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永遠是庇護港灣,無論你走在何處最終還是要回到家中,但家也僅僅只是提供庇護的港灣,年輕健壯的船舶,只能短暫停泊就必須遠遊他方。
沙鋒並沒有在家中呆幾天,三天時間不到,或許連傷都沒養好就走了,包兒一共哭了兩次,一次在沙老伯懷裡,一次在葉白懷裡。
那天葉白揹着沙鋒回來的時候,沙老伯抱着包兒在以往等沙鋒的地方等着他們兩個,包兒看到葉白耷拉的手臂、背上的沙鋒哭了出來。
葉白記得很清楚沙老伯問過的一句話‘回來了。’而沙鋒還是回來時那個字‘嗯。’
而今天走時沙老伯又說了一句‘下次回來早點。’又是一個淡淡的‘嗯’沙鋒連身都沒轉就離開了,只剩下還在落日下看着兒 子離開的父親,以及抱着哭着包兒的葉白。
‘回來了、嗯’簡短的對話沙老伯和沙鋒在這之後並沒有說幾次,但葉白卻印象深刻,乃至於最後他站在世界巔峰,宇宙巔峰都會時常記起。
沙鋒是傍晚走的,傍晚走明天太陽出來之前就能回到戰線,黑暗紀以後要想穿越沙漠基本上都會選擇在晚上出行,若是戰線沒被攻破,晚上的沙漠是最安全的,沒有能威脅到人類的變異獸,而白天溫度和海市蜃樓往往能讓人迷路。
葉白坐在牀上回想沙鋒對自己說到話,沙鋒已經卻確定自己身體中有屬性之力,但卻被禁錮在身體內,這次沙鋒回去會問問十夫長,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若是能釋放屬性之力,必定會是奠基級。
包兒已經睡着,在葉白旁邊,鼻息間不時有抽泣聲,葉白趴在炕上,夜色中眼睛盯着桌角,不知在想什麼,以前他是想要這種生活的,向和沐兒,母 親找一處只有他們的地方安穩生活,但是現在他又渴望變強,渴望戰鬥。
“葉白哥哥,沐兒是誰?”
沙包在自己的被窩裡看着一旁葉白眼角不斷流出眼淚,而沙包圓滾滾的大眼睛中完全看不到昨天沙鋒離開時的悲傷。
“葉白哥哥怎麼和包兒一樣愛哭呢?你看包兒今天都不哭了,要不要包兒給哥哥講一個會飛城堡的故事?”沙包伸出手抹去葉白眼角淚水。
“沐兒,哥哥好想你。”有那麼一瞬間沙包變成了葉沐,就像沐兒小時候一樣哭的時候,他用手指抹去葉沐眼角淚水。
“葉白哥哥?”沙包看着面前一直髮愣的葉白,不斷在葉白麪前招手。
突然葉白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沙包笑了笑說到:“包兒,快起牀,調養都快曬屁股了,等會我們去沙漠找沙藕好不好?”
葉白起牀打開窗,讓沙漠中短暫存在的涼氣飄進來。
“什麼呀,包兒比葉白哥哥起的早,只不過再看葉白哥哥而已。”沙包穿着紅色喜字裹頭,快速穿上衣服站在葉白身邊,學着葉白看向沙漠深處。
“沐兒嗎?又一次夢到了嗎,可是自己卻什麼都沒有記得。”沙漠深處除了黃沙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可看的,但是這幾天晚上一直夢到沐兒,就是在裝作不在意,都知道沐兒可能出事了。
一股涼風吹在臉上,葉白捏了捏拳頭,抱起沙包向外走去,而沙老伯早已經起來,等着他們。
“起牀了,我們走吧,鋤頭在那裡放着,早點去看能不能趕天大熱回來。”沙老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昨天晚上應該也沒睡好,畢竟去戰線就意味着殊死搏鬥,沒有誰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回來,只能希望約定一直有吧。
“包兒,你都這麼大了,還要人抱着?不知道大哥哥手臂有傷?”
葉白還沒有轉身,就又聽見沙老伯的聲音,緊接着沙包就從葉白懷裡下去了。
沙漠就像是沙鋒說的那樣,黑暗紀以後幾乎除了沙子什麼都看不到了,變異獸變得比黑暗紀之前還小,爲了生存在更深的沙土中。
反倒是黑暗紀前的植物開始向上生長,在沙漠中時而可以見到。
這次和沙老伯去的地方就是發現他的地方,據沙老伯所說沙藕的根系能深入沙漠十幾米,只露出地面的不到一米。
但沙藕卻在離沙面不遠處,每一次發現沙藕的地方在沙子轉移之前都能採摘好幾次沙藕。
“葉白哥哥,上次包兒就是在這裡發現你的。” 跟在最後的沙包指着沙脊線背陰處對葉白說到。
發現葉白的地方早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但沙包卻記得一清二楚。
“包兒就在這附近玩,我和大哥哥先去挖沙藕了。”沙老伯再次叮囑了一次沙包,便帶着葉白向沙藕所在地走去。
“唉,這次採摘以後,最多也只能採摘三次了,雖然沙藕根系很深不容易死,但這片沙漠卻不是不動的,而且喝這些毫沒營養的蒸餾水,包兒長大可怎麼辦呢?”
沙老伯一鋤頭挖下去全是沙子,看不到任何沙藕跡象,在一旁的葉白沒有說什麼話,在沙漠水真的是生命之源。
葉白隨便找了一個地方挖,雖然只有一隻手但是入門級的力量卻能輕易挖很深。
沒過幾分鐘葉白就看到沙老伯說的沙藕荊棘,經過一次的採摘沙藕在不到兩週的時間裡只能勉強長出沙藕,至於沙面上的植株,最起碼得一個月。
葉白用手撥開周圍沙子,沙藕上荊棘時不時刺痛手掌,說着黃色藤蔓荊棘,手深入到沙子中摸索沙土中沙藕。
直到荊棘刺破手,葉白用力將沙藕從沙面下拔出來,沒有想象中潔白無瑕般的玉藕。
到手的沙藕是黑黃色的,整個沙藕表面都是黑色小尖刺,在底部殘留的一點根系上黃色的水剛滴落在沙地上就被蒸發了。
這些有毒,沙鋒對葉白說過,進化者可以飲用少於不會中毒,對於平常人來說這就像是毒藥。
他知道沙漠生活艱難,但是沒想到沙老伯幾乎就是再從死神手中借命,挖掘,切片,放水,然後蒸餾得到沒有毒的水,這其中要是任何一步錯誤都會死亡。
或許沙老伯以前是進化者但爲了或者一步一步讓毒液侵蝕身體,變回普通人,同時葉白也明白沙老伯爲什麼不讓包兒靠近這裡了。
將手中沙藕放到揹簍中,繼續在沙子中尋找沙藕,一鋤頭下去沙粒散飛,卻沒有任何收穫。
但是葉白卻沒有繼續再挖下去,而是盯着飛出去的沙粒。
“沙老伯,這是怎麼回事?”面前飛出去的沙粒竟然又飛了回來,剛纔挖出的大洞又恢復了原樣,就像是有人在阻止他們挖沙藕一樣。
還在擦拭沙藕上泥土的沙老伯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直到聽到葉白的聲音,以及原本落在手中的沙子,現在落到他拋出的坑中。
沙老伯一愣,緊接着連手中的沙藕都沒有放回揹簍中,就轉向太陽方向,趕快跪下。
“葉白,快跪下,迎接游龍。”沙老伯剛說完又向沙包方向大聲吼道:“包兒,快跪下,什麼都不要看,聽到什麼也不要擡頭。”
“知道了,爺 爺。”沙包在背陰處瓶子中放着幾個小蟲子,聽到沙老伯說的話之後趕快閉上眼睛,跪在了原地,同時心中許願讓媽 媽快點回來。
“什麼?”葉白有些發懵,游龍?怎麼回事?
“快跪下,有什麼事等會再說。”沙老伯向葉白方向跪走開,強行將葉白壓跪在地。
地面的沙子在回到原地之後就沒任何反應,一切似乎都恢復到來之前。
突然整片沙漠中沙子震動起來,沙老伯和葉白都看向太陽方向。
“來了。沙老伯乾裂的嘴脣喃喃說到,緊接着就閉上了眼,開始默唸什麼。
不過旁邊的葉白卻沒有閉眼,眼睛直直看着沙漠深處太陽之下,所有沙子,不論是沙脊線,還是沙丘,亦或是可以稱之爲海的沙都開始向天空彙集而去。
沙漠深處視野中沙粒莫名其妙的向天上飛去,就像在沙漠中突然出現一個黃色沙柱,越來越高漸漸遮擋住天空太陽。
緊接着這足矣貫穿天地的沙柱開始彎腰俯衝向沙漠中落下,融入了沙漠,但是還沒有幾秒鐘又從沙漠中爆射而出,衝向天空,緊接着又落回沙漠,向沙漠深處走出,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天沙漠游龍。
沙老伯睜開眼,周圍一切恢復平靜,對葉白說到:“很神奇吧,沙子竟然都能變成這樣,年輕時第一次見到這種現象我可比你吃驚的多。”
“你有沒有想過這是變異獸?”葉白反問沙老伯道。
沙老伯搖了搖頭,重新拿起鋤頭,開始尋找沙子裡面的沙藕,“變異獸?可是那裡有不傷人的變異獸,在我們這裡都將游龍當做祈福的象徵,求雨,報平安。”
“不過那要是變異獸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只想簡簡單單的活着。”
沙老伯又挖出一顆沙藕,放到揹簍中。
直起腰身看着無比蔚藍的天空說到:“有希望總比沒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