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聽到遠處槍聲熄去,趙孟頫心中只剩一個心意。
對方實力強橫,非是他護身侍衛能夠抵禦,眼下時候只有逃,若是能夠被赤鳳軍發現,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豈料這時,於道路之前,十數匹駿馬一起現身,卻是擋住兩人去路,手中銃槍已然端起,指向兩人。
趙孟頫心中生俱,叫了一聲:“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豈料身後的阿里婭卻叫了一聲:“叔叔。”那些人聽到這叫聲,頓時愣住放下手中銃槍,於隊列之中一人策馬踏出,對着那阿里婭叫道:“阿里婭?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阿里婭一臉慶幸,直接自戰馬之上跳下來,撲到那人懷中,哭訴起來。
趙孟頫看着眼前場景,卻覺得自己似是被綁住,然後直接放在了瀑布之下,通體發涼。便是那些人一起走上前來,將他從戰馬之上抓住,整個身子也被用鐵鏈牢牢鎖住,也未曾有絲毫反應。
那阿里婭見到趙孟頫被如此對待,卻是緊張起來,又是轉過頭來,對着那自稱是她叔叔之人叫了幾句。那人聽了之後,這才呵斥侍衛,將趙孟頫鬆綁。
凝望遠處少女,趙孟頫一臉慍怒,喝道:“他們,是你召來的?”
“是的!”阿里婭面帶歉意,對着趙孟頫俯首叩道:”對不起,之前我騙了你。”
“那我的部下呢?”趙孟頫又問。
阿里婭神色一愣,頭更是低的更低,回道:“他們,只怕已經死了。”
“死了?”
趙孟頫如遭雷擊,整個臉兒都變得蒼白。
雖是知曉張漠等人凶多吉少,但從阿里婭口中聽了,他卻覺得無比悔恨,若非自己執意要帶着這個女子,如何會早就今日之劫?
阿里婭一臉無奈,只好默然無語。至於那叔叔,他眼見兩人之間關係古怪,雖是不明白其中緣由,但也知曉兩人之間,只怕是註定要糾纏一生,不欲在這裡繼續停留,便吩咐麾下之人,帶着趙孟頫一起朝着德靖寨走去。
那裡乃是他們駐地,也是蒙古抗擊赤鳳軍的前線陣地。
趙孟頫一路無神,宛如木人一般,被帶至德靖寨之中。
經此大變,他只感茫然,不知自己這次前來,所爲者又是什麼?
誰料到,等趙孟頫被帶入德靖寨之後,卻沒有見到預料之中的牢獄,反而被帶到了一處準備妥善的浴池之中,更有兩位僕婦隨身伺候。
“怎麼回事?爲何他們不殺了我?”
趙孟頫心中疑惑,不知對方究竟存着什麼心思,如今置身於魔窟之內,他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等到沐浴更衣結束之後,趙孟頫穿戴整齊,隨後就見那門扉“咯吱”一聲,被人給推開。幽幽月華,照見門前之人,洗去了路上風塵,重新換上一身潔白長袍,阿里婭宛如雪中女身,俏麗站在門前。
趙孟頫立時皺眉,斥道:“你來見我幹什麼?”若論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那莫過於眼前這位女子了。
阿里婭神色一愣,面容低垂下來,帶着歉意回道:“我知道你恨我。只是叔叔邀你一見,不知你願不願意?”一對綠眸透着怯意,就似那波斯貓一樣,讓人無法拒絕。
趙孟頫額頭之上青筋暴漲,咬牙切齒的說着:“帶路吧。”
“那好,還請你跟在我身後。要不然,會有生命危險的。”阿里婭躬身一輯,帶着趙孟頫朝着遠處聚義堂行去。
這裡本是昔日北宋對抗西夏所修建的山寨,所以寨內留有許多北宋痕跡,後來有曾經被山賊佔據,歷經歲月至今,又被蒙古給佔了去。
他們也沒興趣汰換,便讓這匾額繼續留在上面。
踏入聚義堂,趙孟頫定眼一看,就見遠處一人橫刀立馬,佔着整個座位。
那人也和阿里婭一般,身上穿着修長白袍,和阿里婭一般,也是有着綠色眼睛,腮下更是蓄着茂密鬍子,讓人一看便知曉此人並非漢人,應當是久居西域的色目人。只因爲可汗召集,這些色目人方纔敢踏入中原,並且佔據此地。
他眼見趙孟頫走入其中,一張口便是直接問道:“你就是趙孟頫?”
“是的!”
趙孟頫雙眉一皺,透着幾分不悅。
那人面生怒氣,斥道:“既然如此,那你見了我,爲何不曾跪拜?”
趙孟頫一時惱怒,昂首回道:“華夏之人,豈能向蠻夷屈服?”
“蠻夷?”那人冷笑道:“爾等自詡蠻夷之徒,然而你們的妻女被我們所奪走,你們的土地也被我們所佔據,就連你也被我給抓了。你可知道,若是招惹了我,我現在就會砍了你。”手中長刀猛地一揮,刀氣自其中直衝而出,頓時將那石板碎成兩半。
塵沙濺起,令整個聚義堂,都蒙上一層煙塵。
趙孟頫雖是害怕,卻依舊撐起整個身子,回道:“趙某置身於此,就沒打算出去。”
旁邊的阿里婭見兩人爭鋒相對,卻怕她叔叔一怒之下,當真將趙孟頫直接砍了,連忙勸道:“哲巴爾叔叔,他曾經救過侄女性命。先哲曾言,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若是如此對待恩人,只怕不是先哲所希望的。”
“哼!”
收起長刀,哲巴爾喝道:“若非侄女相勸,早在之前便殺了你。”復有輕笑一聲,又道:“不過你知道,我爲何要將你帶到這裡來嗎?”
“爲何?”
趙孟頫心中一緊,帶着惱怒看向旁邊的阿里婭。
先前時候,他和張漠等人商談時候,可未曾躲避阿里婭,包括自己的身份,此行的目的全都和她說了,很顯然哲巴爾能夠知道這一點,也是阿里婭所告知的。
哲巴爾面帶笑意,回道:“哦?看你樣子,似乎挺緊張的。不過你不用擔心自己會有性命之危,畢竟你的身份對我蒙古可是有着大用。宋朝親王,晉王皇夫?如此身份,若是善加利用,應當能夠起到不少的作用吧。”
眼見對方得意洋洋,趙孟頫雖是有心勸阻,卻也無可奈何。
直到今日,他方纔感到後悔。
爲何自己,做出這般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