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友翰知道徐允禎一向膽子大、鬼點子多,有些受驚嚇地連忙道:“允禎兄,你可別亂來,這可是聖上賜婚,你我若是擾亂婚禮可是大罪!到時令尊和我祖父都要受牽連……”
徐允禎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我是那麼不懂分寸的人嗎?我保證這事絕不會牽扯到我爹和你爺爺……”
還真別說,徐允禎雖然有些膽大妄爲,喜歡挑事,但卻從沒有給家裡惹過麻煩,最多亮亮定國公府的名頭就把事給蓋過去了,不過蕭友翰仍有些猶豫不決,蕭家家教頗嚴,要是讓蕭大亨知道他給郭致遠的婚禮搗亂,只怕要把他的腿打斷。
徐允禎一看蕭友翰這前怕狼後怕虎的樣子就撇撇嘴道:“得,算我多事,男子漢大丈夫當快意恩仇,畏畏縮縮能成什麼事?怪不得那楚婉兒看不上你呢!……”
蕭友翰被徐允禎一激,血氣上涌,滿臉脹得通紅,咬牙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幹了!允禎兄有何妙計可以擾亂那姓郭的婚禮?……”
徐允禎神神秘秘地湊到蕭友翰耳邊小聲耳語了一番,蕭友翰一聽眼睛就亮了,拍案叫絕道:“允禎兄此計甚妙!既能擾亂那姓郭的婚禮,也不會牽連到你我,外人根本想不到你我頭上!……”
很快就到了郭致遠大婚的日子,郭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郭致遠也穿上了御賜的新郎禮服,金絲鑲邊的大紅綢袍,加上頭上寶光閃閃的烏紗帽,若是再跨上一匹白馬,那還真有點衣錦還鄉的狀元郎的意思,只是頭上戴着的紗帽上鑲着明珠的帽翅有點顫巍巍的,郭致遠得不停地去扶着帽翅以免帽子掉下來,樣子就有點滑稽了。
這時沈鯉帶着一些和郭正域交好的朝中大臣來了,郭正域不在,沈鯉就算是郭致遠的知情長輩了,他又是這次婚禮的主婚人,自然對此次婚禮格外上心了,看到郭致遠錦衣玉服光彩照人的樣子,他也很是欣慰,哈哈大笑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致遠你今日小登科,若是令尊在,看到你現在這模樣,還不知道該多高興呢!……”
郭致遠心頭一暖,這些年沈鯉給他的幫助甚至比他的父親郭正域還要多,對這個正直而可敬的長者,郭致遠心裡充滿了敬意,連忙迎了上去,撓着頭道:“閣老,您就別笑話小侄了,今日還得麻煩閣老呢……”
沈鯉擺擺手哈哈大笑道:“不麻煩,不麻煩,美命不在京城,老夫不替他操持誰替他操持,你啊,什麼都不用管了,就踏踏實實當你的新郎倌吧!……”
郭致遠眼珠一轉,陪着笑道:“那就有勞閣老了,小侄昨夜沒休息好,就先回房休息一下……”
沈鯉用手指點了點郭致遠,大笑着揮揮手道:“你這是着急當新郎倌,興奮得睡不着吧,行,你去休息吧,別誤了接親的時辰就行!……”
過了一會兒陳矩也來了,這次萬曆皇帝算是給足了郭致遠面子,不僅賞賜了不少宮中的奇珍,還專門派陳矩當他的代表來祝賀郭致遠新婚,陳矩左右看了一下沒看到郭致遠,便詫異道:“咦,新郎倌呢?怎麼沒見郭致遠這新郎倌呢?……”
沈鯉連忙迎上去解釋道:“那小子昨夜興奮得整晚沒睡好,老夫讓他先去休息一下養養精神,省得一會兒迎親的時候沒精打采鬧笑話,反正時辰還早……”
陳矩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大笑道:“那雜家就不去打攪他了,這小子在聖上面前都不怯場,這頭一回當新郎倌,該不會怯場吧?……”
這次婚禮因爲是萬曆皇帝指定禮部協同操辦,所以婚禮也仿照古禮,放在黃昏進行,取“黃昏舉禮”之義(注:婚禮原爲‘昏禮’,就是因爲古人成婚都是放在黃昏舉行。),因爲有沈鯉攔着,所以禮部派來操持婚禮的官員也不敢去打攪郭致遠,直到眼看接親的時辰要到了,才硬着頭皮去敲郭致遠的房門,可是敲了半天沒人應,禮部的官員就急了,推開門一看,頓時傻眼了,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
沈鯉和陳矩等人正坐在花廳裡閒聊,禮部的官員就慌慌張張地跑來了,氣喘吁吁地道:“沈…沈閣老,大…大事不好了,郭…郭大人不見了!……”
“什麼?!”沈鯉和陳矩都大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火急火燎地跟着那禮部的官員跑到郭致遠房間一看也都傻眼了,沈鯉氣得直跺腳,怒道:“這小子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啊!這都接親的時辰都到了,他人跑哪裡去了?!……”
陳矩也皺了皺眉頭道:“這小子也太胡鬧了,這婚事是聖上賜婚,時辰都是定好的,絕不能更改,這要是誤了時辰,便是欺君之罪啊!……”
他這麼一說,那禮部的官員就更慌神了,萬曆皇帝指定禮部協同操辦婚禮,這要是婚禮辦砸了,他可吃罪不起啊,嚇得六神無主地道:“那…那這可怎麼辦啊?!……”
沈鯉作爲內閣次輔,還是沉得住氣的,而且他也不希望郭致遠因爲這件事觸怒萬曆皇帝毀了大好前程,便擺了擺手道:“也沒那麼嚴重,我瞭解郭致遠,這小子大事上還是不會犯糊塗的,他或許只是小孩心性,躲起來要給我們一個驚喜,這樣吧,老夫做主了,接親的隊伍正常出發,先把新娘子接過來,只要拜堂的時候他出現,便不算誤了時辰,也不算欺君!……”
衆人都吃驚地望着沈鯉,那禮部官員結結巴巴地道:“沈…沈閣老,這…這怎麼行呢?新郎倌不…不在,怎…怎麼接親啊?……”
沈鯉擺擺手道:“事有從權,楚府尹那裡老夫去說,先把新娘子接過來再說,別誤了拜堂的吉時纔是正理!……”
陳矩知道沈鯉這是爲了迴護郭致遠,他對郭致遠印象也不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願較真,便嘆了一口氣道:“那就按沈閣老說的辦吧,希望郭致遠這小子別玩過頭了,若是誤了拜堂的吉時,那才真是**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