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楊聰收到聖旨,唯有仰天長嘯了,嘉靖,竟然讓他趕緊安排好一切,回京覆命!
他不知道嚴嵩和嘉靖談了些什麼,他只知道,嚴嵩在他奏摺的票擬上寫了個“驕兵必敗”,然後,嘉靖便找嚴嵩商議了一陣,然後,招他回京的聖旨便發出來了。
何謂“驕兵必敗”,韃子的實力,他能不清楚嗎?
他之所以能率軍接連取得大勝,主要是因爲武器裝備上的優勢,因爲戰車配合熱武器,就是騎兵的剋星,一旦開戰,韃子就只有被碾壓的份。
這,是熱武器取代冷兵器成爲戰場主導的體現,跟驕不驕兵沒有任何關係。
嚴嵩竟然說他“驕兵必敗”!
嘉靖竟然信了嚴嵩的鬼話!
你他嗎作爲一個皇帝能不能有一點自己的主見,關係到大明興衰的軍國大事都聽嚴嵩在那裡瞎忽悠,你還能更愚蠢一點嗎?
這一次,他又被嘉靖給氣到了。
他的心情,就好比當初的岳飛那般,正要直搗黃龍,卻被朝廷召回,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接下來的劇本,會是風波亭嗎?
嚴嵩會不會張網以待,準備給他來個“莫須有”的冤殺呢?
這點,他倒不擔心。
嚴嵩,還沒這能耐。
這傢伙,也就會忽悠嘉靖,來達到他齷齪的目的而已。
要說驕敵之計,他其實也對嚴嵩使過,嚴嵩就被他的退讓給忽悠了,直接把夏言給收拾了。
所以,要說到耍手段,他並不怵嚴嵩。
他只是純粹的生氣而已,他氣嘉靖,更氣嚴嵩。
嚴嵩,你尋死是吧?
那好,老子就回京,先弄死你Y的再說!
楊聰沒再白費口舌上奏,他收到聖旨之後,便開始安排善後事宜了。
各邊鎮兵力裁撤到一萬,這是兩道聖旨當中都提到的要求,也是他最爲頭疼的問題。
因爲韃子主力並未受太大的打擊,一萬邊軍,鎮守各鎮千餘里長的防線,着實有點太少了,一個不小心,便會被韃子給突破。
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只能將四萬東南軍全部留在河套休整,以應對韃子的突襲,然後儘量加強各邊鎮的防禦能力。
反正東南軍的問題,聖旨中也沒提到,就算回京以後嚴嵩再通過嘉靖的口提及這個問題,他也要據理力爭一下。
嘉靖就算再糊塗,也不能白白把西北防線拱手讓給韃子吧!
至於怎麼加強各邊鎮的防禦力,他只能儘量利用熱武器的優勢了。
總體來說,就是在各重要關口多修箭樓炮塔,儘量利用熱武器的射程優勢,威懾敵人,讓敵人望而卻步。
這個時候的箭樓其實就相當於後世的碉堡,也就是修築一個高於地面又或者城牆的高塔,增加射程上的優勢,令人躲在裡面對外射擊。
這東西用於防守可以說是最爲合適的,因爲這會兒邊軍火槍數量驚人,而且還有轟天雷,一個箭樓就算只派十個人駐守,那也能形成巨大的殺傷力,就算是上百韃子也休想攻下來。
也就是說,一個關口只要修建上百座這樣的箭樓,就算是上萬韃子也攻不破。
至於炮塔,那就更好理解了,大致就是一個相當於炮車的臺子,火炮裝在上面還能調節角度,這個時候,邊軍的火炮數量同樣不少,分散到各個關口,也能有幾十上百門。
而且,楊聰還在命各處兵工廠鑄造千斤巨炮,專門應對韃子的密集衝鋒。
這樣的巨炮,只要在每個關口架上十餘門,便能轟得韃子聞風喪膽。
要知道,千斤巨炮的炮彈可不是虎蹲炮的炮彈可以比擬的,一顆炮彈那就是一條人形血槽,隨隨便便便能砸死砸傷十餘人,要是正好砸在敵人密集處,砸死砸傷幾十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防禦設施安排好以後,就是人員安排了。
湯克寬仍然被留在陝西統帥陝西三鎮人馬駐防,山西三鎮,楊聰則交給了老將張達,至於俞大猷,楊聰則讓他留在河套操練四萬東南軍,隨時準備支援西北六鎮。
這會兒,西北六鎮差不多已經形成了一個整體,除了比較偏遠的甘州鎮,其他五個邊鎮基本上都已經用鐵路連接起來了,只要信息傳遞的夠快,及時支援還是能做到的。
一切安排好以後,他便將俞大猷、湯克寬和張達招至臨時行轅,細細交待起來。
由於他馬上要離開西北了,氣氛一度相當的壓抑,除了他時不時對着地圖做出一些指示,其他三員大將,基本上沒怎麼開口。
他們都不能理解,朝廷爲什麼會突然之間將楊聰調走,要知道,收拾韃子的戰鬥纔剛剛開始好不好,不乘勝追擊,一舉將韃子打趴下,反而將主帥給召回京城,有毛病嗎?
嘉靖的做法,實在讓人無法理解,就好比當初宋高宗執意召回一般,簡直讓人莫名其妙。
楊聰也沒跟他們解釋詳細的原因,因爲朝堂之上的鬥爭太過齷齪,說出來,只能讓他們氣憤難平而已,他將陝西和山西邊鎮的防禦交待妥當之後,便鄭重的對俞大猷道:“志輔,長勝和雪山是主守,你則主攻。我估計,這兩年韃子是很難組織起大規模進攻了,畢竟他們遷徙和穩定需要時間。這段時間,你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的過,必須主動出擊,讓他們不得安寧。”
俞大猷聞言,不由吃驚道:“朝廷的意思不是說見好就收嗎,我如果擅自進攻西套,嚴嵩恐怕又要大作文章了吧?”
楊聰無所謂的道:“你可以說是在操練啊,畢竟,四萬大軍集結在這裡,總不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吧,必要的操練肯定是要有的,只是,你的操練方式就是去韃子的地盤邊沿,實戰操練。”
操練?
好吧,這個理由,勉強也說的過去,畢竟,他只是上去騷擾一下韃子,並不是真正發動全面進攻。
俞大猷緩緩的點頭道:“嗯,我明白了,你放心,只要有空,我就會好好操練一番的,必叫韃子也嚐嚐被頻繁入寇的滋味。”
楊聰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交待道:“既然是去入寇,自然要搶點東西,志輔,你記住,但凡看到牛羊馬匹,一隻都不要放過,全部都搶回來,反正河套有得是牧草,放養再多的牛羊馬匹都沒問題。至於韃子的牧民,儘量不要去傷害,留着給俺答汗去頭疼吧。”
他這招,着實有點毒,光搶人家牛羊馬匹不搶人,這是要讓韃子鬧饑荒啊!
俞大猷聞言,只是緩緩點頭表示理解,並未說出什麼不忍的話,打仗,原本就是這樣殘酷,不傷你的人已經算是夠仁慈的了,至於牧民沒東西吃鬧饑荒什麼的,那是俺答汗要頭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