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突然,一個脆生生帶着幾分黏糊的聲音傳出。
那已經齜牙咧嘴走到李禿子身前的鬼東西不耐煩地轉過頭去。
我也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卻見一三角臉,大紅嘴的女人扭着腰肢走進洞來。
又是這該死的蛇女!
“玉寡婦,你什麼意思?”李禿子身前的鬼東西有些不高興。
“四哥,這種動手的髒活,還是交給小妹吧。”蛇女故意擠出兩滴淚,說,“他們屠殺我三賢莊生靈,又殺我兩位哥哥,我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
“行了,行了,別哭喪了,這李禿子你隨便殺,四爺不管了。”說完,李禿子身前的鬼東西退回去,將折磨李禿子的活計交給了那隻蛇女。
“多謝四哥。”
蛇女扭着腰拜了拜,轉過臉再看我們幾個時,那三角臉怎一個醜字了得。
“他麼的,老子真沒想到,臨到頭,竟然叫你這麼個玩意送了終。”
“哼,李禿子,你該感謝我纔是。”蛇女不疾不徐地走過去,我甚至懷疑它故意磨蹭,彷彿在享受這種折磨人的方式。
“謝你個球!”
“呵呵。”蛇女慢慢貼上李禿子的耳朵,小聲說了句什麼,只見李禿子突然大怒,就要張嘴咬死蛇女,可那蛇女畢竟靈活,一歪腦袋就避開了李禿子的大牙,而後微微退後一步,霍然出手。
噗呲,這一刀,直接插進李禿子的左眼,那蛇女還意猶未盡地用刀子在眼窩裡轉了轉,這才抽出來。
頓時,帶出一串血跡。
啊!
李禿子大叫一聲,罵道:“歹毒的娘們,老子若是不死,必殺你!”
“咯咯咯,可惜,你必死無疑!”蛇女邊說,邊把刀尖上的眼珠子拔出來,然後投給了之前過來要割李禿子舌頭的四鬼。
那鬼東西接住後,一口就吞了下去。
接着,那蛇女又要擡手。
“尼瑪呀,蛇女,住手!”我大喊。
“哼,”蛇女突然停下,張開大紅嘴脣,吐出一條猩紅的信子,“你也該死!”
那死字說的調門極高。
“玉寡婦,這個要交給都城隍,你不要管!”黃河四鬼中的老大發話了。
那蛇女憤恨地看了我一眼,轉頭繼續折磨李禿子。
這一刀,直接扎進了李禿子的肺。
啊!
李禿子慘叫一聲,緊跟着咳出一灘血水,呼吸也變得痛苦。
“臭娘們,你殺,你殺了我!”
“哼,殺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他們倆的仇,我都要你還回來!”
“蛇妖,冤有頭債有主,要殺你的人是我,有種給我也來幾下子,你總折磨一個算啥!”
崔玉看不過去,喊得聲音老大。
“哼,你當我不敢?”蛇女霍然轉頭,衝崔玉大喊。
“嗯?”
那黃河四鬼中的老大有些不高興。
蛇女的身子猛然一僵,而後轉身衝黃河四鬼賠了個不是,也不管我和崔玉再怎麼辱罵它,抽出刀子又要紮下去。
“蛇女,你該死!”我大喊。
“哎呀,絮絮叨叨的,有完沒完了?我的好覺都被你們攪了!”忽然,從哪深邃不知縱深,更不知寬窄的洞深處,傳出一聲埋怨。
這埋怨看着軟綿,但爆發出來的能量卻是驚人。
就連準備給李禿子繼續下刀子的蛇女都忘了插下去。
那黃河四鬼聞言皆是一驚。
我也趕忙看過去。
轟,轟,轟,轟。
緩慢而又節奏的響動傳出。
似乎,有東西走了出來。
所有的人鬼妖都屏住了呼吸。
就彷彿,那些聲響都踩到了我們的嗓子眼兒。
幾個呼吸的工夫,突然,從那深邃處,探出一個巨大的黿頭。
“你是?”黃河四鬼中的老大,張了張乾癟的嘴巴,問道。
“你們四個小傢伙,在我這洞府鬧騰了好幾天,我貪睡懶得出來,可今天實在鬧人,快走,快走!”
“他麼的,我大哥問你話呢,你什麼態度啊?還你的洞府,你當這黃河水道是你家的?”
黃河四鬼中的四鬼脾氣最衝,見它大哥吃癟,趕緊找回場子。
那隻黿頭,略微睜開眼皮。對,才他麼睜開。
它掃了一圈,衝那叫囂的四鬼說道:“小傢伙,你問我什麼態度,那我告訴你,跟你說話,已經是很給你臉了,別給臉不要!”
“我擦,你當我是嚇大的?”四鬼又一哼哼。
倒是那四鬼中的老大微微皺了下眼窩。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老黿也是生氣,鼻孔噴出兩道氣,頓時吹得我,李禿子和崔玉飄了起來。
那黃河四鬼外加蛇女正死死抵抗着。
老黿的氣哼完,那黃河四鬼和蛇女狼狽至極,那四口銅棺材早就吹沒影了。
“龍王息怒!”
龍王?
這黃河四鬼的老大不是被吹傻了吧。
我正暗忖時,那四鬼也是怔怔地問道:“大哥,你眼花了?這分明就是一隻老——”
“閉嘴!”黃河四鬼的老大突然喝住了四鬼的話,也不解釋,轉頭衝老黿賠笑,“鐵頭龍王,小的兄弟幾個有眼無珠,打擾了你的休息,這樣,這三個人,連同這蛇妖都給你算是賠罪,還請饒過我兄弟四個。”
“大哥,那燕趙和——”
啪!
黃河四鬼的老大一巴掌掄圓了抽在四鬼的臉上,那四鬼菊花一樣的臉頰,直接掉了一層死皮,創口下便是兩排枯黃的獠牙。
那四鬼直接被抽蒙了,怔怔地看着自己大哥,卻再也不敢插嘴。
倒是那蛇女一聽黃河四鬼把它也賣給了這老黿,嚇得轉身就跑,什麼給三賢莊的生靈報仇,都顧不上了。
“老二,老三,抓住它!”黃河四鬼的老大哪能讓蛇女從眼皮子底下逃走,於是喊人去捉。
那二鬼,三鬼應聲追上去。我這才注意,那四口銅棺材被老黿的氣直接吹到了洞口,此時正堵得嚴實。
那蛇女剛跑到棺材前,就被二鬼和三鬼抓了回來。
“龍王大人,這些都給你,還請——”
“嘿嘿,算你這個小傢伙有點兒眼力,你們走吧!”
“哎,這就走!”說完,黃河四鬼逃命而去,懟出去堵在洞口的銅棺材,跳了進去,而後消失不見。
至於這蛇女,早被黃河四鬼反綁了,此時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喊着龍王饒命。
那老黿自言自語道:“睡了幾個年,也是餓了。”
接着一張嘴,那蛇女就被吸了進去。老黿吧嗒了一下嘴,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