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是最公平的地方。……
我剛纔在心裡各種抱怨不公平,聽商洛那麼一說,心裡瞬間就順氣多了。也學着他的樣子十分確信地點了點頭,“那是那是,到時候下刀山,過火海,他一樣都逃不過。”
我一面說,一面四處看,尋思着找到安琪,能一起回寢室去。
但是吧,人潮涌動,安琪又非常不起眼,我真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不過在人羣中,我看到了一臉倦容的王驍。他都沒有注意到我,乃是和我撞了個滿懷。
結結實實的。
要不是商洛拉了我一把,我能直接給摔了!有些不爽地看了王驍一眼,但想着他到底是師長,所以我說得還是挺客氣的。“王博士,您沒事吧?”
他怔愣了會,見到是我,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我知道他都快要把我當成救命稻草了,連忙將手攤開,順道着往後退了好幾步,特別可憐地衝着他笑了笑,“那個王博士,我要回宿舍做設計了,我們下回見,下回聊。”
然後,我拽着商洛離開了。
不過在心裡忍不住地嘀咕了句,我之前以爲王教授的夢是無稽之談,但是我又夢到了魚精,他也的確是那樣說的。不過依着我對魚精的瞭解,它縱然是再不爽王博士,也不會對他施加毒手。
因爲魚要千年才成精,成精千年纔有成神的可能,他總不能因爲這事情,壞了自己兩千年的修行吧。
我這麼一想,也就放心多了。
商洛的手停在我的肩膀下,下一刻把我拽進了他的懷裡,也不管我一個勁地掙扎,乃是特別壓低了聲音嘲諷了句。“我家阿嬌又闖什麼禍了,爲什麼要躲着你的老師呢?”
他好好說話不行嗎?爲什麼要動手!
所以我惡狠狠地瞪了商洛眼,眼眸中滿滿都是不爽,卻還記得要替自己爭辯句。一字一頓地開口。“我纔沒有闖禍,只是他有拜託我一件事情,我不想幫忙。”
這事情挺簡單的,我難得和商洛說,免得他又覺得我除掉闖禍之外什麼都不會。
他還想就此調侃我兩句,不過偏偏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我趕忙眼睛一亮,衝着他笑了笑。“電話來了,你讓我接個電話。”
我這麼一說,就把話題無比輕鬆地扯開了。商洛頗有些無奈地看我,等着我接電話。
不過眼眸裡,都是滿滿的壞笑。雖然帶着寵溺,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心裡面瘮的慌,就好像我是他的獵物一般……他看上了我,覺得我很有意思,所以我也逃不掉了。
電話是烤瓷牙打過來的,他聲淚俱下地求我,讓我去參加那個葬禮,再幫忙哭一哭。
不是,我上次已經拒絕得那麼懇切,他沒有聽到嗎?
“阿嬌你就幫幫忙,好不好?”烤瓷牙無比可憐地開口,把我們這幾年的交情都給搬了出來,彷彿如果我不參加的話,就得被扣上一個不仁不義的帽子。不就是一個葬禮嗎?他不用這樣上綱上線吧?
他這次倒是把其中的緣由認真地同我說了遍。原來那個葬禮是他一個親戚的,到時候他也會出席,這些年他做古董雖然賺了點錢,但是還是被扣了個門道不正的帽子,在親戚面前都不怎麼擡得起頭來。他盼着這次可以揚眉吐氣,所以纔會拜託我去哭墳,因爲這個我比較專業,也讓他稍微掙回些面子來。而且他還說工錢肯定不會虧待我,以後再有買賣也多分我一成。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就是再不情願也不能不去了,否則就太不夠朋友了,只能特別無奈地開口。“好吧,好吧,你給我時間和地點,我到時候自己過去。我還得問問奶奶,哭墳有什麼講究。還有,記得你說的,以後多分我些好處。”
我可以答應,但是也不會委屈自己。
烤瓷牙連連點頭,十分高興地接受了我提出的所有條件,更是毫不吝惜地誇獎了我好久……
開始我還飄飄然,可往下聽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只能趕忙把電話掛斷,順帶着衝着商洛笑了笑,他正盯着我看,還有淡淡的殺氣隨之傾瀉了出來……那個,我有說錯話?
我在心裡嘀咕了句,應該沒有吧。
“你真要去哭墳?”他皺着眉頭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此非常不滿意,但卻在隱忍着脾氣,沒有在那時發作出來。我在心裡琢磨了下,還是衝着他點了點頭。我不情願,但也不能對烤瓷牙不管不顧吧。
他在身上翻了翻,拿出一枚珠子遞到我的面前,“你把這個賣了,然後拿錢去請個人代你哭墳,一個人不專業就請十個八個,他不是隻要臉面嗎?你把場子做足,就不用你哭了。”
我看到那顆珠子的時候,眼睛瞪大得滾圓滾圓的,都不記得剛纔商洛和我說了什麼。
點頭如同搗蒜。
商洛知道我是什麼出息,只能翻了白眼不爽地看了我下,把珠子塞到我手裡,“記得,我不許你哭。不管因爲什麼。”
那麼認真的眼眸,那麼寵溺的情話,把我嚇得差點就把珠子給扔了。
也只能衝着他扯了扯嘴角,表明自己知道了。
他呢,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我把珠子收了起來,心裡盤算着等會出去找個人幫忙哭墳,就不用自己掉眼淚了。但是還是隱約有些不安,皺着眉又把剛纔看到懷孕的女鬼說了遍……
我第一次說的時候,他已經有些不大耐煩了,這次更是明顯地表現了出來。
“阿嬌,我這麼跟你說吧,倘若那東西真是厲鬼,我定然會感覺出來。如果不是厲鬼,那造他的人也得一等一本事,有那個本事了,爲什麼不直接招呼,還要裝神弄鬼地用那麼不入流的影像呢?”
他覺得,我之所以翻來覆去的問,是因爲對他不信任,所以纔會那麼生氣。
可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覺得心裡焦急、不安。
本盼着他可以安慰我一句,然後給我一個定心丸……但是他剛纔那什麼態度,直叫我滿滿委屈。在心裡憋了個難受,就差爆發出來了。
“君上。”突然一個軟糯的聲音在我們的身後響了起來,回頭又看到了身着紫色長裙舉着投傘的姬越,她輕輕地衝着商洛笑了笑,又再一次把我當成了透明。這次更過分,因爲我就在眼前,叫她名字她都不應。
哼,神氣什麼!
“你來了?”商洛倒是衝着她點了點頭,伴隨着淺淺的笑容,輕柔淺淡。“走吧……”
姬越點了點頭,我們認識她的時候,小丫頭還有幾分囂張跋扈,但是此刻只剩下乖巧。身上的鋒芒彷彿也被盡數收了起來……其實這樣更乖巧更討人喜歡,只是她偏偏說不認識我。
給我氣得呀。
姬越得了商洛肯定的答覆,臉上露出一抹淺笑,怪圈地將身子挪動到了商洛的身旁。
“阿嬌,我們晚點見了。”某隻還非常乾脆地同我道別,神情那叫個自然。不過我就想問候商洛他祖宗下,他眼睛是不是瞎,難不成沒有看出我在生氣嗎?!那他既然都看出來了,幹嘛還要跟着那誰誰走呢?
我覺得這隻死鬼,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但是我都把他的後背瞪出一個窟窿了,他還是頭也不會地走了。
簡直是一個大寫加粗的惡劣。
之前找不到人的安琪也走了過來,然後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又往我心頭的烈火上潑了一把油。“阿嬌,那不是你男朋友嗎?怎麼跟別的女孩子走了呢?”
她之前見過商洛,然後某隻非常不要臉地着實了我和他的關係。
我將手插在自己的腰上,沒有好氣地哼了聲。
我懶得解釋。
我這裡不解釋,安琪就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進行解釋,“不是吧,他竟然把你給甩了,跟那個丫頭走了?不是,他什麼眼光,那丫頭雖然比你漂亮比你年輕,但哪有人那樣打扮的,現在又沒有下雨,幹什麼舉着把傘?”
安琪這話說得相當有水平……有水平到現在我都不覺得那些話是在誇我!
“我纔沒有被甩,我和他就沒有關係!”我斬釘截鐵地告訴安琪,然後覺得還是有些不對,又補充道,“再說了,她也沒有我漂亮。長那麼漂亮做什麼,當狐狸精嗎?”
我把不爽兩個字,刻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只要安琪不瞎,就知道不能再和我聊這個了。
她果然是聰明人,趕忙點了點頭,特別人畜無害地開口,“阿嬌呀,瞧我都把正事給忘記了,我展覽設計的主題已經想好了,乃是仿照戰國時期的三足鼎,主要工藝是青銅做舊,我做好了就給你看。”
她一面說,一面特別得意地衝着我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對了,你打算做什麼?”
“馬踏飛燕吧。”我也衝着安琪笑了笑,太喜歡她轉移話題了,而且我也想出了設計的具體內容。說來還得謝謝王驍,要不是他的名字,我也不會靈光一現,想到做一隻駿逸瀟灑的玉雕馬像。
心裡挺美的。但想到商洛和姬越,又是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