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跟陸靈兒相處也有幾天了,兩人也熟絡的不行了,不過,陸靈兒這兩個護衛是什麼身份他卻一直不清楚,他只知道,這兩個護衛是嘉靖派給陸靈兒的。
這兩個傢伙也陰沉的很,跟誰都不不說話,所以,這幾天,楊聰連他們的聲音都沒聽到過。
不過,今天這其中一個傢伙一開口,楊聰馬上就猜出來了,這倆十有八九是宮裡的太監,正常男人聲音可沒這麼尖。
楊聰能猜出這倆是太監,薛希璉可沒往太監那個方向想,因爲他不知道這倆是嘉靖派給陸靈兒的護衛啊。
他這會兒着實有點來火了,這幫傢伙,有病是吧,老在這裡喊住手。
住你嗎的手啊,他指着那護衛怒喝道:“老子是永寧衛高浦所千戶薛希璉,你又是什麼東西?”
暈死,原來是高浦所的千戶,按理來說應該是自己人啊,可惜永寧衛指揮僉事尹風還在安平巡檢司等消息呢,要是尹風在,這傢伙就張狂不起來了。
楊聰正想着怎麼勸住這幫人,然後派人去叫尹風過來了,那護衛卻從懷裡掏出個牌子,丟給薛希璉,陰陰的道:“雜家不是什麼東西,雜家只是御馬監一個小小的監官而已。”
御馬監?
這名字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
薛希璉接過牌子一看,是塊鐵牌,背面沒字,不過卻刻着一條蟠龍,這好像是皇宮裡的東西啊!
這時候,他終於記起來了,御馬監,皇宮二十四監之一,勢力僅次於司禮監,有段時候,勢力甚至還超過了司禮監。
這傢伙是皇宮裡出來的嗎?
這蟠龍看上去有點像啊,這會兒他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傢伙聲音好尖,跟傳說中的太監一樣尖!
他顫手翻過牌子一看,上面刻着“御馬監騰驤左衛監官王永”。
“咕嚕”,薛希璉艱難的嚥了口唾沫,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
他估計,這傢伙十有八九真是宮裡出來的太監。
都司衛所的武官誰不知道騰驤左衛啊,武驤左衛、武驤右衛、騰驤左衛和騰驤右衛合稱四衛營,又稱羽林軍,是皇上的貼身護衛,而管着羽林軍的正是御馬監。
而御馬監還曾有過一個更恐怖的名字,那就是“內行廠”或者說“西廠”,“西廠”在成化和正德年間那簡直比閻王爺還可怕,這纔過去十多年,薛希璉自然依稀有點印象。
這御馬監監官就是羽林軍四衛營的監軍,在成化和正德年間他們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內行廠監公,很多時候,他們甚至比西廠督公還嚇人,因爲西廠督公很少會親自出馬害人,動手的基本都是這些監公。
這種恐怖存在,可招惹不得,薛希璉甚至都不敢去賭這王永是不是真的御馬監監官,他小心的湊上去,雙手舉着牌子恭恭敬敬的遞還給王永,顫聲道:“公公,不知是您老人家大駕光臨,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王永接過牌子往懷裡一踹,隨即冷冷的道:“你得罪了雜家倒沒什麼,雜家最多也就把你給宰了,你得罪了雜家的主子,最少誅三族,你信不信?”
主子?
這女的不會是公主吧!
薛希璉都快嚇出尿來了,他哪敢問陸靈兒是不是公主,這會兒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他偷偷瞄了陸靈兒一眼,隨即便連連拱手道:“下官不敢,下官告退。”
說完,他就想召集手下,轉身走人。
王永卻是陰陰的道:“慢着,主子還沒發話呢,誰讓你走的?”
薛希璉聞言,頓時僵那裡不敢動了,他只能可憐巴巴的望着陸靈兒,希望這位“公主殿下”能高擡貴手放過他。
陸靈兒倒是沒想到王永的牌子這麼管用,這薛希璉瞬間就慫了,該怎麼處置呢?
她想了想,不由滿臉爲難的看向楊聰,因爲她一時半會還想不來怎麼處置此事啊。
楊聰見狀,眼珠子一轉,隨即假假意思拱手道:“薛大人,辛苦了,麻煩你把這聚衆鬧事的陳文傑一夥抓起來。”
薛希璉聞言一愣,抓陳文傑?
這,有點過分了吧?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抓下陳文傑又不會死,要得罪了“公主”和御馬監的監公那可就死定了。
想到這裡,他咬牙道:“來啊,把陳文傑一干人等抓起來。”
陳文傑總共就帶了兩個護衛一個隨從,要抓起來可比抓楊聰帶來的這二十多個人簡單多了。
這會兒這些屯衛也看出來了,千戶大人貌似被眼前這幾個人嚇壞了,這幾個絕對是相當恐怖的存在,他們可不敢讓千戶大人被人誅了三族什麼的,一百來個屯衛毫不猶豫的一擁而上,一眨眼功夫就把陳文傑等人反扣雙手抓起來了。
陳文傑一見反抗無用,忍不住對着薛希璉大吼道:“薛大人,你幹什麼?”
幹什麼?
差點被你害死了,你還問我幹什麼?
薛希璉乾脆把臉往旁邊一偏,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這個時候,楊聰纔打馬上前,彎下腰,拍着陳文傑的臉道:“陳公子,下次給我送錢的時候可千萬不要這麼客氣啊,我這人害怕大場面。”
說罷,他直起腰來,對着薛希璉道:“帶走。”
帶走?
往哪兒帶啊?
他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貌似楊聰也不想把龍溪陳氏得罪狠了,所以讓自己把陳文傑這傢伙帶回去。
他連忙拱手作揖,連連道謝,隨即“押”着陳文傑等人狼狽的向西去了。
陸靈兒看着他們的背影,不解的問道:“清風,難道就這麼算了?這個陳文傑胡作非爲,無法無天,竟然讓高浦所的屯衛來抓我們,難道就這麼輕易饒了他?”
饒了他又怎麼樣,他就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二世祖而已,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楊聰微笑道:“我們可是來拿銀子的,又不是來拿人的,難道把陳文傑殺了不成?他爹可是當朝都察院御史,如果爲了這麼點小事把他給收拾了,後面的麻煩可就大了”
陸靈兒一想也是,總不能爲了這點小事就把個朝廷命官的兒子給殺了吧,她可不是那種無法無天的人。
這會兒陳文傑和其隨從已經被押走了,兩輛滿載着銀子的馬車卻是留下了,甚至連拉車的馬都留那裡沒動,倒是省了不少事。
楊聰令人打開箱子稍微檢查了一下,隨即便帶着一萬兩銀子,和陸靈兒一起興高采烈的回永寧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