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他看到了這些個安南兵們,才知道這尼瑪的水分有多大……
這些能叫兵?!
那特麼陣法……李福達差點兒就噴了,那玩意兒能叫陣法?!
李福達差點兒就現場給他們吐血一個,簡直尼瑪蛇精病啊!
要說華夏古代軍陣陣法不是沒有,甚至有些朝代對於陣法研究甚深。
但……如果研究、提出者,是來自於多次實戰出身的將校還好。
可實際上很大一部分所謂的“陣法”,就是一羣文人們想當然的紙上談兵。
這點上,沒上過幾次戰場的宋太宗可謂是個中高手。
他搞了一個著名的陣型《平戎萬全陣》,然而這破陣法臣子們除了拍幾下馬屁之外沒人敢用。
爲啥?!
因爲按照這破陣法,兵員需十四萬之多。
這也就罷了,陣內還需配步、騎、弓,瞭望塔、牀弩、戰車……等等。
看就知道,這破陣首先就得要一堆的物資和大量訓練有素的軍卒,這也就算了。
然而這個破陣要擺全寬度就需要二十里,也就是說你得先找好這麼一塊這麼大、這麼平坦的地兒!
把大軍拉到那裡、慢慢擺好陣型,然後坐等遼國人來跟你決戰。
而且,還得人家遼國人放着戰馬不跑非得正面跟你硬剛,才能奏效……
這尼瑪!誰用誰煞筆啊!
哪怕是宋太宗親自設計的並下詔必須用,還是被下面的將校當廁紙丟了。
李福達看到的安南軍伍,就是這樣的模式。
而且他們還是照貓畫虎,欺負一下週邊的小國、西南邊陲的衛所還行。
可李福達是什麼人啊?!
祖傳造反人士,自小不僅曾讀兵書還在九邊呆過。
至少什麼是軍伍,他是清楚的。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麼?!
這尼瑪能叫精銳?!
看他們那隊形李福達就知道,這幫人也就是按照傻練法悶頭衝。
而且連陣型變換和指揮都不懂,這和真正的軍陣比起來是差別極大的。
設立軍陣是爲了多兵種配合指揮,方便作戰中將校軍卒配合。
而指揮作戰的將軍則是通過軍旗來指揮軍伍,主力、側翼什麼時候進攻。
然後又產生了擂鼓進、鳴金退,結合哨子、梆子……等信號指揮。
陣型也逐漸由龐大陣型縮小成一個伍、什、哨……等等,根據情況又新編了陣型。
比如鴛鴦陣,就是從實戰中結合狼兵的作戰小陣型總結出來的。
甚至後來爲了應對於山地戰、巷戰,又衍生出來變陣的“鴛鴦五行陣”作爲補充使用。
可這是大明繼承華夏道統數千年的累積啊,安南哪兒有這個?!
他們搞出來的陣型或許當時應對一窩蜂亂糟糟的衝鋒,打一下西南邊陲還成。
可若是遭遇到了訓練有素的邊軍,他們這就不夠看了。
更別說遭遇到國防軍那羣狠犢子,往南能殺海盜流寇、往北能抗擊韃靼。
這些個安南猴子咋能比?!
尤其是現在國防軍配備了火槍、火炮,李福達甚至都能夠想象出來一輪齊射後這些士卒的表現。
“李先生,沿途的這些城寨全都放過?!”
鄭公路這個時候又說話了,他還是有些擔心這些城寨是否安全。
騎在戰馬上的李福達卻淡淡一笑,揚起馬鞭指着遠處城外堆積的糧秣。
“若是在此處驚動了大明,難保大明就生出其他動作來。”
說着,李福達頓了頓:“別忘了,那位將軍現在可是‘總督三省’。”
“兵貴神速,只有趁他從金陵、粵北調兵之前徹底將春城拿下!”
“如此方可保證安南之利。”
用手中的馬鞭點着那些正在被搬運的糧秣,李福達繼續道。
“這些城寨完全不必擔心,李某早已與他們商議好了。”
“只要春城之役我等得手,他們自會投向安南!些許糧秣,便是他們的投名狀。”
鄭公路聽得這話卻不得不信,因爲城寨雖然警戒着他們。
卻也如李福達所說,將糧秣送到了城外堆積。
而且看着絲毫沒有要衝出來作戰的打算,只是在城裡觀望。
“李先生果然手段了得!無怪大王會如此信任您!”
關於這點鄭公路也是佩服的,他很好奇李福達究竟是如何說服沿途這些衛所、縣寨主家的。
李福達淡淡一笑,似乎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輕聲道:“我等還需加緊趕路,儘快抵達春城殲滅明國軍隊!”
說着,李福達輕磕戰馬緩緩的從高坡上離開。
鄭公路則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跟了上去。
遠遠的城牆上的軍卒們看着他們大軍離去,似乎也沒有出城的打算。
吊在隊伍後面斷後的騎兵,在確認他們沒有任何人出城之後。
這才從樹林中轉出來,消失在了道路上。
“爲了這點兒事兒,咱家可是親自過來了啊!”
縣城的縣衙中,可憐的小縣令瑟瑟發抖的看着面前的這面白無鬚的老者。
這老者身上穿的是一身蟒袍,一瞅便知道這是極受帝寵之人。
老者的聲音並不太尖細,反而帶着絲絲的沙啞。
而在老者身側的那小縣令坐都不敢坐,哭喪着臉嘆氣道。
“汪公啊!按照您的安排,糧秣都送到城外去了……”
“安南人確實也未曾攻城,拿了糧秣就走了。”
這縣令說着,垂首輕聲道:“下官再問一次,此番行事內閣知曉否?!陛下知曉否?!”
這位在縣衙裡坐着的,赫然便是軍部諜報司汪直!
“此事陛下與軍部知曉,內閣則無權干涉。”
汪直緩緩的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好自己份內便是了,此事不需你操心!”
“記住,不要有任何動作!守好此城,便是大功。”
這縣令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大禮緩緩拜下:“汪公!”
“滇南萬千黎民、大明疆土,不可輕與啊!!”
汪直聽得此語,卻高看了這縣令一眼。
便見這縣令俯身,沉聲道:“方纔下官登城望去,安南大軍恐有數十萬之多!”
“如此大軍,一旦過境便如蝗蟲飛蛾一般害民無數啊!”
這縣令未曾起身,將自己的擔憂全數說了一遍。
說着,倒是讓汪直不由得正視這小縣令起來了。
能夠在這個時候還上城牆,看出安南大軍有數十萬之多。
此足以說明,這個縣令算是很盡責、且有眼光的了。
他擔心的問題也很實在,這些安南軍伍的去向分明就是春城。
而如今大明派來平叛的國防軍、黔州桂西壯勇,還有黔國公府麾下的軍卒。
總計約十萬左右的大軍,全數都在春城城下。
這些安南大軍的軍略由此可窺知一二,他們必然是對着這支大軍去的。
而安南一向對大明比較畏懼,如今這位安南王繼位後更是不曾再對邊疆騷擾。
但卻突然間盡起數十萬大軍來攻春城,必是此事的好處足以讓他們甘冒着與大明開戰的風險前來。
也就是說,這些安南人也許已經與滇南叛軍勾結在一起。
甚至他們還得到了某些人士的支持,否則何以甘冒風險盡起大軍耶?!
汪直聽到此,倒是對這小縣令刮目相看。
沒成想這個小小的縣令,居然能夠從安南大軍過境這一件事情上就猜到了這麼多情況。
儘管不曾全部估中,但這見微知著的本事也讓汪直很欣賞了。
“你且放心!安南而已,不足爲懼。”
汪直拍了拍這縣令的肩膀,笑着道:“咱家到此,便是爲他們而來……”
“我帝國如今,可是很卻勞力啊!”
說着,還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望着這縣令。
那眼神中的意思就是,怎樣?!咱家親自前來,感動麼?!
只是可憐的小縣令面對着這位西廠大魔王,腿肚子都在打顫:不敢動!不敢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