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穿越到這個時空已經十幾個年頭了,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時空,也把郭正域徹底當成了自己的親爹,所以聽了這個消息以後自然是心急如焚,立刻決定馬上返回東蕃!給孫智勇留下五艘千石級戰艦,五艘千石級“大肚”運輸船還有八艘普通新式戰船後,郭致遠就帶着李國助和自新軍匆匆啓程了。
一路上郭致遠歸心似箭,冒着海船傾覆的危險,一路滿帆高速航行,只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回到了東蕃,一上岸郭致遠也顧不上跟來迎接的團隊骨幹們寒暄,直奔郭正域在東蕃書院的住處。
郭正域不願意打攪郭致遠和楚婉兒的生活,又操心東蕃書院的教育工作,一直單獨住在東蕃書院這邊,郭致遠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郭致遠心裡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麼濃的中藥味,看來郭正域已經病入膏肓了!
楚婉兒也在房內,郭致遠不在,她這個兒媳自然要代盡孝道了,郭正域生病這段時間一直是她在照料,見到郭致遠就連忙迎了上來,驚喜道:“相公,你回來了!”
令郭致遠沒想到的是冷弦凝居然也在,如今的她已徹底將烏黑的長髮剃去,穿上了樸素的尼袍,少了昔日的冷豔,卻多了幾分聖潔,到了東蕃以後,她就住進了郭致遠專門給她修建的寺廟閣樓裡閉門不出,後來還是楚婉兒經常上門開導,她才慢慢走出來,開始向沈令譽學習醫術,沒想到她在學醫上還頗有天賦,盡得沈令譽的真傳,隨着沈令譽年事漸高,已經很少親自給人看病,都是她出面給人救治。
這些年冷弦凝救活了不少東蕃百姓,而且從不收藥錢,東蕃百姓對她感恩戴德,都叫她“聖女娘娘”,就連她住的寺廟也成了東蕃百姓香火聖地,有事都會跑到那裡燒香祈福,導致米格爾在東蕃開的教堂門可羅雀,根本收不到信徒,爲此米格爾派駐在東蕃的傳教士還曾專門找到郭致遠投訴過,被郭致遠一句話懟回去了:“你信你的上帝,東蕃百姓信他們的佛,你們招不到教徒,你應該讓你們的上帝去找東方的佛祖理論,而不是來找我!……”
說起來冷弦凝爲什麼堅持要出家和郭正域也不無關係,郭致遠爲了冷弦凝衝冠一怒打了周王世子朱恭枵,險些和朝廷撕破臉,思想正統的郭正域自然對冷弦凝撕沒有好印象,把她當成紅顏禍水,更不可能同意郭致遠把她娶進門了,這才導致冷弦凝徹底斷了和郭致遠的情根,一心禮佛了。
見到郭致遠,冷弦凝眼中也閃過一絲亮光,不過很快就一閃而過,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動,淡淡地道:“老人家年事已高,用了許多藥也不見好轉,怕是時日不多了,你快去看看他吧,最好不要讓他情緒有太大的波動……”說着輕輕地拉着楚婉兒退出了門外。
郭致遠也顧不上傷感和冷弦凝的情感糾葛無疾而終,快步走到郭正域牀前,郭正域服了藥還在昏睡之中,看着便宜老爹形容枯槁的臉龐和深陷的臉頰,郭致遠鼻根一酸,眼淚就下來了,自打穿越到時空,他和便宜老爹就是聚少離多,先是兩地爲官無法相見,後來郭正域捲入東林黨和浙黨黨爭被迫辭官回鄉養老,郭致遠將他接到東蕃,本想好好儘儘孝道,可是爲了讓東蕃書院打響名號,郭致遠又不得不讓郭正域出山幫他管理東蕃書院,東蕃書院能有現在的名氣也離不開郭正域這位當代大賢的嘔心瀝血。
說起來郭正域在原本的歷史時空因爲黨爭被迫辭官回鄉心情鬱結在1612年就去世了,在這個時空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被郭致遠這個穿越者改變了命運,不過郭致遠還是感到深深的內疚,子欲養而親不待啊!自己對郭正域連起碼的陪伴都沒做到更談不上盡孝道了!
這個時候郭正域終於甦醒過來緩緩睜開了眼睛,郭致遠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顫聲道:“爹,你醒了!……”
郭正域吃力地擡起眼皮看了看郭致遠,眼中終於有了些許光澤,高興地拍了拍郭致遠的手道:“遠兒,你回來了,你在遼東抄了後金後路的消息爹都知道了,幹得好啊!爹高興啊!真高興啊!爹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就是生了你這個兒子,錢夢皋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他有句話沒說錯,有子若此,夫復何求!看到你這麼出息,爹也可以閉眼了!……”
郭致遠連忙道:“爹,你別這麼說,好好保重身體,兒子還想多孝敬你幾年呢!……”
郭正域搖了搖頭道:“人誰無死,連歸德公(指沈鯉,死於1615年)都走了,爹能活到現在已經知足了,若不是爲了等你回來,還有幾句話囑咐你,爹已經撒手人寰了!……”
郭致遠泣不成聲道:“爹,你說吧,爹的教誨兒子一定牢記在心!……”
郭正域吃力道:“你這些年在東蕃的這些作爲,爹都看在眼裡,有的爹能看透,有的爹也看不透,爹知道你有野心,有大志向,這些年朝廷黨爭不斷,當朝諸公只知爭權奪利,真正心繫國家心繫百姓的少之又少,聖上又常年不上朝,導致國事糜爛,朝綱不正,但不管怎樣,爲臣者只當盡力匡扶正道,切不可起異心……所以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說到這裡郭正域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抓住郭致遠的手,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應我,永-不-叛-明!更不可取-而-代-之!”
郭致遠一聽就愣了一下,他雖然不想當皇帝,可他要改變民族命運就勢必會和日漸腐朽的朝廷起衝突,現在他沒有和朝廷撕破臉,那是因爲朝廷還沒有突破他的底線,他也儘量不去突破朝廷的底線,但保不齊哪天就過線了,便宜老爹提的這個要求還真讓他爲難啊!一旦答應了便宜老爹的這個要求,就等於給自己這匹野馬套上了繮繩,好多事就不能幹了,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