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既然你這麼說,我可要反駁你了,老夫行醫多年,也不是沒遇見過蠱術,這等邪術,需以蠱蟲作爲媒介,但吾等仔細查驗過死者的屍體,並未察覺到蠱蟲的蹤跡。”趙太醫第一個表示不同意。
他們也曾有過這樣的懷疑,但通過解剖病患的屍體,並未發現任何異樣,況且,就像秦大師說的,普天之下,恐怕還沒有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給數萬人同時下蠱。
陸羽的說辭,本身就是自相矛盾,不足信。
“這種毒蠱,與其他蠱蟲完全不同,形體細微,難以用肉眼察覺,並且它寄生於患者的血液之中,可以通過患者的體液,包括血液,唾液,汗液……於不經意間傳播,這也是毒蠱,爲何可以在短時間內,大範圍傳播的原因。”
頓了一頓,陸羽繼續道。
“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看看,患者的腋下三寸,皮膚表面有數道長短不一的血絲,那就是中蠱的直觀表現。”
衆人將信將疑,在得到朱棣的首肯後,一名太醫,帶領着兩名錦衣衛,前去查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匆匆趕回。
“啓稟陛下,陸公子所言完全屬實。”太醫結結巴巴道。
那些血絲極其細小,很容易被人忽視,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醒,根本難以發現。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所有的事實證據都表明,陸羽所言非虛。
陸羽轉過身,凝視着秦大師,“我說你是騙子,有什麼不妥嗎?還兩百萬兩黃金,真是獅子大開口啊,就算皇上應允了你的無理要求,按照你的方法,恐怕不知有多少百姓,要無辜慘死。”
“這……不……”
秦大師宛若置身萬年冰窟一般,身體僵硬在原地,半點動彈不得,哪怕他再怎麼巧舌如簧,面對鐵證如山的事實,也百口莫辯,想要找理由替自己反駁,都找不到。
“來自趙太醫的震驚+300!”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可是秦大師啊,即便察覺不出是蠱毒,起碼也能確定不是瘟疫吧,那爲何……”趙太醫感覺匪夷所思。
身爲治療瘟疫的當世第一人,難道連最基本的,辨別病人患的,是否是瘟疫都做不到,未免徒有其名了吧。
關於秦大師的威名,他早就有所耳聞,如果秦巖沒有真才實學的話,怎麼可能得到那麼多人的盛譽?
“如果他真的是秦大師的話,當然不可能連瘟疫都無法分辨。”
陸羽冷笑一聲,淡然的目光落在秦大師的身上,令秦大師心神一凜,有種靈魂都被看穿的感覺。
“這話是什麼意思?”朱高熾一愣。
什麼叫真的是秦大師,難道說,站在這裡的秦大師,是假的?
由於秦大師是漢王朱高煦引薦給皇帝的,並且對瘟疫的分析頭頭是道,所有並沒有人懷疑過秦巖的身份,不會有人這麼膽大包天,敢矇騙當今聖上吧。
“你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我不過是一時看走眼,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秦大師神色慌張,自亂陣腳。
“你本是趙家村的漁夫,三年前,在打漁時,偶然間救下了重傷的秦巖秦大師,可能是天意弄人吧,你的相貌,竟與秦大師有九成相似,連真正的秦大師,都倍感驚異。”
“也是因此,他傳授了你一些簡單的,關於如何治療瘟疫的知識,但不幸的是,三個月後,秦大師病情加重,不治身亡……而後,你便頂着秦大師的名頭,行走江湖,招搖撞騙。”
“孫二狗,我說的可有錯?”
起初,聽到陸羽的話,秦大師雖然慌張,但依舊能保持鎮定,可聽到孫二狗三個字,直接破防了,身形搖搖欲墜,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來自孫二狗的震驚+500!”
孫二狗臉上滿是駭然的神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盯着陸羽,根本不敢置信,這些關於他的隱秘,按理說,本應該無人知曉纔對,爲何陸羽竟然瞭如指掌?
誠如陸羽所言,三年前,他在打漁時,偶然間救下了一位老者,哪曾想,那人竟然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秦大師,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秦大師的相貌,竟與他出奇地相似,就像是雙胞胎兄弟。
但孫二狗可以肯定,父母一輩子都沒出過漁村,又沒有其他子女,所以秦大師不可能和他有半點關係,只是長相酷似罷了。
也是因爲這個緣分,秦大師不吝賜教,傳授給他一些淺顯的,通俗易懂的,治療瘟疫的知識。
但由於年歲已高,傷勢久久不能復原,秦大師最終溘然長逝,一輩子受苦受難的孫二狗,不禁動起了歪心思。
接下來,本該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大師,在江湖上頻頻顯露蹤跡,通過傳授他人知識,從而獲取鉅額的報酬。
要知道,秦巖乃是當世治療瘟疫的第一人,他的學說和理論,浩如煙海,就算教授給孫二狗的,只是皮毛,都非趙太醫可以比擬,更逞論其他江湖人士呢?
所謂的名師出高徒,就是這個道理。
故而孫二狗在江湖上招搖撞騙數年,都未曾敗露,反而賺了個盆滿鉢滿,這也助長了他的貪婪之心。
當聽聞南京城內,爆發了罕見的瘟疫,他自告奮勇,前去拜見漢王朱高煦,毛遂自薦,這才發生了接下來的一切。
只不過,他不是真正的秦大師,這樣的隱秘,恐怕只有死去的秦大師才知道吧,那麼,陸羽又是從哪裡瞭解的呢?
真是活見了鬼!
看到秦大師驚慌失措,不能自己的神情和反應,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陸羽說的,都是真的,眼前所謂的秦大師,不過是個冒牌貨,就是這麼個冒牌貨,差點騙過了所有人,包括朱棣。
無論是二百萬兩黃金,還是萬千黎民的死活,縱然朱棣貴爲天子,都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
“好你個孫二狗,竟然敢騙到朕的頭上?”朱棣怒不可遏。
這是他平生第二次,感受到堪稱極致的羞辱,上一次,還是畏於朱允炆的權勢,蹲在豬圈裡,裝瘋賣傻地吃豬屎。
朱棣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