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暗罵一聲,他孃的,別人穿越,虎軀一震,名臣名將排着隊過來投靠,恨不得給主角捏腳捶腿;自己倒好,辦法想盡,卻是熱臉貼冷屁股!老天爺呦,你這是玩我不成?要麼你就別讓徐光啓出現在我面前倒好,既然讓他出現在我面前,卻不肯接受我的招攬,這不是好比將一碗油光閃閃的紅燒肉放在一個餓了幾天的人面前,卻掛得高高的,讓他看得到吃不到一樣殘忍嗎?!
郭致遠強壓失落之心,面色不變地笑道:“倒是小子孟浪了,先生大才,多年寒窗苦讀,只爲金榜題名,我自然不能阻了徐先生的大好前程……不過我與先生相見恨晚,不知先生在何處落腳,能否告之於我,我也好上門拜訪……”。
徐光啓拒絕了郭致遠也有些尷尬,更怕他繼續糾纏自己,見天色已晚,就起身告辭道:“在下就住在松江會館內,離此處步行半個時辰即到,天色已晚,在下就先告辭了,公子勿送……”。
送走徐光啓,郭致遠就抓住自己的頭髮在房內哀嚎起來,不是吧,已經錯過了趙士禎,難道又要錯過徐光啓?!不行!無論如何要把徐光啓拿下,當年劉備混得那麼慘,不也把諸葛亮拿下了嗎?自己就效仿劉備,來個三顧茅廬,三顧茅廬不行,老子就十顧茅廬,就算這徐光啓心是石頭做的,老子也要讓他化開了!
第二日一早,郭致遠就去街上買了些點心,提了去回拜徐光啓,徐光啓住的“松江會館”還算好找,郭致遠稍微問了下路就找到了。“會館”,也就是同鄉開的招待所,明朝的社會福利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很重同鄉情誼,到了外地,只要找到當地的老鄉會館,登記註冊後,就可以白吃白住,然後會館還會負責給你找工作,找好工作後就可以合法在當地自食其力了,但是,如果你工作不滿一個月就自己辭職,後果就很嚴重了,名聲算臭了,在當地無法再混了。
當然只要是稍微有點門路的人,都不會去住同鄉會館,畢竟白吃白住的性質和乞討沒太大的區別,由此也可以看出此時的徐光啓混得實在不咋地。
郭致遠下了馬車,走進會館內,向那會館裡的小二問道:“徐光啓徐先生可住在這裡?”,小二懶洋洋地瞟了郭致遠一眼,見他衣着還算光鮮,這才撇撇嘴道:“徐先生我不知道,不過姓徐的窮書生倒是住了一個,這位公子可要長個心眼,莫被騙了……”。
會館雖然提供免費吃住,但識趣的人多少都會給小二一點小費,而徐光啓囊中羞澀,又不懂這些人情世故,每日只在房裡看書,也不出去找事做,在這小二眼裡自然成了最不受待見之人,提到他語氣自然不會好。
郭致遠皺了皺眉頭,摸出一錠碎銀,往櫃檯上一扔,冷冷地道:“瞎了你的狗眼!徐先生是本公子的朋友,你若是怠慢了他,本公子定不饒你!……”。
那小二一見銀錠,眼睛就亮了,立馬賠笑道:“那窮秀才,不,徐先生倒是好運,遇着貴人了,徐先生住在二樓荒字號房,公子可要小的給您帶路……”。
郭致遠擺了擺手,上了二樓,這免費住的房間條件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簡陋不說,還有一股難聞的異味。徐光啓的房門正開着,郭致遠探身看去,徐光啓坐在書桌前,正拿着毛筆正在紙上畫着什麼,全神貫注,連郭致遠走近也沒有察覺。
“徐先生,別來無恙!”郭致遠站在門口,敲了敲虛掩的房門,拱手施禮道。徐光啓被打斷了思路,眼中閃過一絲惱意,擡眼一看是郭致遠,卻是一喜,準備招呼郭致遠坐,但房內除了一張牀,連椅子都沒一張,就尷尬地笑了笑,卻顧不上客套,急忙道:“郭公子來得正好,在下正好有幾個問題要請教……”。
郭致遠這才注意到徐光啓畫的正是自行車的草圖,卻是比昨日自己所畫的細緻了許多,不由暗暗歎服,自己有穿越優勢畫出自行車草圖自然容易,徐光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畫出草圖,就只能用天才二字來形容了。
徐光啓也顧不上和郭致遠客套,拽着郭致遠的袖子問了幾個關於自行車的問題,郭致遠一一做了回答,徐光啓沉吟片刻,點點頭,將紙上的草圖做了些許修改,這纔開心地鬆了口氣。
郭致遠知道想要讓徐光啓折服,這點機械的玩意還遠遠不夠,必須拿出更大的本事出來,就微微一笑道:“徐先生,這天下大道,殊途同歸,比如說這治國之道吧,其實也可以在這自行車上得到驗證,自行車需要前輪和後輪相輔相成,國家也需要一文一武相互支持!但當今天下,重文抑武,文人在科舉考場上寒窗苦讀,可以位居首輔;但武人在戰場上殊死搏鬥,卻只落得世人輕視!咱們大明王朝這輛自行車,文武兩個前後輪已經極度不平衡,這也造成文官內爭,武官愛財,必將成爲本朝最大的禍患!……”。
徐光啓的雙眼陡然睜大,郭致遠這番話,以機械爲比喻,一語道破了整個大明王朝的致命傷,這種想法和自己這二十多年的觀察不謀而合!本來只以爲郭致遠只是喜歡鑽研奇技淫巧而已,現在卻發現他對於整個天下的洞察,比起自視甚高的自己竟是絲毫不差!如此年輕,就有如此見識,再加上有個身居高位的父親做靠山,此人的政治前途必將不可限量!
再想想自己,徐光啓的神色變得暗淡起來,如今他已經四十來歲,屢試不中,前途一片灰暗,身後更沒有什麼硬後臺,和郭致遠這位官場新秀比起來,自己的前途就實在不容樂觀了……
郭致遠見徐光啓神色有些鬆動,感到機會又來了,恭敬地施了一禮,再次出言招攬道:“我知先生志存高遠,讓先生輔佐於我實有些屈才,小子當以師禮待之,小子不敢妄自菲薄,若能得先生之助,他日必能有所作爲,亦必不讓先生之大才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