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齊仁聖大帝的聲音?我和樓湛天面面相覷。
“阿音,我們進去。”樓湛天牽着我,走向宮門。
“湛天,你怎麼知道天齊仁聖大帝在等我們?”我問出心裡的疑惑。
“我不過是猜測,地府的大小事件,如何瞞得過他?”樓湛天說。
我想也是,天齊仁聖大帝定是算準我們會來找他。
但我和樓湛天,對天齊仁聖大帝這般位及尊位的冥神來說,很微不足道,怎會勞動他親自等我們?
難道他想借這件事,對付靈幽大帝?我很快否絕了這個猜測。
幽夜只是區區地界城隍,即便被靈幽大帝誣陷,也不至於讓天齊仁聖大帝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
我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半點頭緒,樓湛天握緊我的手,“阿音,既來之則安之!”
他轉頭俯看着我,目光異常柔和,莫名地抹掉我內心的焦慮,令我漸漸平靜。
“嗯!”我點頭,不管怎樣,有樓湛天陪在我身邊,和我一起面對。
我們一踏進宮門,宮門就自動合上,入目的是一條白玉鋪就的階梯,延向不遠處的一座主宮殿。
來來往往的鬼宮侍者、巡邏的鬼宮衛,從我們面前經過,卻視若無睹,好像把我們當成透明的一樣。
可能是天齊仁聖大帝有交代吧?總之,我們一路暢通無阻。
來到主宮殿前,我不由擡頭望向上方,宮殿的四角高高翹起,頂端立着叫不出名的獸頭。
殿門似感應到我們的到來,緩緩開啓,等我們一走進去,再度合上。
大殿內都是由多根金色巨柱支撐着,每根金柱上都刻着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
我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威壓,擡目望去,見殿內上首垂着一層淡金色的薄紗隔簾。
金紗簾後面,隱現出一張金漆雕龍的寶座,上面坐着一個看不清面容、年齡的男子。
那就是天齊仁聖大帝?他和疑是靈幽大帝的男子一樣,不讓我們看到真面目。
我似感覺到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壓力極大。
“離玥、重御,好久不見!”天齊仁聖大帝語速緩慢道。
他的聲音帶有一種威撼人心的力量,彷彿世間萬物於他渺小得毫無存在感,都得臣服置他腳下。
“您知道的,我們不是離玥和重御。”我垂首道。
有求於天齊仁聖大帝,我只能故裝恭敬,但我不認爲天齊仁聖大帝會把我們認錯,可能是故意的吧?
“是也好,不是也罷。”天齊仁聖大帝語氣淡淡。
他給我一種高深莫測、很難摸清態度的感覺,不知該怎麼應對他。
“大帝,你應該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樓湛天比我淡定多了,說話的語氣與平時無異。
天齊仁聖大帝不再打啞謎,“雷山地界城隍幽夜確實有冤,本帝已將其調出陰牢。”
我暗驚,沒想到天齊仁聖大帝的動作這麼快,早就把幽夜、和我媽他們調出陰牢了。
如果陷害幽夜的鬼真的是靈幽大帝,天齊仁聖大帝又把他們調出陰牢,算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臉。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要開撕的節奏,兩位大帝開撕,我和樓湛天這樣的小蝦米,豈不是會成炮灰?
“你想讓我們做什麼?”樓湛天蹙眉,直接問。
“本帝只想知道離玥的來歷。”天齊仁聖大帝說話間,目光移到我身上。
剛剛還一副不在意我和樓湛天是不是離玥、重御的態度,現在又認定我是離玥,好無語!
“我——”剛想辯解我不是離玥,就瞥見樓湛天對我使了個眼色,我話語瞬止。
不過,太奇怪了,居然連天齊仁聖大帝都不知道離玥的來歷。
我想起之前樓湛天探聽到的離玥事蹟,據說上萬年前,地府和幽冥界交戰,幽冥界由重御掛帥,令地府節節敗退。
關鍵時刻,靈幽大帝推出離玥,卻不肯提及她的來歷。
沒想到連天齊仁聖大帝都勘不破離玥的來歷,經過這麼多年,他還想借我來探出離玥的來歷。
只是天齊仁聖大帝要失望了,我根本就不是離玥,也不願承認。
天齊仁聖大帝似看破我的想法,他低笑了一聲,“不管你承不承認,都要按本帝的話去做,方能保幽夜、與你母親他們的平安。”
我心下瞬沉,個個都想威脅我,這種感覺,實在很不爽。
“你直說!”樓湛天惱火至極,語氣略顯不善。
“離玥,本帝懷疑你是靈幽製造出來的鬼靈!”天齊仁聖大帝的聲音瞬高了幾分。
明知道天齊仁聖大帝說的是離玥,我整個人依舊如遭雷擊一般。
何爲鬼靈?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關於鬼靈的記載。
鬼靈不同於由陰間之物、如百事通這種鬼樹修煉而成的鬼妖,而是由修爲達到逆天境界的鬼物,花費數千、乃至上萬個年頭製造出來的。
而且,鬼靈和人一樣擁有三魂七魄,其本體也是一件充滿駭人鬼力的寶物。
要成功製造出一個鬼靈,不單要有逆天的修爲,耗費漫長的歲月,還要天時地利。
據說,天地間,至今無鬼製造出鬼靈,可天齊仁聖大帝爲何會懷疑離玥是鬼靈?
“大、大帝,您怎會這麼認爲?”我莫名的緊張,緊張得渾身直打哆嗦,連聲音都在發顫。
“阿音!”樓湛天攬過我的肩頭,擔憂地喚着我的名。
我似沒聽到一般,怔怔地望着天齊仁聖大帝所在的位置。
在他開口之前,我問,“是因爲離玥沒有登入陰冊嗎?”
居住在陰間的鬼無非兩種,一種是陽間活人死後成鬼,一種是鬼鬼冥婚,生下的鬼胎。
鬼要在地府定居的話,必須登辦陰籍,地府有存放陰籍、以及各種陰案的檔案司。
檔案司裡有一本陰冊,這些登入陰籍的鬼、以及鬼鬼所生的鬼,名字都會自動出現在陰冊上面。
離玥卻像憑空出現的一樣,在陰冊上找不到她的名字。
天齊仁聖大帝之所以如此介懷離玥的來歷,是擔心靈幽大帝另有陰謀。
當年他本不同意由離玥任陰軍主帥,但局勢所迫,他不得不以大局爲重。
離玥在那一戰之後,名聲大噪,天齊仁聖大帝再怎麼懷疑她的來歷,都不能隨便質探。
後來,離玥失蹤了,她的來歷愈成迷,令天齊仁聖大帝介懷至今。
他把我錯認成離玥,我如今又只是個活人,他當然可以毫無顧慮地探究。
天齊仁聖大帝未回答我的問題,反問我,“讓本帝探魂,肯或不肯?”
“只是探魂,你就肯爲幽夜洗刷冤屈,還他們自由?”
其實探魂也沒什麼,就是由修爲高深的鬼釋放出鬼力,探查修爲較低的鬼、或人的魂魄本質,便是追究魂魄的最初來歷。
探魂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但必須要被探魂者自願,不然,天齊仁聖大帝不會與我多費脣舌。
要是能以此救出幽夜他們,我肯定願意,即便這樣,我也沒有傻得立即答應,得把話問清楚。
“沒錯!”天齊仁聖大帝料定我會這麼問,倒不以爲意。
“能否讓我們見見幽夜他們?”樓湛天問。
已把幽夜他們調出陰牢,不過是天齊仁聖大帝的一面之詞,我們沒看到他們,豈能完全相信?
不得不說,樓湛天心思比我縝密多了,我一心想着救出幽夜他們,倒沒想到這一點。
確認了幽夜他們真的在天齊仁聖手裡,我才能接受他的探魂。
“本帝還會誆騙你們不成?”天齊仁聖大帝動怒了。
我不語,樓湛天神色冷然,反問天齊仁聖大帝,“我們算是在交易?”
“自然算是!”天齊仁聖大帝瞬時明白樓湛天的意思。
果然,樓湛天說道:“既然是交易,爲了公平起見,總要讓我們看到貨物。”
“和本帝談公平?”天齊仁聖大帝語氣略陰幾分。
樓湛天剛要開口,天齊仁聖大帝突然笑了,“本帝向來公正廉明,讓你們看看也無妨。”
天齊仁聖大帝說完,也不見他出手,他面前的金紗簾就金光大作。
奪目的金光似充斥了整個大殿,但維持不到片刻,就黯了下來,幻化成一面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出現了一間類似古代牢房的簡陋房間,幽夜、以及他的心腹屬下、還有樊絡寧全關在裡面。
他們肯定受過嚴刑拷打,一個個傷痕累累,幽夜最爲嚴重,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到幽夜落到這般境地,我眼淚忍不住決堤而出,愧疚至極。
他們是無辜的,要不是我和樓湛天,他們根本不用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男女是分開囚禁的,幽夜他們都這樣,不知我媽和春草婆婆她們怎樣了。
我越想越難受,愈發自責,樓湛天暗握拳頭,“阿音,我們會把他們救出來的!”
“嗯!”我泣不成聲,這時,屏幕上的畫面一轉,切換成另一間牢房。
我媽和春草婆婆這些女眷,都被關在這件牢房,萬幸的是她們的情況沒那麼糟糕。
就算這樣,我依舊心疼得如刀割一般,怨極自己。
天齊仁聖大帝說,陰牢的鬼先嚴刑拷打幽夜他們,女眷受刑在後。
他派去的冥官趕到的時候,我媽她們剛開始受刑,因此,她們的情況稍好些。
天齊仁聖大帝說話之際,屏幕已經消失了,我哽聲說,“什麼時候開始探魂?”
“現在如何?”大概是我同意探魂,天齊仁聖大帝的態度緩和了許多。
“好!但願你不會食言!”我透過金色紗簾,定定望着天齊仁聖大帝。
“本帝向來言而有信!”天齊仁聖大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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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寶座上起身,視金色紗簾於無物,徑自穿過紗簾,現出整個身形。
天齊仁聖大帝面上覆了一張金色的龍頭面具,把他的容貌遮擋住了。
地府這些地位崇高的冥神,都不願以真面目視鬼。
我只想快點救出幽夜他們,無心探究天齊仁聖大帝長何模樣。
天齊仁聖大帝飄至我和樓湛天面前,強悍的威壓隨之而來。
他釋放出來的威壓,和疑是靈幽大帝的男子完全不同,似乎更爲沉重。
我難受得有些喘不過氣,樓湛天臉色略白,擋在我面前。
他不顧天齊仁聖大帝的身份,冷喝道:“收起來!”
天齊仁聖大帝未言語,倒真的收起威壓。
看得出天齊仁聖大帝並非故意釋放威壓,不過是本身自帶的,若是有意爲之,恐怕以樓湛天如今的修爲都受不住。
“開始了,把手給我!”天齊仁聖大帝朝我伸出手。
他的手纖細白皙,竟有些像女子的手,我心裡涌起怪異之感,並未多嘴,依言伸出手。
天齊仁聖大帝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冰涼徹骨,寒意通過手、直涌入我五臟六腑,凍得我渾身似要結冰一般。
“莫慌!”天齊仁聖大帝的聲音突顯縹緲,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天齊仁聖大帝以鬼語、念出一串晦澀難懂的鬼咒,直鑽入我耳中。
我突然有些恍惚,腦中瞬呈空白之狀,視線也漸漸模糊。
這一刻,我陷入了茫然之中,忘了自己是誰、來這裡的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奇怪的力量,從天齊仁聖大帝手中、疾涌向我的手。
當這力量即將涌入我體內時,殿外驟然傳來一道暴喝聲,“住手!”
同時,一道黑色極光、疾射向我和天齊仁聖大帝交握的手。
天齊仁聖大帝沒鬆手,他擡起另一隻手,輕易化解了那道極光。
探魂還是被打斷了,我打了個激靈,驀地清醒了過來。
“阿音,你怎樣了?”樓湛天着急地扶住我。
“我沒事。”我說着,轉頭往殿門口望去。
在鬼山欲置樓湛天、和鬼胎於死地的男子站在那裡,渾身散發着駭人戾氣。
“你居然來了!”天齊仁聖大帝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