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我絕對不走……
我的心在吶喊着,可是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萌萌,我們走吧。”
南宮寒熙出現在我的跟前,看都不看一眼郭淑君,上前就拉我的手,但被我一把甩開,“我不走,我要送外婆。”
“何必?”
南宮寒熙淡淡的應了一句,我沒回他,低下頭看着外婆的手指,眼淚直接就下來了,“我不管,我就是要送外婆。”
“苗雨萌,你要不要臉?”
郭淑君的話,真的好刻薄,我不理她,把頭一扭,牙齒已經緊緊的咬住了嘴脣,很痛,血腥味傳入口中,可卻抵不過心痛。
可郭淑君的話,還在繼續着:“你搞搞清楚,這是我外婆,不是你的,而且,她是被你害死的,你有什麼臉去送她?”
我低着頭,一語不發,只是眼淚,大顆的滴落。
“郭淑君,你夠了。”
董俊傑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看到他一把拽起郭淑君的衣領,不顧郭淑君掙扎,硬是把她往房裡拖去。
“哎,你幹嘛?”
我急忙起身想要制止,但卻被南宮寒熙一把拉住:“別管他們,他不會傷害他的。”
“南宮寒熙,你是不是跟他說什麼了?”
我一臉疑惑的看向南宮寒熙,有點不明白,爲什麼董俊傑前後的反應,會是這麼大。
要知道之前,郭淑君說要鞭他屍,還要他灰飛煙滅,他都沒吭一聲。
“只是覺得,該她承擔的,不能讓你全擔了。”
老實說,南宮寒熙這話,我根本就聽不明白,只是一臉懵比的驚訝出聲:“啊?”
“莫要管這麼多。”
南宮寒熙從我手中拿起外婆的手指,視線搜索着,拿起一個紙盒放了進去。
“睡一會吧,你想送便送,她若不給你送,那她就別送了。”
察覺到南宮寒熙眼中閃過的厲光,我一把拽住南宮寒熙的手:“別傷害君姐,她只是因爲外婆突然離世,接受不了才這樣。”
“傻瓜。”
南宮寒熙揉了揉我的頭,直接把我擁進懷中,就抱着我坐在沙發上,我發現,南宮寒熙的身體,似乎沒有最初時候那麼陰冷了。
“我只是想外婆走得安心,她一定不希望,我跟君姐鬧成現在這樣。”
我呢喃着,緩緩閉上眼睛,真的,這一整天,已經把我折騰得精疲力竭。
“萌萌,起來了。”
太才矇矇亮,郭淑君的聲音就在我跟前響起,笑容很牽強,透着一抹尷尬,但很真誠,跟昨天的歇斯底里簡直是天差地別。
我都愣住了,下意識的就去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眼睛怎麼了?”
郭淑君拉開我的手,一臉關切的神情,是那麼的真誠,我都覺得我出現幻覺了,做夢,對,我一定是在做夢。
“村子裡有間藥店,一會出去,記得給你買瓶眼藥水。”
郭淑君說着,拉着我起身,“走吧,我煮了點面,吃完就出門。”
那面裡不是下毒了吧?
真的不怪我小心眼,是她昨晚看我像是看仇人一樣,現在卻是一臉親熱,這種轉變太驚悚,讓我完全轉不過圈。
“別傻坐着啊,快點吧。”
見到我就坐在那裡發愣,郭淑君滿是殷勤的開口催促,讓我更加忐忑,“君姐,你這裡面該不會放藥了吧?”
“萌萌,昨晚上我說的話,你別介意,是我不對。”
郭淑君居然主動道歉了,簡直了,我就這麼看着她,越發覺得她就是有陰謀。
“萌萌,你別這樣看着人家,讓我心裡發毛。”
郭淑君吃了口面,我看着她真的吞了下去,然後我超級利索的把我跟前的碗推了過去,“我跟你交換好了。”
……
郭淑君看着我一臉無語,“萌萌,你真害怕我下毒啊?”
“對啊,昨天你那麼兇,今天卻這麼甜蜜蜜的給我煮早餐,而且你昨天還說不讓我去送外婆,今天又主動叫醒我一起去。”
我嘟囔着拿起筷子吃麪:“這麼大的反差,不害怕纔怪。”
“昨天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郭淑君說着,開始吃起她跟前的面,真的沒毒啊?
我的手頓了下,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反差這麼大啊?是不是董俊傑跟你說了什麼?關於我的?”
“沒有啊,他就跟我說,外婆走了,我就剩下你這麼一個姐妹,要真的把你也給氣跑,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郭淑君低頭吃麪,聲音有點不對勁,我感覺她肯定有什麼在隱瞞我,南宮寒熙也是,總是話裡有話,讓人去猜,很心煩。
雖然我們起得很早,出門的時候,天才矇矇亮,但趕到醫院時,都已經將近十點鐘,不同於我還有個伯父,郭淑君就真的是無親無故,外婆這件事,全部都要由她來操持。
不過他們村的村長很仗義,義務幫忙打理外婆的葬禮。
不像是爺爺要火葬,我們得先把外婆的遺體接回去,然後還要守靈三天,在送上山安葬。
“外婆,我們幫你找到手指了,你就入土爲安。”
郭淑君捧着裝手指的紙盒,輕輕的放在外婆身旁,我看到外婆之前詭異的笑容已經不見了,灰白的臉龐滿是死氣沉沉。
“君君,讓他們來處理吧。”
村長把郭淑君拉到一旁,讓他帶來的六個男子,把外婆的遺體搬進備好的棺木裡。
突然之間,我看到外婆的臉在動,真的,抽動了一下,但下一刻,又是那一副死灰的僵硬表情,就好似方纔那一幕,只是我的幻覺。
“蓋棺!”
村長一聲令下,厚重的棺蓋,輕輕的合上,外婆就這麼走了?我感覺我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下午將近四點,棺木被停放在客廳正中央,我跟郭淑君就跪坐在一旁默默的燒紙,不認識的人,在那吹着哀樂,聽得讓人心酸。
來來往往的人,我都不認識,每個人,就像是當初給爺爺送行一樣,上前鞠躬,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然後離開。
夜深人靜,我跟郭淑君已經不跪着了,只是坐在那裡,看着暗紅色的棺材,靜靜的陪着外婆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萌萌,人家說人死後會回到家裡看看的,你注意點,看看外婆有沒有回來。”
郭淑君的聲音已經沙啞,估計很痛,那時候的我,整整痛了一個月。
“嗯,外婆回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此刻,我感覺我們真的成了相依爲命,兩個人就這麼靠肩坐着,充當彼此的依靠。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是郭淑君的來電,她看到來電顯示,嘴巴微微一抿,起身往外走去,然後我就聽到她無比溫柔的來了一句:“喂,景明……”
“咚……咚咚……”
棺材突然發出響聲,在寂靜的夜裡,無比的清晰,我差點就要蹦躂起身,但不過就這麼一瞬間,就什麼動靜都沒了。
幻聽?
我覺得我要有神經病了,真的,說不定是身體裡有太多蟲子了,人都不正常了。
“萌萌……”
講完電話回來的郭淑君,一聲輕呼,讓我猛地看向她,估計是被我一臉恐懼的表情給嚇到,臉色有些發白:“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不想嚇到郭淑君,我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轉過頭緊緊的盯着棺材,暗暗在祈禱,千萬不要再有任何動靜。
“萌萌,其實董俊傑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就幫奶奶操辦葬禮的那個村長的兒子。”
郭淑君遲疑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扭頭看向她,有些不解,怎麼突然跟我談起這個?
“他死的時候,其實我在場的,那天我跟他都才十六歲,同一天收到市裡重點高中的通知書,然後高高興興的往家裡趕。”
郭淑君說着,揉了揉鼻子,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就好似在敘述着跟她不相干的故事一樣。
“結果半路上,我似乎聽到有個人在喊我的名字,很真切,我現在都還忘不了,那個彷彿從我腦海裡發出的聲音。”
“你也聽到有人在叫你?”
我震驚得一蹦而起,郭淑君被我的反映給嚇了一跳:“對啊,就一次。”
“我也有,很多次了。”
我滿臉激動,“不過不是在十六歲的時候,是爺爺離世後,才發生的,每當有個人在喊我名字的時候,我就會不受控制的聽着那個聲音走去。”
“對對,我也是這樣,然後就不知不覺的走進馬路,一輛小車衝了過來,不過我被董俊傑給退開了。”
郭淑君的講述,讓我愣了下,“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估計我的表情太過於露骨了,真的,也不能怪我這麼驚訝的,哪有人對救命恩人又打又罵,還說要讓人灰飛煙滅的?
“萌萌,當時我是很感激董俊傑的,他們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也很內疚,我也有去守靈的。”
郭淑君說着,不由得咬住了下廚,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
“是不是不想說啊?”
我見她這副模樣,想說不想說就別說算了,但還沒等我開口,郭淑君就直接搖頭,長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董俊傑還是村長跟我奶奶說了什麼,守靈第二天,奶奶居然讓我跟董俊傑舉行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