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朱見深居然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那麼大權力,要是不出一點差錯反倒不正常了。是不是?從這一點看得出來,其實朱見深骨子裡還是個孩子!
這不,“小孩辦事,大人不放心了”——
於是,有人告汪直“縱兵擾民”。
“莫須有!莫須有!無聊!”朱見深一看,笑了。還把彈劾汪直的奏章拿給汪直看。
於是,又有人說:“上次前線打敗仗是汪直他們的責任。”
這好像有點抓住證據了,朱見深沒辦法,於是罰了守將的俸祿,還是沒有追究汪直的責任。
在朱見深無條件的信任的這種情況下,汪直就難免會非常跋扈了。
其實,不能忽略的是,汪直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最高領導朱見深親自批覆的,不存在什麼揹着聖上殘害忠良之類的。
汪直在遼東監軍,出了問題朱見深也不追究,打了勝仗則是拼命地獎賞,真是太爽歪歪了。
平定建州以後,汪直回到京城統領京軍精銳“十二團營”,開明代禁軍掌於內臣之先河。
汪直本來就是御馬監掌印太監,卻和兵部尚書一起掌管天下軍政,開了歷史先例了。現在數萬禁軍精銳也歸汪直統領,朱見深還特別授權京軍把總官的選用由汪直決定。
其實,汪直這個人還是很有一些才能的。而且也爲大明朝建立過戰功!
在汪直打過的戰役裡,最精彩的應該算威寧海之戰了,直搗敵巢,真可謂是酣暢淋漓!這還是明朝幾十年來第一次有人敢深入蒙古境內殺敵的。
另外,在威寧海子大破蒙古可汗還有特別的意義,當初英宗就曾被瓦剌挾持到威寧海子。這簡直就是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能不令朱見深拍手歡呼嗎?
於是,憲宗朱見深給回京報捷的汪直養子汪鈺,王越之子王時都升了官,這也是從無先例的。
這也就難怪人家朱見深寵愛他了——一個太監,一個沒有男根的傢伙,在常人眼裡被瞧不起的倒男不女的東西,人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你不服能行嗎?你若不服,那肯定就是嫉妒!
緊接着,韃靼軍又來惹事了,朱見深同樣使出了他的殺手鐗人物——汪直公公,又派汪直、朱永、王越等率原統領各部會兵征剿,因爲韃靼軍入了大同。
大同之役沒有威寧海那次聽起來那麼傳奇,但還是大獲全勝的。
像威寧海一戰一樣,憲宗再次升了報捷的汪鈺、王時、朱暟(朱永之子)的官。參與大同之戰的所有人員,從朱永、王越到鎮守太監將軍,再到一萬多士兵,從封賞範圍到大方程度,都讓人歎爲觀止。
因爲汪直是太監,按舊制無秩可升,只能加食米,以歲十二石爲一級。這次憲宗給汪直一次加了三百石,可謂寵幸之極,明代在此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連萬貴妃都有點擔心了,汪直畢竟是她的人,她聽到了很多關於對汪直的誹謗。所以,她有些顧慮了,對朱見深說:“皇上對小直子的賞賜大概會令其他人眼紅了——”
朱見深不以爲然地說:“對朕忠心的人,有如此能幹的人,還能找出第二個嗎?就讓他們說去吧——”
到此時,汪直的榮寵已經達到了極致。所謂盛極而衰,榮耀背後的危機卻早已如暗流涌動。
我們還是先回過頭來,看一看汪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汪直最大的本事不僅僅能得到憲宗那麼大的寵愛,而且不只是朱見深,萬貴妃和太子朱佑樘也是超級喜歡他,簡直邪門了。
要探究其中的原因,還得從汪直身上找。汪直的確非常聰明,不怎麼通文墨,屬於天生機巧。小小年紀喬裝外出偵查大半年,收集的情報從王府到百姓無所不包,京城的東廠錦衣衛竟然無一發覺,實在是天生幹特務的料子。
此外,汪直有個非常惹人喜愛的個性,那便是率性。這點對上了朱見深的性格。如果只是擅長花言巧語,諂媚主上,恐怕只能得皇帝一時的歡心,不可能給予太大信任的。
汪直是個很率性的人,不喜歡世俗禮法約束。比如外出公幹時候,喜歡放着好馬不騎,獨自駕着騾車日夜驅馳。
有沒有一點超凡脫俗的感覺?
對那些士大夫們,汪直的確有些跋扈,就像從前年少的周少爺一樣。被皇帝寵成那樣,也難免會年少輕狂。
成化十七年,韃靼再次進犯。朱見深習慣性地派汪直前去征剿,並給了汪直最大的權力和榮耀。之前汪直的身份都是監軍,和總兵官是平級,在地位上略高一些。雖說在軍權上汪直一直都是老大,這一次憲宗正式給了他總督軍務的頭銜,而且賜給汪直一份無比強大的聖旨。
看着汪直再次把京軍精銳帶走,朱見深突然感到一陣空落。說實話,他開始有點心虛了——他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
“朕這樣倚重於小直子,是不是太過分了呢?”他有點底氣不足地問萬貴妃。
萬貴妃對他說:“你把京城的精銳部隊都給他帶走了,他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性格也比較衝動,萬一哪一天皇上有什麼地方令他不高興了……難道皇上就沒有一絲顧慮嗎?”
朱見深這才意識到,是不是該限制一下汪直的權力了?
“愛妃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辦?”他問。
萬貴妃對他眨眨眼,讓他湊近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一通——
……
這次出征,韃靼退軍後,汪直、王越請求班師,憲宗以邊務繁重爲理由不允許。
兵部尚書陳鉞也代爲請求,憲宗仍然不準,還責備了陳鉞。
不久,憲宗把京營將士盡數召回,只留下汪直、王越鎮守大同。撤汪直御馬監太監職位,改爲大同、宣府等處總鎮守太監,不久又改成專鎮守大同。
憲宗這麼明顯的對汪直表示示疏遠,自然立刻被大臣們捕捉到了。科道官於是趁機扇陰風點鬼火,紛紛上疏說西廠辦事苛擾,請求罷西廠。
憲宗先是說朝廷自有處置,沒有理睬。後來萬安又上疏,朱見深這才同意再次撤西廠,於是滿朝歡呼雀躍。大家都爲終於扳倒了一個太監而高興,臉紅不臉紅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