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梅勒額真大吃了一驚,此時自新軍騎兵和後金騎兵混戰在一起,這個時候讓弓箭手放箭就等於無差別攻擊,將後金前鋒騎兵和自新軍騎兵一起射殺,連忙勸道:“三貝勒,不可啊!……”
莽古爾泰卻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厲聲道:“上了戰場就應該有爲國捐軀的覺悟,不能打開衝鋒通道,我們如何取勝?!立刻傳令!待我衝破明狗的步軍陣列,砍了那大膽明將的狗頭,便是替我犧牲的後金勇士報仇了!……”
那梅勒額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傳令讓弓箭手放箭,箭雨潑入正混戰在一團的兩軍騎兵陣列中,雙方都倒下了一大片,郭致遠在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幕,心頭直滴血,這個狗日的莽古爾泰實在太冷血了,爲了取勝居然下令讓弓箭手無差別攻擊!
郭致遠可不像莽古爾泰那麼冷血,每一個自新軍戰士都是他的兄弟手足,是他的寶貴財富,尤其是這支騎兵部隊是他花了好幾年才訓練出來的,他不可能讓他們就這樣無謂地消耗在這裡,連忙下令道:“傳令,讓騎兵部隊不要和敵軍糾纏,脫離前方戰場,朝兩翼掩殺,消滅敵軍的弓箭兵!……”
率領自新軍騎兵的李國助看到旗手打出的旗語愣了一下,郭致遠這個時候下令讓自新軍騎兵脫離戰場,那就意味着把後金騎兵的衝鋒通道讓出來了,這樣一來在郭致遠前方的自新軍步兵就要直面後金騎兵的衝鋒,用血肉之軀去阻擋騎兵的高速衝撞,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李國助只能服從命令,帶領自新軍騎兵開始做弧線運動,脫離了與後金騎兵的混戰,朝兩翼的後金.弓箭兵掩殺過去,自新軍騎兵們都知道他們一脫離前方戰場,在他們後方的自新軍步軍壓力就大了,但他們也只能把仇恨轉移到後金軍的弓箭兵身上,怒吼着朝兩翼的後後金.弓箭兵陣列殺去!
於是剛纔還在大展神威的後金.弓箭兵就倒黴了,像這樣的遠程兵種一旦被騎兵衝進陣列,那就有如一羣羊圈裡衝進來一羣獅子,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頓時被自新軍騎兵砍瓜切菜般地砍倒一大片!
莽古爾泰卻看也不看被自新軍騎兵殺得七零八落的後金.弓箭兵,大喝一聲:“給我衝!”,便率領麾下最精銳的巴牙喇(巴牙喇,滿語音譯。清代護軍的滿語,因身披白甲,又叫白甲兵,是後金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內穿鎖子甲,外披鐵甲,中間還有一層棉甲,戰鬥力超強,鬆錦大戰時,曾創下六名白甲兵殺死明軍二百四十餘名,竟然無一人傷亡的戰場神話,可見其強悍!)騎兵朝郭致遠前方的步兵陣列猛衝過去!
見到後金騎兵已快衝至自新軍步兵陣列前方木拒馬的位置,率領自新軍步兵的謝大虎大喝一聲:“起!列槍陣!上前十步!”,本來一直半蹲着端着燧發槍射擊的自新軍步兵立刻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拿起了放在腳邊的長騎槍,不退反進,在木拒馬的後方重新列陣!
這個時候後金騎兵已經衝到了木拒馬旁,這樣簡陋的木拒馬當然擋不住後金騎兵的衝鋒,衝在最前方的後金騎兵用長刀一挑,就把擋在前方的木拒馬挑飛了,不過木拒馬也不是完全沒發揮作用,多少遲滯了一下後金戰馬的速度。
“刺!”謝大虎抓住了那稍縱即逝的戰機,大喝一聲,自新軍步兵手中的長槍立刻如毒蛇般刺了出去,將衝在最前方的後金騎兵刺落馬下!
不過以血肉之軀去阻擋高速衝撞的馬匹肯定是吃虧的,最前面幾排的自新軍戰士直接被巨大的慣性給撞飛了,連胸口都塌陷了下去,後面的自新軍戰士同樣也受到了衝擊,有的戰士都被撞得吐血了!
本來整齊的步兵槍陣頓時凹進去了一大片,謝大虎看得目眥欲裂,含淚大吼道:“補位!再刺!”
莽古爾泰本以爲只要自己的騎兵部隊衝進對手的步兵陣列,對手陣列崩潰只是遲早的事,這一點已經在他和明軍交戰的過程中無數次被證明,但讓他無比驚訝的一幕發生了,自新軍的步兵陣列不但沒有崩潰,反而是前仆後繼地頂了上去,甚至有的自新軍將士在臨死前還拼盡最後的力氣把長騎槍斜插在身下的泥土裡死死抱住讓身體不會倒下去衝擊到身後的戰友!
就這樣,英勇的自新軍步兵硬生生用血肉築起了一道不倒的防線,把高速衝鋒的後金騎兵給擋住了!而倖存的自新軍步兵則是咬着牙含着熱淚用力將手中的長騎槍朝敵人刺去,整個自新軍步兵陣列就像是一隻長滿了利刺的刺蝟,哪怕是死也要先把敵人扎個透心涼!
就連一向像野獸一樣兇殘的後金騎兵也被這慘烈的一幕看得頭皮發麻,手腳發軟,連手中的武器都快揮不動了,如果不是後金近乎殘酷的軍紀(後金軍紀規定,若佐領戰死,旗丁逃走,則本牛錄旗丁皆斬!參領戰死,旗丁逃走,該甲喇旗丁皆斬!),他們幾乎不想再戰下去要調頭潰逃了!
莽古爾泰看到這慘烈的一幕卻是被激起了骨子裡的兇性,厲聲喝道:“他們就快頂不住了,巴牙喇,給我衝!”說着就率先打馬衝入了自新軍步兵陣列,他身邊的這些巴牙喇也確實兇悍,加上身上穿了多重重甲,自新軍步兵的騎槍刺到他們身上居然刺不穿,反而被他們砍倒了好些自新軍戰士,本來還算穩固的自新軍步兵防線又搖搖欲墜起來!
坡頂上的郭致遠早已看得熱淚盈眶,見莽古爾泰帶着麾下的巴牙喇衝進自新軍步兵陣列,立刻指着盔甲明顯和普通後金騎兵不同的莽古爾泰對旁邊的法正寒聲下令道:“法正,你帶親衛隊作預備隊頂上!把那個人的頭給我砍下來,給犧牲的自新軍戰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