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
坐於政事堂之內,賈似道撫摸着坐下太師椅,臉上滿是驕狂之色,以爲自己已然掌握了全國,登上了衆人期許的萬人之巔了。
只是一想到遠在襄陽的戰事,賈似道便感到頭疼,若是那襄陽戰事有所失利,定然會給那些大臣們羣起圍攻的口舌,到時候自己變糟糕了。
他擡起頭來看了一下坐下之人,立時問道:“趙崇龍,你找我做什麼?”
“啓稟丞相。”
一步踏前,趙崇龍說道:“臣今日前來此地,乃是因爲據臣瞭解,那呂文德近日內似乎和元軍以及華夏軍有所聯繫,特來稟報丞相。”
“呂文德?他怎麼會和元軍以及華夏軍有所聯繫?關於此事,你可有證據?”
賈似道略感詫異,目光不免透着擔憂。
這呂文德能有今日,全是賈似道一手扶植,若是呂文德做出這種事情,作爲其舉薦者,他也難以脫身。
趙崇龍嘴角微翹,連忙將早已經準備的證據遞上,訴道:“當然。關於那呂文德和元軍以及華夏軍聯繫的證據全都在這裡,還請你過目。”
這些證據,全都是黃震以及劉克莊通過李振之手所得到的情報,其中自然也包括呂文德和元軍使者見面的證據,以及呂師夔和華夏軍交流的信函,這些全都被偷出來,然後連夜送往臨安了。
如今得到了這些證據之後,趙崇龍便難以掩飾內心的高興,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眼見竟然有這麼多的信函,賈似道也是心中震驚,他一封一封看了過去,許久之後猛的一拍桌子,喝道:“這呂文德當真大膽,怎麼能夠揹着我做出這種事情?”想着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額頭之上更是不斷的冒汗:“不行,若是讓他繼續這樣下去,那我還得了,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丞相。卻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呂文德?莫要忘了,那呂文德乃是京湖制置使,一直以來都掌握着京湖一線的防務,並任湖廣總領財賦、管內勸農營田使,更是兼任四川策應使。若是貿然行動,只怕會召來禍端。若是他效仿唐朝安祿山,那可就糟糕了。”趙崇龍目中透着喜悅,繼續追問道。
賈似道神色微愣,這才冷靜下來:“的確。若要拿下呂文德的話,的確是有些困難。也許,應該先從他身體狀況先下手?至少先讓他致仕,唯有如此才能夠展開下一步的行動。”
只從這一點來看,賈似道倒是有些急智,明白處理呂文德之事不能太急,要不然牽連到自己也是麻煩。
想到這裡,賈似道當即便讓人開始擬定聖旨,打算先讓呂文德致仕,至於之後的行動他自有決斷。
……………………
襄陽。
“你是說那蒙古停戰了?”
呂文德感到驚訝,雙眉之間透着困惑,彷彿聽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呂文煥回道:“沒錯。就在這些天內,我始終未曾發現元軍士兵,這一點實在是令人感到好奇。畢竟在以往的時候,這些元軍基本上每天都會來上一趟,當真是讓人厭煩。”
爲了削弱襄陽守軍的力量,元軍將麾下軍隊分割成爲數十支小隊,輪番朝着襄陽發動攻擊,晝夜不停。
也因此,呂文煥只有親自上陣,好容易纔將這些傢伙打退,保住了襄陽的安危。如今元軍暫停攻擊,卻是讓他得以喘息,能夠騰出更多的精力來重振軍隊。
“哦?那的確是一樁幸事。”
呂文德略感心安,因爲那詛咒一事,他也無法施展全部力量,生怕那元軍當真攻來。
如今你對方消停下來,呂文德自然感到高興。
呂文煥卻道:“雖是如此,但是哥哥。你不覺得此事有些古怪嗎?”
“有何古怪?”陳文斌從旁問道,作爲一位謀士,他當然也被邀請到了這裡來。
呂文煥解釋道:“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和對方打交道了,應該知曉這元軍素來兇殘,若非是被徹底擊敗,否則不會如此輕易放棄進攻。然而現在,對方主力尚存,如今時候卻就此罷休,僅此一點難道就不足以讓人生疑?”
呂文德聽了,自然也是皺起眉梢,顯然也對這一點頗爲困惑。
“確實如此。但也許是因爲那華夏軍呢?”
陳文斌訴道:“莫要忘了,就在前些日子的時候,那元軍便和華夏軍打了一仗。只可惜那元軍雖然強勢,但卻難以抵抗水軍之威,可謂是死傷無數。甚至差點失去了安陽!”
陳文斌所說的乃是先前老河口之戰,阿術爲了能夠徹底阻隔華夏軍前往襄陽的水路,便親自率領三萬士兵進攻老河口鎮,試圖在這附近建設堡壘,以此來徹底封鎖江面,令均州水軍難以發揮效用。
針對這一點,嚴申、鄭元龍也做好萬全的準備,不僅僅針鋒相對在河岸邊上築造了數十堡壘形成防線,更是藉助均州水軍的力量,將那阿術徹底擊敗,令其不得不狼狽逃竄,不得不放棄之前控制丹江的計劃。
“或許當真如此?”
呂文煥稍有思索,感覺應該是這個原因。
關於這老河口之戰,他也有過參與,當初因爲眼見華夏軍勢大,害怕對方沿江而下威脅到襄陽,所以呂文煥也令麾下之人在吳家崗、紅石巖、朱家營等地修築堡壘,憑藉着火炮封鎖江面。
這樣的話,便是華夏軍當真打來了,他們也可以靠着這些堡壘暫時擋住華夏軍的進攻,確保襄陽的安全。
對於華夏軍的擔憂,一直都在呂氏兄弟心中縈繞着。
呂文德若有所思的說道:“所以那阿術之所以停止戰爭,乃是爲了等待援軍嗎?”
“應該是這樣的。”陳文斌回道。
“若是當真如此,那至少也能爭取幾年時間了。”呂文德略感安心,又是看向了呂文煥。
他的雙目透着期許,卻讓呂文煥稍感緊張,低聲問道:“哥哥,你怎麼了?”
“關於那詛咒之事,你應該知曉吧。”呂文德臉上浮現出一些掙扎之色,良久之後方纔下定決心,然後說道:“所以在這戰事瞭解之後,我準備致仕。至於這襄陽府的事情,只怕就要交給你來負責了。”
“什麼?哥哥,你怎麼突然要致仕了?莫要忘了,那阿術還在安陽虎視眈眈,若是沒有你的話,僅憑我一人只怕是難以對抗啊。”呂文煥爲之一驚,連忙叫道。
呂文德無奈一笑,自懷中取出一卷聖旨,訴道:“我也想啊,但是臨安聖旨都已經來了,你讓我如何拒絕。”目中透着幾分悲憫,又道:“而且你也見到了,我如今身中詛咒,可謂是命不久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着這個時候退位,若是能夠找到人解除詛咒,也是一樁幸事。不是嗎?”
“好吧。我明白了。”
呂文煥眼見哥哥心志決絕,只好應了下來。
呂文德安慰道:“當然。我縱然致仕了,也斷然不會放棄你的。若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大可以寫信給我,我定然會幫你的。知道嗎?不管怎樣,咱們都是兄弟。不是嗎?”
“多謝。”
眼見哥哥即將離開,呂文煥也是心潮難耐,唯有躬身一拜,表示自己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