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保證、必須不能缺啊!
一羣的會首們滿心期盼,諸位將士要好好打啊!多抓俘虜啊!
抓完他們,帝國纔好抄家啊!
抄家完畢纔好撲買啊,撲買咱才能低價購入好掙錢啊……
張小公爺的馬隊僅僅是出發剛剛追上大軍的時候,諸會首們親自押送着車馬就跟上了。
叫熊烈山幾乎瞪掉了眼珠子的是,諸勳貴們的家丁、京師裡能打敢殺的漢子也跟着車隊來了。
那羣傢伙顯然就是車隊的護衛,諂媚的對着大軍笑着。
但卻緊緊的護衛着車隊,運載馬車上隆隆的裝載着大量的物資。
還有快馬溝通之後率先通過車隊,到前面的驛站、城池去安排相關事宜……
“那座潮白河坊市真的如此繁華?!”
火篩手裡端着馬奶酒,輕聲對着面前這老漢問道。
這老漢仔細瞧來,居然是去歲被處置掉的姚順!!
“哈哈哈……那必然是矣!”
姚順此時完全沒有了當年在朝堂上的氣魄風儀,他現在臉上滿是怨毒、刻骨的恨意。
河道上的辛勞讓他脊樑骨都壓彎了,舉家爲苦役這日子……
卻見這姚順雙目猩紅,面色猙獰如同惡鬼。
“此賊雖是生的好看、刁滑奸詐,但這計然本領卻是不錯的!”
說着,姚順居然雙目涌出淚水:“可憐我兒,竟是累死在那築路上啊!!”
火篩同情的望了這姚順一眼,嘆氣放下了酒碗。
“先生還請節哀,此番必爲先生復仇!只是安化王那邊……”
這老者聽得此言,不由得哈哈一笑。
“火篩大人不必擔憂,論武安化王數代累積帶甲數萬!且有都指揮何錦、周昂、指揮丁廣……等爲應!”
姚順嘿然冷笑,那臉上露出了絲絲的獰笑。
“論文,不僅有老夫、孫景文、孟彬、史連……等出謀劃策!更有九邊多地德昭世家相應之!”
火篩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姚順。
而後者絲毫沒有避開火篩的目光,炯炯有神的與他對視着。
“大人只需入關引戰,安化王必應之!與大王一併,將那奸佞斬於陣上!”
說着,姚順微微一笑:“我朝永樂陛下,當年亦是起家於燕地!所以……”
“我又有何好處?!”
火篩哈哈一笑,放下了手裡的酒碗道:“幫安化王,又有何好處?!”
姚順目光閃動,望着火篩一字一句的道。
“安化王將助大人榮登汗位,河西之地……可盡歸大汗!!”
火篩聽得這話卻沒有絲毫的激動,給自己的酒碗裡倒上了馬奶酒悠悠的道。
“僅僅是河西之地,恐怕是不夠的罷……”
姚順則是聽得火篩的話臉色變得鐵青,以他的意思這隴右之地已經足夠大了!
畢竟這可是從祁連山與北部山系間、東南起自烏鞘嶺,西北止於疏勒河兩千餘里地啊!
“大人可莫要過分了,河西之地已經是殿下最大的讓步了!!”
火篩只是微微一笑,輕聲道:“隴右全要,估計你們也給不起……”
“但僅僅是河西一地,本汗現在就握着何須爾等與我?!”
姚順不再說話了,的確僅僅是河西地區的話火篩幾乎能夠完全佔有了。
“本汗……要整個河套!!”
火篩的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姚順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不可能!!”
河套地區有多麼的重要,從那句“黃河百害,唯富一套”便可見一斑!
凡讀史者,無不知河套於關中之重。
河套得之則關中、冀北穩如泰山,失之則整個北部盡數震動!
漢時匈奴奔襲一日夜數百里,直衝長安、毀甘泉宮而還!其時,天下震動!
唐末,党項李氏割據靈武,是爲定難節度使。
宋初,先是李繼遷襲取西套,後有李元昊全佔河西,党項遂成宋朝大患……
此一樁樁、一件件擺在眼前,誰人敢讓出河套一地?!
永樂帝雖然後來將東勝衛內遷,然而卻依舊不定時的清剿河套部族。
爲的就是保大明之安寧,不使其成害也。
若是讓出河套……
姚順完全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
“老先生可以再想想,本汗有足夠的時間來等!”
火篩哈哈一笑,擺手道:“沒有河套,此事沒得商量!!”
姚順臉色鐵青的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看着火篩的臉色終究是躬身告辭。
待得姚順離開後,火篩的臉色才變得平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咯咯咯……”便是這個時候,帳幕傳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聽得這笑聲,火篩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真摯的笑意。
“格根塔娜,我的明珠!你怎麼偷跑過來了?!”
卻見帳幕後面轉出來一個穿戴着韃靼傳統服飾,身上佩戴着大量飾品、腰間挎着一柄華麗彎刀的少女。
這少女生的一副斯拉夫人的模樣身高看起來奔一米七往上,但卻看着修長協調皮膚卻白皙細膩。
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在長長的睫毛下忽閃忽閃的眨動着。
“父汗,剛纔那個大明人會給我們河套嗎?!”
火篩聽得這女孩兒的話,不由得哈哈一笑:“他就算是給,父汗也不會要!”
“長生天的子孫,想要的東西都要親手奪過來!!”
說着,火篩笑着站起到招手讓這女孩兒過來溫柔的道:“怎麼沒有陪你額吉,卻跑來找父汗了?!”
“額吉在給父汗祈福,讓我自己玩。”
卻見這少女皺了皺鼻子,嘆氣道:“父汗,這次很危險嗎?!”
“我看到很多大明人來支持父汗啊,爲什麼還會危險呢?!”
格根塔娜,韃靼語裡面便是明珠的意思。
這位少女自然就是火篩的掌上明珠,火篩沒有兒子最疼愛的女兒便是她。
火篩聽得這話,眼神中露出了些許黯淡。
“我的明珠,記住了:大明人的話,永遠不要輕易的相信!”
格根塔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火篩似乎亦不欲多說。
只是笑着道:“去吧!父汗還要見一些人,我的明珠先去尋那些小馬駒們玩耍一會兒。”
格根塔娜乖巧的點了點頭,儘管是有些不高興的扁了扁嘴還是離開了帳篷……
薊州,燈火通明。
城牆上的軍卒身着鎧甲,打着火把“嘩啦啦~”的來回巡視着。
“來來來……還請杜公滿飲此杯!”
對於楊一清居然親自宴請他們,杜林等人先是一驚隨後暗自警戒。
畢竟這楊一清的名聲可不咋地啊,上回一個壽宴直接讓九邊掛批了一大溜的將校。
現下這他說請誰吃宴席,那誰都得哆嗦啊!
所以,這次杜林毫不猶豫的穿上了內皮甲、帶上精鋼短駑來赴宴。
酒樓周邊人影憧憧,諸家家丁甚至一些暗樁都在附近遊蕩。
生怕這楊一清瘋了一樣,突然動手宰人了。
“杜公與諸位,可都是帝國賢德啊!老夫這九邊之事可就要拜託諸位了!”
楊一清笑吟吟的不斷給他們勸酒,口中各種頌讚聽的是讓人心生感激。
甚至這些個老狐狸們若不是知道他楊一清曾經幹過啥,他嘴裡話可都要信了。
“不敢當大人讚譽啊,老夫等人爲國朝出力本份之事而已吶!”
杜林一臉恭敬誠懇,完全看不出這老貨腰間揣着勁弩、身上穿着熟牛皮貼身甲。
“倒是大人身負國朝重任,日夜爲九邊百姓奔波思慮着實辛苦啊!”
一衆九邊諸家老傢伙們不住的點頭,都說是啊!大人辛苦!
楊一清這一臉感慨風霜,笑着嘆氣:“唉~這九邊乃帝國最重,老夫何敢懈怠耶?!”
望着這些個老傢伙們,楊一清笑的是那麼的真誠。
推心置腹的對着他們無比誠懇的道:“老夫,還得多仰仗諸位啊!”
“大人這是哪裡話啊……”
“噯~莫喊大人了,杜公年歲稍長於我便喚我字‘石淙’罷!”
哎喲~!這位莫非是真的要認慫了?!
杜林無比恭敬,便是舉杯開口:“大……”
見楊一清望着他,這才改口恭聲道:“那老朽可就僭越了,石淙公……”
“哈哈哈……杜公客氣、客氣啊!”
歡聲笑語中,沒有人注意到對面的酒樓茶座包間內亦是燈火通明。
張誠手指不斷的在桌子上滑動着,邊上則是一個個畫師在飛快的勾勒畫像。
不時的有小販模樣、廚子模樣、跑堂小二模樣……等等形形色色的人,恭敬入內。
他們或是與畫師說上幾句,又或是在張誠耳邊輕語。
之後躬身對張誠行禮告退。
夜色中,張誠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望着窗外的上弦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同樣的夜色中,在晨光未升起之前的韃靼部落被“嘟嘟嘟~~”的牛角號驚醒。
隨後便見得那些早已經收拾停當的韃靼精騎們,開始在部族首領的呼喚下嚎叫着集合。
“去吧!草原上的雄鷹!長生天的子孫們,將會把敵人的財富與頭顱帶回來!!”
火篩騎着戰馬,他的身邊則是同樣騎着戰馬的各部族頭人們。
這些日子的廝殺已經讓所有人都氣喘吁吁了,這一次他們終於停下來了。
打到了現在他們才發現,自己現在不止是損失了部族的戰士。
更嚴重的是他們失去了大量的牛羊、戰馬,若是再打下去汗位能不能拿到不得而知。
但隨之而來的冬季,將會徹底的要了他們部族的性命。
所以,當火篩站出來的時候哪怕是再不願意他們也只能集合過來。
然後暫時和火篩的隊伍集合起來,向着關內進發。
晨光緩緩升起的時候,朱寘鐇才讓自己略顯癡肥的身軀從榻上挪下來。
咕噥着讓侍女爲他洗漱,收拾停當後纔來到了廳堂。
姚順、孫景文和孟彬等人,早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這廳堂說起來已經算是嚴重的逾制了,因爲這裡竟然真的使用了只有皇家纔可以使用的“五爪金龍”。
甚至安化王朱寘鐇身上的蟒袍,仔細看那是直接用金線縫製的龍袍!
然而卻沒有任何人對此有表示有問題,所有人都無比恭敬的望着朱寘鐇。
“老天子,韃靼火篩已經出兵了!!”
孫景文無比激動的對着朱寘鐇拜倒在地,昂首大聲道:“陛下!國朝將興啊!!”
那孟彬亦是激動無比,躬身竟是行了三叩九拜大禮。
“陛下起兵,必然是天下響應!介時盤踞京師些許僞帝之後如何擋我大軍?!必然伏誅!!”
姚順的眼皮子抽搐了幾下,卻亦是躬身拜下。
“只是……陛下,那韃靼火篩所求甚高啊……”
聽得姚順這話,孫景文猛然站起來哈哈大笑。
“姚公多慮矣,若是取下京師拿得天下這韃靼何足爲懼耶?!”
朱寘鐇明顯是無比激動,又帶着些許期盼。
嘴上說着:“哎呀~小王如何能反耶?!此不合法度,不合法度啊!”
便是這個時候,一員身着甲冑略顯壯碩的將領嘩嘩的抖着甲葉進來。
進門便直接“嘩啦~”一下躬身拜下,竟是手裡提着一個盒子雙手奉上。
“陛下洪福齊天,本就該當大任!末將周昂願爲陛下征討京師僞帝,助陛下榮登大寶!!”
姚順聽得這些傢伙的蠢話,那心裡其實直翻白眼。
這尼瑪幾個邊將、幾個破生員,果然是特麼沒什麼卵文化啊!
孫景文、孟彬這倆蠢物,尼瑪造反都不知道說個理由出來!簡直……蠢的太可以了!
“如今國朝內有奸佞當道、國蠹橫行,內宦橫行不法!那僞帝更是倒行逆施、殘害忠良、毀禮滅儒……”
姚順這拜倒後一番話出口,頓時把朱寘鐇說的是心花怒放啊!
果然自己花了三十條小黃魚,把這前國朝重臣給挖回來沒白費啊!
您瞅瞅、您瞅瞅,孫景文、孟彬這倆跟人家一比就是蠢物啊!
人家這把造反都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各種藉口都給自己找好了。
這不是人才啥是人才咧!
再瞅瞅孫景文、孟彬他們這票癟犢子,就尼瑪會喊朕“老天子”。
想糾正他們很多次了,這倆失心瘋了似的就得喊這個。
尼瑪啥叫“老天子”啊?!退位了才尼瑪是老天子呢!
“朕……咳咳咳……本王何德何能啊……”
朱寘鐇這滿臉紅光,嘴上說着手裡卻絲毫不慢的直接把周昂遞上來的盒子抓過來。
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打開來,姚順見狀心頭嘆氣。
就特麼這等豬隊友、這等智商,能造反成功纔是見了鬼了。
老夫這特麼就是造孽啊,非要得罪那玉螭虎以至於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否則的話,老夫特麼腦子叫驢踢了纔跟你們這羣廢渣混一塊兒!丟人啊!
“爲洪武先帝、爲大明江山、爲天下百姓計,陛下當肩扛日月義不容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