段時間可是嘚瑟的不行了,因爲他是浙直總督趙文華的小舅子啊,嫡親的小舅子,他本就因餘姚謝氏嫡系子弟的身份而嘚瑟的不得了,這會兒趙文華都掌管整個東南了,那還得了。
原本,他以爲,這輩子,他就能一直這麼嘚瑟下去,甚至,他被汪直擊退之後,大敗而回,都沒怎麼放在心上,依舊成天嘚瑟得跟身上長了蝨子一般,走路都要晃一晃。
誰知道,樂極生悲,他還沒嘚瑟夠呢,家裡人突然把他關了起來!
當然,這個關了起來並不是說真把他綁了,關牢房又或者柴房裡,而是把他禁足在自己的小院裡,不讓他出門。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傳聞,是他姐夫趙文華出事了,至於具體出了什麼事,也沒人跟他詳說,因爲像他這種酒囊飯袋,腦袋裡面也裝不下什麼東西,跟他說也是白說,趙文華都要完蛋了,誰還有心情來跟他解釋這些。
這事來的相當突然,真的相當的突然,甚至,趙文華被罷免的消息還沒傳出京城呢,他們餘姚謝氏就如同失了智一般,突然間便自閉了。
當然,這個自閉也不是指他們突然間就把自家府邸大門給關上了,從此不與人來往,這所謂的自閉指的是一向在餘姚城中張狂無比的謝氏子弟突然間都不見了,謝氏手底下的管事和掌櫃也如同犯了事一般,全躲家裡不出來了。
餘姚當地人哪裡能知道,他們是真犯事了,犯了天大的事!
這不,餘姚謝氏自閉纔沒過幾天,餘姚縣城突然就被官軍給包圍了。
這些官兵,那可不是普通的官兵,一個個精壯無比不說,那武器裝備還精良的嚇人,這些人不但有火槍,還有火炮呢,那一輛輛炮車架起來,着實嚇死個人。
餘姚縣令甚至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官兵便衝進城裡,一把將謝氏府邸圍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便闖進謝氏府邸,將謝家最有名的公子哥兒謝世賢給綁走了!
楊聰就是這樣的雷厲風行,他剛趕到南直隸,什麼都不說,直接就下令圍了餘姚謝氏府邸,拿下謝世賢,然後,他本人也坐快船趕到了杭州府城,親自提審謝世賢。
謝世賢這會兒真懵圈了,這到底什麼情況啊,禁足也就算了,他也不是沒被家裡人禁足過,不過,以往的禁足也就是警告他一番而已,哪像這次,禁着禁着,突然就有官兵闖進他的院子,直接將他綁了,拖着就走,一路將他拖到海邊,上了船,直接拖到了杭州府城,拖到了提刑按察使司衙門。
這地方,他倒是來過,不過,以前他都是以謝家少爺的身份來的,甚至,提刑按察使司衙門裡的大小官員那都把他當爺一樣供着,哪像這次,就如同一條狗一般,直接被人丟進了提刑按察司衙門的大牢之中。
他這還沒回過神來呢,沒過多久,又有人將他從大牢中拖了出來,直接拖到了公堂之上。
這他嗎到底什麼情況啊!
誰他嗎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綁小爺?
他擡起頭來,肆無忌憚的盯着公案後的官員,要不是怕旁邊那些五大三粗的大漢拿着比大腿還粗的殺威棒揍他,他估計都要破口大罵了。
這傢伙到底是誰啊,看上去竟然跟他年紀差不多!
他在盯着楊聰看,楊聰也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呢。
其實,這會兒楊聰已經三十好幾了,比他這二十來歲的愣頭青大了十歲都不止,不過,由於家境富裕,楊聰雖然沒有刻意保養,那也跟一般老百姓截然不同。
延年益壽的藥,他就是拿來當飯吃都沒有問題,這歲月自然在他臉上留不下太大的痕跡。
他的臉,仍然如同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一般,紅潤光滑,只是看上去沒那麼稚嫩而已。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謝世賢看了一陣,這纔拿起驚堂木,使勁一拍,隨即把臉一板,嚴肅的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臥槽尼瑪啊!
你都跑小爺家裡抓人了,能不知道小爺是誰嗎?
謝世賢忍不住反問道:“你又是誰,竟然敢抓我?你知道我姐夫是誰嗎?我姐夫可是浙直總督!這東南地面上的官,誰不歸我姐夫管?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竟然敢抓我?”
哎呀,小子,你還真敢狂?
等的就是你狂!
楊聰再次拿起驚堂木,使勁一拍,隨即厲聲道:“放肆,竟然敢咆哮公堂,來人,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
臥槽,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謝世賢嚇得大聲辯駁道:“喂喂喂,我什麼時候咆哮公堂了,我就問你是誰而已,你,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