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叔支撐着身子打着晃兒朝孟大全走過去。
女鬼去截姚叔。
我則朝女鬼奔去。
那孟大全被打到地上時,險些鬆開了手。
老貓依舊一副癡傻表情,也不知道趁機溜走。
可不管這裡怎麼亂,喬三胖子就跟那盤山的老松樹一樣,死活不動地方。似乎整件事都跟他沒關係,他成了局外人,成了那個下棋佈局的人。而我們,包括此時的孟大全都是他的棋子。
哪怕我們心知肚明,但此時此刻,卻沒人有工夫搭理喬三胖子。
老貓、孟大全、姚叔、女鬼還有我,包括冷眼旁觀的喬三在內,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好比小時候玩過的鬥獸棋裡面的象吃獅,獅吃虎,虎吃豹……
現在那喬三就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而且還沒有天敵的那種。
“姓姚的,想叫你兒子活命就滾開。”孟大全重新掐住老貓脖子,威脅姚叔。
“孟大全,你敢?”姚叔怒吼,心疼地看着老貓。
“哼,快動手。”女鬼則開始威脅孟大全,叫他殺了老貓好去拜堂。
“先除了這姓姚的,我就動手!”姚叔離孟大全太近了,以至於孟大全不敢下手,他怕姚叔因爲死了兒子跟他拼命,而女鬼真像那個不地道的喬三胖子所言,帶着老貓的遊魂躲進墳裡不再管他,那姚叔和我還不瞬間把他轟成渣滓。
所以孟大全不敢動手,他不動手,姚叔還不會失控,姚叔不亂動,那女鬼就會把矛頭指向孟大全,責怪他爲啥不動手。此時的孟大全不是不聽,而是不敢。只要女鬼不對付姚叔,我也不敢輕易挑起爭鬥,畢竟還有一個看戲的喬三在。
呃,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好像一個死循環。
擦,反正剛纔還亂嚷嚷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局面,因爲孟大全的貪生怕死,竟成了一場文明戲。
我們在這裡僵持,旁邊自然有人不幹。
那喬三胖子冷哼出聲,罵孟大全蠢貨。接着就要出手。
孟大全被罵,惱羞成怒,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抓起老貓的肩頭,轉身掄甩出去。位置不偏不倚正甩在喬三胖子的腳前。
那喬三氣得跺腳,但此時,姚叔女鬼和我都衝了上來。
喬三胖子此時再無剛纔那股子得意勁兒,連忙左手掏出黃紙招呼女鬼,右手擺好架子攻擊姚叔。
而我,便成了要他命的人。所以他準備拿話嚇我。
“小子,你再過來,我一腳踩死他!”我瞥了眼喬三胖子和老貓的距離,就他那小短腿根本夠不着。
只是不知道這距離是孟大全故意爲之,還是真得沒有力氣再多扔出去那麼一點兒。
總之,現在的局面就是,我和姚叔害怕喬三害死老貓,所以攻來。女鬼想要搶老貓,所以參與亂鬥,而喬三偏偏夠不到老貓,威脅不了任何人,只能無奈地選擇拼命。
一時間,剛剛還置身事外的喬三胖子,突然跟孟大全對換了命運。
兩個同樣狡詐的人,同樣都不是好東西。
擺脫了糾纏的孟大全再也顧不上長脖嶺的一切,甚至連他妹妹的仇也不跟我報了,一個人倉皇地逃下山。
“蠢東西!”喬三也看見孟大全逃走,不屑地罵了一聲。那眼神彷彿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讓我奇怪的是,即使面對我們的各路攻擊,喬三還沒忘貶低孟大全,彷彿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女鬼,那小子你帶走,我給你擋着。”喬三突然嚎了一句。
“哼!”女鬼不上當。
“老胖子,小靜嫂子要是把老貓搶走,你一定不會攔,但我和姚叔要出追,你也一定不會攔。到時候我們仨爲了爭奪老貓鬥在一起,你好跟孟大全一樣,趁機溜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被我戳穿,喬三胖子面色不改,就彷彿我罵得是另一個人。
“小子,用你亂嚼舌頭?”
“老胖子,用你亂出主意?”
“你……”
“你個屁,老傢伙,吃我一刀!”大罵一聲,我卻根本沒出手,晃得老胖子一愣。
現在鬥得亂,我和姚叔一夥,女鬼和喬三各自爲營,要不是姚叔受傷,這兩根蔥早就擺平了。
喬三被我一晃,氣得哇哇大叫,還沒等朝我出手,姚叔的拳頭已經轟來。喬三正躲閃不掉,卻被女鬼給擋了下來……
我看出女鬼對誰都攻擊,但也都幫着防守,目的就是讓我們越打越亂,它好趁機跳出來拐走老貓。
說道老貓,我趁亂回頭瞄了一眼,老貓已經爬起來,正坐在地上看着我們……見我回頭,還天真地衝我笑笑,讓我頗感無語……
就在這時,只恍惚覺得背後一道勁風襲來,緊接着聽到啪啪幾聲,除了喬三胖子以外,我和姚叔,女鬼都被人飛快地拍了後背。
突如其來的疼痛瞬間充斥我的痛覺神經,我疼地“啊呀”一聲,就要疼暈。昏倒前,我隱約記得姚叔又吐了一大口血,女鬼的魂魄晃了又晃,那俏麗的臉白得嚇人……
再然後,我好像模糊看見一雙男人的皮鞋,我也許還猜過,這鞋的主人怕就是剛纔偷襲我們的人,只可惜,我看不見他長啥樣……
好像喬三胖子還跟那人聊了兩句,然後我就看見那雙鞋朝我走來。
我的眼皮睜不開了,最終只剩下了黑暗。後面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我只感覺自己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裡,我看見了一條奇怪的手臂,只看得見拳頭,卻看不見肩頭。
那手臂可以伸得很長,跟藤蔓一樣延伸,手臂還很粗,彷彿成百上千的水桶拼接而成。
我還想再多看看,突然,詭異的手臂兇猛地衝出去,想一頭暴怒的蛟龍一樣朝着前面兩個會動的靶子撞過去,其中一個大靶子被當即砸得稀巴爛,另一個小一些的靶子被撞得晃動幾下,接着就消失不見了……
我再次陷入黑暗……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鼻子癢得厲害,我才突然睜開了眼睛,進入我視線的是一張熟悉不過的臉,只是臉上多了股陌生的天真,原來老貓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懟我的鼻子。
沒死!
我指的是我和老貓都沒死,那麼誰死了?我連忙朝四周掃視。我看見了姚叔,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女鬼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有沒有魂飛魄散。再朝遠一點兒的地方看,一個被砸的稀巴爛的屍體粘在地上,看那血肉模糊的腦袋上還粘連的幾根花白頭髮,以及那即使砸扁了仍能看出的大肚子,我認出這屍體正是喬三胖子的。他怎麼死的?那個偷襲的男人呢?
我扭頭問老貓,老貓盯着墳扣了扣鼻子。
這時,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