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於人間已無敵
天魔宮。
位於一座偌大的黑暗世界之中。
天空血月高掛,錯綜複雜的溝壑峽谷裡有數之不盡的宮殿。
其中最大的一座黑色宮闕懸浮在半空。
魔子司徒寰穿過左右兩側姿勢詭異的巨大神像長廊,來到一處深淵魔山的斷崖處。
斷崖深不見底,黝黑又充滿魔霧瘴氣。
他下跪恭敬道:
“師尊,大炎太子發佈了太子詔,距離您出世的大計又近了一步。”
深幽的黑暗中傳出一道低沉的人聲,以及鎖鏈被拖動的聲音。
“是炎主御詔吧,一千年了。”
“沒想到,炎祖那傢伙,都走了這般久,留下的謀劃卻依舊要噁心我上百年!”
縱使是一向傲氣十足的第一魔子在魔主面前也不得不低頭,語氣安分道:
“師尊放心,雖然仙門之行失敗了,但北州祭臺的幾座天地祭臺已經被拿下,那些仙門弟子不值一提,黃泉天地的幾位已經通過天地祭臺來到此界,並且願意與天魔宮達成合作。”
“多則幾年,少則一年半載,仙道天地撐不了多久。”
另一頭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炎祖那傢伙素來狡詐多謀,不知留有多少底牌,昔日三十六炎將,如今也差不多死了大半,可若是大炎太子重新召集炎祖舊部,加上靈山仙門,這股力量不容小覷。”
“師尊的意思?”
“在我衝破封印之前,僅憑天魔天地,黃泉天地,還不足壓倒仙道。”
司徒寰皺起眉頭,仔細思考起來。
他只知下界共有六大天地,分別是天魔,黃泉,仙道,蠻荒,神武,洪荒。
以修仙爲尊的仙道天地飛昇路居然斷了,不得不說是一件極其諷刺的事情。
一直以來,司徒寰的目標就是回到天魔天地,衝擊第八轉金丹,讓自己變得更強。
早在上古時代,世人皆以仙證道,順應天道,拜祖稱尊,唯有一位年輕人不同,逆天而行,腳踏仙骨神格,成爲了上古時代威名赫赫的至高神邸,開闢天魔天地。
此人就是乃是天魔,乃是魔道一脈的始祖人物。
司徒寰自出生以來,就覺得自己是跟天魔是一類人,先天誕生在仙道天地,展不開拳腳,註定低其他天地一等。
現在來看,自己的目標怕是很難達到了。
他努力壓制自己的境界,維持在金丹巔峰。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也沒有找到問鼎九轉的辦法。
他只能被迫破丹化嬰。
魔山斷崖之下的聲音繼續開口道:“莽荒天地的入口位於西州,說不定可以爭取一番,那些個妖王妖皇對炎祖可是恨的不行。”
司徒寰俊朗的面龐無比認真,道:“已經在辦了,神羅帝國有意向與魔門結盟,據悉,西州的一座天地祭臺已經告破,看來不止是我們,西州的某些勢力也在打天地祭臺的主意。”
“是鴉仙的那些後人吧,來自洪荒的那些傢伙,最不省心。”
司徒寰想了想,又道:“最近魔門內部有些人又不安分,不過天魔宮在魔門中的地位,依舊無法撼動。”
“你知道如何做就行,我元神出竅的狀態不能維持太久,具體事情和幾位宮主商議便是。”
“是。”
司徒寰離開魔山之後,迎面走來一位血袍老者,眼神蒼老有神,周身泛起霧氣,腰間掛着紫色葫蘆。
司徒寰一眼認出對方,淡淡道:“這不是血淵宮的血屠老祖嗎。”
血屠老祖邪笑一聲,抱胸擡頭道:
“魔子,大炎太子出靈山了,有何打算?”
“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以拿下天地祭臺爲主,此子身上有天機庇佑,加上大氣運加身,屢能化險爲夷,繼續纏鬥,明顯是不明智之舉。”
血屠老祖認同點頭:“此方天地有大神通者佈下了新的大道規則,化神之上想要出手,恐怕沒那麼容易,那長生觀主身爲道門太上,還真是捨得,願意用自己的百年道行換取數年的時間。”
司徒寰思忖道:“長生道觀的傳承最早來自洪荒天地,師尊說過,炎祖與洪荒的諸仙交好,所以長生觀主這般幫助大炎太子也不足爲奇了。”
既而他冷笑道:“但我魔門天驕,又豈是軟柿子。”
血屠老祖笑了笑:“魔子突破元嬰,仙門那邊應是沒有敵手,即使沒有祖宗輩強者出手,也應能擺平。”
對此,司徒寰反應平淡。
“該到西州走一遭了,讓我看看神羅帝國是不是真的有資格與天魔宮合作。”
血屠老祖嘴角微勾,用不經意的語氣道:“魔門底下已經有很多宗門知道了天地祭臺的事情,暗地裡在西州已經跟不少妖教達成了協議,此事魔子沒有稟報魔主?”
“無需讓師尊擔憂,本魔子一人就能擺平!”司徒寰冷哼一聲,一股強大的魔威從身上爆發而出,吹的衣衫呼呼作響。
血屠老祖摸了一把鬍鬚,微笑道:
“隨着大世到來,西州的那些妖教蠱國之中有許多歲月悠久的甦醒者,我勸魔子還是帶多點魔宮的供奉比較好。”
司徒寰聽到這聲提醒,也並未多言,只是臉色一沉。
天魔宮的內部並非是一塊鐵板,尤其是他的不敗神話告破之後。
自從靈山仙門與大炎太子一戰告敗後,他隱隱感覺到魔門之中,有人盯上了自己第一魔子的位置。
天魔宮每隔十年,都會舉辦一次魔子的選舉,人選來自各大魔宗邪門。
強者爲尊,勝者爲王。
從中脫穎而出十二位候選人,只有一位是新魔子,亦或是魔女。
新上任的魔子可以挑戰老牌魔子。
規則也是一樣,強者爲尊。
成爲第一魔子,可以習得無上絕學《天魔三十六變》,同時拜魔主爲師,掌握天魔宮大權。
即使是各大魔宮的宮主也得敬其三分,面臨必要大事,受其委派。
而他司徒寰,坐在魔子的位置上已經足足有一百年了。
放眼天魔宮成立這麼久以來,都是罕見的存在。
他底下的魔子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數目,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覬覦自己的位置。
自己之所以突破元嬰,也是有考慮這方面的原因在。
區區金丹,已經不足以鎮住這些傢伙。
南豫府,炎堂大院。
自從發佈炎主御詔後,已經過去了幾天,整個天下的人都被驚動。
而趙淮此時正盤膝在木榻之上,法力從金丹之中流出,不斷運轉周天。
他剛收的徒弟,沈魚兒站立在一旁,眼睛睜的很大,充滿了濃濃的好奇。
“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趙淮雖閉着眼,但傳音還是傳到了沈魚兒的耳中。
“師尊居然是大炎帝國的太子?”
沈魚兒也忍不住了,直接開口反問。
她自從知道了趙淮的真實身份,態度更加拘謹,不敢怠慢。
這是一種在骨子裡的自卑。
她覺得,太子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手握生殺大權,淡漠且尊貴。
之前自己在鄉里的時候,別說是太子,就算是一州知府都沒見過一面。
“是又如何。”
趙淮的語氣不以爲意。
“好厲害,太子過的一定是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的生活吧。”沈魚兒感慨道。
趙淮緩緩睜眼,平靜道:“恰恰相反,太子並不好當,有那麼幾年,我還險些丟了性命。”
“有誰能傷到您?”
趙淮站起身,雙手負後,擡頭看着盛開的花卉,道:“太多了,你要明白,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尤其是修爲。”
“成仙呢?師尊不是說,成仙了就能獨善其身了嗎?”
趙淮的眸子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道:“之前我也是這樣覺得,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強如炎祖這等人物,飛昇之後,都渺無音訊,即使用大神通得知了數百年後有大世降臨,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他這樣做,不就是意味着,他可能回不來了麼?
趙淮想罷,看向沈魚兒,發現她居然已經成功邁入了練氣,進度還算快。
他掐指算算時日,思忖道:“算算時間,各地的炎將也該來了,到時候或許就能解決西州的天地祭臺問題。”
“不對,陰南玉去哪了?”
趙淮忽然發現,回來幾天,都沒有看到陰南玉的影子。
“你好好修煉,師尊我出去轉轉。”趙淮立馬轉身囑託道。
“知道了。”
沈魚兒乖巧如同小雞啄米點頭。
趙淮出了炎堂大院,神識擴散出去,終於在祠堂找到了宋知書。
此時的宋知書身着白色孝衣跪在堂前。
趙淮來到這,神情一下子凝重起來,走到祠堂前,對着一塊新立的靈牌,默默鞠了一躬。
“太子殿下!”
宋知書這才發現趙淮的到來,他神情很是驚訝,顯然沒預料到對方會來這裡。
“宋老前輩,操勞一生,爲了大炎四處奔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理應入祖祭宗廟,可惜帝陵舊都皆在北方,日後若是還於舊都,本太子定會完成這個心願。”趙淮認真道。
宋知書聽到這番話十分感動,磕頭拜謝道:“知書替祖父謝過太子殿下。”
趙淮嘆了口氣,對着靈牌道:
“宋老,一路走好。”
“對了,陰南玉去哪了,你可知道?”
趙淮沒忘了正事,徑直問道。
聽到這個疑惑,宋知書頓時一怔,吞吞吐吐道:
“軍師她她失蹤了。”
“失蹤?”
趙淮皺起眉頭,十分不解追問:“怎麼回事?”
宋知書眼神黯然道:“也就是數月前發生的事情,但是最近才發覺不對勁,軍師一直以來都負責,祖父主政,虎將軍領兵在外,不少地方的民生大事都是由軍師住持,就在最近有平反伸冤的百姓修士找上門來,積壓的案件太多了我才發現,地方民生已經許久沒有人管了。”
“查了才發現,早在殿下出關之前,軍師已經很久沒有呈遞過文書了,整個人就好像失蹤了一樣。”
趙淮繼續問道:“那渡鴉教的霍亂是怎麼回事?”
“這事發生在殿下離開南豫府的時日裡,不知怎的,不少渡鴉教的教衆紛紛冒了出來,聲勢還挺大,不過都被大炎龍騎強行鎮壓了,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主事人,就好像是平白暴起一樣。”
聞言,趙淮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直以來,他都十分懷疑陰南玉的身份,現在來看,對方的身份更加可疑了。
如果說飛鳥門的身份是假的,那她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呢?
“大炎太子何在?!你們就是這樣迎客的?”
就在這時,炎堂莊園的上空響起了嗡嗡的傳音。
趙淮和宋知書皆是聽到了聲音,對視一眼。
“是神羅帝國的使者。”
宋知書嚴肅道。
“上次神羅公主離開之前,就曾說過,今日之辱,未來必將討之這樣的話,說不定是來找麻煩的。”
“找我大炎的麻煩?那他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趙淮面無表情的轉了轉手腕,活動了一番筋骨。
“太子殿下,您這是.”
宋知書看到趙淮的樣子,很快明白了他想幹什麼,十分詫異。
當他看到趙淮身上涌現的氣息時,勸說的話又塞了回去。
很顯然,靈山之行,太子殿下的修爲又有了大漲進。
趙淮淡淡道:“如今世俗之中,能做我對手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換而言之,他在人間已然無敵。
此刻,炎堂的硃紅大門前。
身披血麟甲的大炎士卒七倒八斜,偌大的門口被砸出一個窟窿。
一位皮膚滿是古銅色的高大凶猛的僧人站在門口,神色倨傲,騎着一隻體型偌大的青貂,釋放出來的威壓,讓周圍持矛的士兵無法靠前一步。
只見他冷笑道:“一個早就亡國的太子,有什麼資格發佈炎主御詔,若是中州一統,或許勉強夠格,大夏如狼在側,中州大地淪陷,北地十州還在異族手裡,什麼炎主,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
聲音洪亮,讓街道的行人聽的清清楚楚。
有眼力勁的修士看到僧人的打扮,很快將對方認出,驚呼道:“神婆教的西邪貂僧,西州十大天驕之一,曾在小靈隱寺帶頭舉辦百年一比的佛門論禪大會上奪魁,他怎麼會來南豫府?”
“西邪貂僧?我聽說他座下這隻青貂聽說是從靈山尋得的機緣,是一隻異獸,速度奇快,一日萬里,現在神婆教都欺負到大炎的頭上來了?”
“應該是大炎得罪了神羅帝國吧,神婆教是神羅的國教,最早起源於佛門,與小靈隱寺是同源,早在中古時代,神婆古佛主動脫離出佛門,自立門戶,創立了神婆教,算起來,他們的歷史也極爲悠久了,不比小靈隱寺差。”
西邪貂僧的出現,轟動一時,街道上看熱鬧的修士越來越多。
他踩着大炎士兵的身體,在南豫府肆意妄爲,大炎麾下的修士通通被鎮壓的跪伏在地。
西邪貂僧坐在坐騎青貂的身上,而青貂從大炎士兵的屍體上碾壓過去。
不少大炎軍士統領在碉堡鼓樓上看到此情景,都是火冒三丈,恨不得親自下場,但又沒有辦法,即使是他們,也不是這西州邪僧的對手。
周圍的修士看了也是連連搖頭。
“太窩囊了吧?大炎太子不是號稱大炎之主,在仙門擊敗了司徒寰的存在嗎?”
“怎麼可能,大炎太子一直以來都極爲低調,司徒寰那等人物,從未敗過,這應該謠言吧。”
“是啊,仙門的人極好面子,說不定這就是他們放出的風聲,眼下性命要緊,他應該是不會現身了,這邪僧也不知凝聚了幾轉金丹,身上的氣息如此強大。”
炎堂莊園之中。
“殿下,不出手嗎?”
宋知書以及一衆年輕修士都是氣憤難忍,齊刷刷看向中央的趙淮。
蘇璃婆婆和炎將楊彪也是從客房中走出。
蘇璃婆婆神情淡漠道:“太子一聲令下,這邪僧我只手可滅。”
趙淮搖搖頭,示意不急,然後揚起腦袋,望向蒼穹。
眼底無盡深邃。
剎那間,國運當頭,巍峨的白色仙龍也是仰起龍首,冰冷冷的盯着山巔之上的一位菩薩打扮,氣息玄奧的老嫗和金身鑄體的光頭羅漢。
“呵呵呵,發現了嗎?不愧是大炎真龍。”
菩薩老嫗發出蒼老的笑聲,然後微微一笑。
大院裡。
“看來,都已經開始針對我大炎。”
衆目睽睽之下,趙淮不斷拋起金色銅錢,再放下,如此循環。
衆人見此一幕,心中雖奇怪,也沒有打擾。
某個瞬間,趙淮握住空中的銅錢,淡淡笑道:“讓我看看,誰玩的過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