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佳的屍體被他們家用福爾馬林泡在了浴缸裡,它的魂魄也被困在了這裡,日復一日反覆咀嚼着生前受到的痛苦和侮辱。
終於,潘佳的怨氣一天比一天重,終於衝破了牢籠,衝了出來。
它對王律師的感情,也早就在他虐殺了她的那一天開始,從愛變成了恨,它不是無緣無故纏上了王律師的,它是復仇來了。
他們一家人幹得實在太無恥,無恥到讓人完全接受不了,這種人就該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這些人!我聽到有個聲音在我的心裡這樣喊,仇恨像漲潮的海水,在我心裡越聚越多。
就在我快失去理智的時候,有個力量用力拽了我一把,君維藥把我按在懷裡,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的時候,那團燒得我幾乎失去理智的怒火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冷靜下來,二兩,別受到它的怨氣侵蝕。”
我一個激靈,冷汗瞬間又滲了出來,潘佳的怨氣真的太深,我是個不怎麼容易受到怨氣影響的人,竟然都會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敢再看泡在浴缸裡的那一池血水,把視線壓到地板上,反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都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我剛一低頭,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我只能靠在君維藥身上,才能讓自己保持住平衡,等我再擡起頭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潘佳的記憶。
王律師的臉現在精彩得很,我簡直都看不出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潘佳的血淚流了滿臉,每重新回憶過一遍,它眼裡的仇恨就會更加深一層!
它慢慢轉過臉看着我們,“他,你們不能幫。”
它的聲音還是陰森,又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咬牙切齒。而且它的意思也已經說得再明確不過,它不想對我們倆怎麼樣,但是也不想讓我們插手干涉這件事。
我個人意見是絕對不想插手幫這個大渣男,他下地獄我都覺得活該倒黴,就是不知道君維藥的意見。
君維藥看着它,笑了笑,“你們的私事,我不插手。”
王律師立馬哀嚎了起來,“你怎麼能不插手!?我給你倆錢了,你倆收了我的錢,你倆就得幫我辦事!快救救我,快點啊!”
君維藥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這件事,收了錢我們也幫不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君維藥其實沒那麼正義感十足,他是真的幫不了。這件事的確就是王律師一家跟潘佳的私事,要是早點的時候,他能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跟我倆說了,沒準我們還能幫忙,讓他好好幫潘佳做場法事,平息潘佳的怒火,那樣或許就沒事了。
但他明顯不覺得自己有錯,就算現在他已經看到了潘佳的記憶,知道了潘佳當時的不得已,也知道了他錯的多離譜,他竟然還是沒有懺悔道歉的心。所以說這樣的渣男,就讓他翻來覆去死着玩好了。
潘佳看着我倆,青紫色的嘴脣動了動,“謝謝。”
它擡手,從浴缸裡撈出了一
把鏽跡斑斑的刀子,那就是當時王律師捅進它身體裡的那一把。
王律師驚恐地看着它,不停的喊着讓它滾,他的表情越來越驚恐,手卻控制不住地握緊了懸浮在半空中的那把刀子。
王律師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尖叫着,“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佳佳!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他現在的道歉,根本就已經算不上有沒有誠意了,他的聲嘶力竭裡面到底有多少真誠,用腳趾頭想都應該知道。潘佳給過他機會,雖然從它出現開始都沒有提到過,但我就是知道。
潘佳的怨氣這麼強,它早就有能力讓王律師不得好死了,但它沒有,它用鳥兒的屍體做警告,每晚都用電話警告他,它最開始想要的,絕對不僅僅只是讓王律師一命償一命。
它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後悔,他對自己的愛到底有多少,哪怕是自己都已經死了,它的心裡還是有着一絲希望和不忍。
但他徹底擊碎了它心裡爲他留下的最後一絲不忍,它已經徹底看明白了這個男人,它也明白了自己一開始的不忍是多廉價。現在它徹底失望,也徹底不打算給他再留半點的機會了,現在,它只想要報復。
王律師拿着刀,冷汗早就已經浸透了他滿臉,他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動作卻無比堅定地進行了下去。當我明白他要幹什麼的時候,身上還是忍不住透出了一絲冷汗。
他手裡的刀子,慢慢貼近了自己的身體,從胸口那一點一點地紮了進去,我看的後背發涼,一陣毛骨悚然,潘佳應該就是想要讓他用同樣的方式去死,也嚐嚐它生前那種絕望的滋味。
對了,潘佳呢?我下意識地看向潘佳,卻發現它已經到了閣樓的門外。它不是就想看到這個渣男得到應有的懲罰麼,爲什麼它還沒親眼看見他斷氣就要走了?
不,不對……我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它不是要走,它是要去找二樓的那對夫婦!
它對渣男固然失望,但是那對禽獸夫婦對它做的事情,也不比渣男好多少!它一定是下去找他們了,我回頭看看外面,又看看眼前的王律師,雖然我也覺得他們是純粹活該,但是有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在我眼前,讓我什麼反應都沒有,這也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吧。
“怎麼辦啊?”我現在腦子裡就跟灌了漿糊似的,除了問君維藥,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結果他倒是一臉的淡定,“什麼怎麼辦?”
“死人啊,要死人了!”
我看潘佳那意思,光死王律師一個還是遠遠不夠的,它一定還會殺了樓下的那倆人,好好一棟房子,突然就死了仨人,明天警察一來,我跟君維藥還不妥妥兒的要進局子了?
君維藥竟然笑了起來,他拍拍我的頭,“放心吧,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鬼殺人能被警察找到線索的,找不到你頭上。”
話是這麼說,聽起來好像也對,但我還是不放心,我扯了扯君維藥,“要不咱還是趕緊
走吧……”
我倆下了樓梯,想要出去,就必須得路過那對夫婦的臥室,我們快走近的時候,就聽到了鬼哭狼嚎的聲音從臥室裡傳了出來,叫的要多悽慘有多悽慘,聽的我頭皮都跟着發麻。
抓緊君維藥,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臥室門沒關,走過去就聞到了一陣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心裡一哆嗦,下意識地往裡面看了一眼,差點就直接癱在地上了。
潘佳坐在窗臺上,微笑地看着牀上的兩個人,男人一動不動,神智卻是清楚的,女人手裡握着一把刀,正不停地刺着男人的身體……他們兩個人瘋狂的尖叫哀嚎着,他們叫的越慘,潘佳看起來就越輕鬆。
女人捅的力氣很大,很快男人的肚子就成了一灘爛泥,他嘴裡吐出了一串血泡泡,兩眼一翻,徹底沒了氣。
女人丟了刀,不受控制地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就在我好奇她這是要幹什麼的時候,她的慘叫聲差點把我的耳膜給硬生生撐碎——她竟然自己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我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差點忍不住吐出來,這也太血腥了吧……
不過,潘佳爲什麼要這麼做,倒是不難讓人想明白,她當時明明有機會幫潘佳,也有機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兒子,但她什麼都沒做。她看到了事實,卻假裝自己沒看見。
裝瞎的人比真瞎的人可惡一百萬倍,既然她這麼喜歡當自己看不見,潘佳就真的讓她自己拿走了自己的眼睛,也算她自己活該倒黴。
我替潘佳覺得氣憤,也覺得不公平,但我就算再怎麼覺得它可憐,現在這滿屋子的血腥味,也讓我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我和君維藥離開了這,後來這裡會怎麼樣,我也不想再想了。
回家以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馬桶吐了個天翻地覆,這大半夜的突然回家,還把爺爺給嚇了一跳,一個勁地問哦們怎麼了。君維藥跟爺爺說着這件事,我就一直抱着馬桶在吐。
最後我差不多都吐到虛脫了,好不容易纔從洗手間挪了出去。
這件事是在三天以後,被鐘點工發現的,鐘點工報了警,好事的記者沒多久就把這新聞給報道了出來。這三人的死法都太詭異,所以一時間網上衆說紛紜,猜測什麼的都有。
警方很快也給出了迴應,判定王律師是自殺,那篇報道看的跟小說差不多,說是王律師一年前失手殺死自己女友,長時間生活在歉疚當中,終於受不了在女友的忌日用了同樣的方法自殺。
報道還說發現兒子自殺後,母親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就變得精神失常,殺了自己的老公又自殺。挺詭異的一個兇殺案,硬是讓記者給掰扯成了感天動地知音體,看的人想吐。
這事對我刺激太大,我見鬼見過不少,但是這麼血淋淋的兇殺案,我還真是有點受不了,本來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幾天,結果硬是被拖回了學校。
說拖也不太恰當,應該這麼說,這算是宋夏拖着哭腔求我回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