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具屍體不高。外表的顏色如同放久了的老香蕉皮溢出來的糖斑的那種褐色。
中間的那個只剩下一層破爛的皮掛在骨頭架子上,如同放在空氣中被氧化之後的蘋果胡,乾癟且色深。
左邊那個稍微有些皮肉,像是被燒焦了一回的樣子。
右邊那個五官扭曲,臉抽巴得不像樣子,但確實三具屍體中最壯的一個——因爲骨架上的皮肉稍顯的多一些。
所然形象不一,但這三具屍體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骨肉特別整潔——儘管這些死屍上的腥臭之氣令人聞之作嘔。這也是我驚訝的地方。
三具屍體赤膊,下半身穿着絲綢一般的扎腿的長褲。中間那個是深藍,左邊大紅,右邊綠色。
突破了障礙之後,三具屍體迷茫着朝那老傢伙搖搖擺擺地走過去。
只見老頭連忙跪拜下去。躬身說道:“子孫韓基-阿里-蘇哈托,恭迎三位爺爺。”
“擦你媽的,這三具屍體竟然是你的祖宗!老東西還真會玩!”
我大罵一句,跳出來先下手。誰能想到這變態的老傢伙竟然隨身帶着自己的祖宗。這個時候弄出來,當然不是爲了磕頭上香,殺人放火倒是差不多。
這種事,這幫孫子幹得可不少。
離我距離最近的就是那個穿綠色褲子的屍體。我的第一目標就是先幹翻一個,根據就近原則,這具死了還出來折騰的鬼東西便成了我的攻擊對象。
我飛快地奔跑過去,右臂刑天盾攔腰掃去,那泛着寒氣的槍頭劃出一道銀光。
見我攻來,那老傢伙連忙加快語速說了幾句鳥語,只見那三具屍體同時轉身,睜開那連眼珠子都要爛掉的眼睛怒視着我。
擦,一羣死東西,還敢作妖?真當這還是你家地盤呢!
我暗罵一句,刑天盾照樣掃向那綠色褲子的屍體。
這時,那屍體也動了。它把自己的腦袋擰了下來,然後抱在了手裡。
接着,那屍體提起腦袋衝刑天盾磕來。
轟地一聲,我感覺刑天盾像是撞到了隕石上面,震得我七葷八素。
那提着腦袋的屍體也一陣搖晃。而此時,另外兩個死屍也把腦袋擰了下來。紛紛提着腦袋撞向我。就好像提着的根本不是頭顱。
半空中,兩顆死人頭的牙齒髮出咯吱咯吱的切牙聲,像是準備大快朵頤似的。
我瞥了一眼,心底發寒,連忙用刑天盾擋住二頭。
只聽砰砰兩聲,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我頂坐在了地上。
不等我反應,穿綠褲子的屍體也圍了上來。
一時間三顆死人頭連忙轟炸,饒是有刑天盾抵擋,我都被震得五臟廟險些拆家。
這死人頭非常僵硬,就算我用刑天盾的槍頭去挑都造不成一絲傷害,與之前死在我手裡的那個降頭師的腦袋一比,那硬地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三顆死人頭明顯是被人做了手腳,要不然不會這麼硬。
“老傢伙,你用你祖宗的屍體當武器,也忒不孝了吧!”我拼命抵擋死人頭的撞擊,張嘴罵起這個不開化的蠻子。
“哼,無知的人。這可是我們島的習俗,死去的先祖都會隔上幾年被子孫從墳裡扒出來,開棺清洗屍體。當地人管這叫洗屍。
而我們會將先祖的屍體在清洗的同時,用秘法將人頭煉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洗你個先人闆闆!”
這分明就是作。在我們這地界,死了之後扒出屍體霍霍的,都是對死人恨之入骨隨的,就算遇到無奈的遷墳,也必然畢恭畢敬,唯恐擾的先人不寧。
這幫蠻子倒好,自己家的先祖可以這麼玩?
真是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這他孃的,也算是一件噁心至極的蠢事。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幫降頭師鼓搗出來的死人頭,倒是厲害。死人不知痛,那被加工了的死人頭不僅不痛反而堅硬無比。
之前我以爲只剩下一個老傢伙,就會勝券在握。但任誰也想不到,這老傢伙竟然隨身帶着三具死屍——還是自己的祖宗。
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其實皮大仙已經告訴我往西會有血光之災,可我還是來了。不是不信皮大仙,而是信了纔來——因爲他只說有災,沒有必死。
“老東西——”我咬着牙擠出一句。額頭已經見汗,身體猛烈的顫抖不止。
“小子,你就好好享受來自洗屍的懲罰吧。我會把你弄成人不人鬼不鬼,再把你丟到島嶼之上,爲我列祖列宗洗屍,盡孝!”
“老東西,少他孃的做夢!”我幾乎喊出來,“老子就算死,也要堂堂正正!絕不會給你這種下三濫的東西當奴才。”
“想要尊嚴?哼,就怕你想死也死不成。至於尊嚴,都見鬼去吧!”
說話間,那三顆死人頭的攻擊越發兇猛。恰在此時,只聽見窗戶的玻璃發出一聲脆響。接着便聽到老傢伙憤怒地咆哮:“你是誰?”
能叫老傢伙如此反應的,必然不是朋友。這種時候,又是破窗而入的,只有敵人。
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但多少可以合作一二。我正要出聲,只聽那傳入的人說了話。
那突然闖入的傢伙並未答話,接着我就感覺肩頭一緊,像是被什麼鉤子勾住了一樣。猛然間,我就被拽了出來。
恰好這時候,那輪番轟擊的死人頭正處於空當階段。這不到0.01秒的時機都能把握住,說明這救我之人的眼力與速度都相當的驚人。
甫一從三頭之間逃出,我連忙擡眼,想要表達感謝,竟看見救下我的是一隻黑足的老烏鴉。
擦,是山老公那老鳥!
“看個屁,還他孃的不快溜!”老鳥呱呱亂叫,一股腦朝外飛去。
而我則跟着一直跑。
這時,那身後的老傢伙大叫一聲:“壞事的烏鴉,老子非把你弄死,挖出腦仁吃。”
只聽老鳥嗤笑一身,一臉的不屑,“少說大話,這次留你項上人頭,他日取來當夜壺!”
幾句話對罵完,我們已經逃出了小樓,我匆匆瞥了一眼,那三具屍體只追到門口就站立不動了。
這次打草驚蛇,恐怕其他兩處很快就會得到風聲,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