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金山寺,這可是專業的諜戰工作啊。也只有血神子纔有那個能力潛入進去而不被發現。
而且要接觸到金山寺的權力核心,那就不是一般的出家能夠解決的。
需要慢慢地佈局,一步一步地謀劃。
婁玉虎這個目標只是一個梯子而已,是整個計劃第一步,並不是全部,而且他也活不到一百年後。
但他也是整個計劃的關鍵起始點。
這一天,婁玉虎過六十八的壽辰,六十八不是整年,婁家也沒有大辦的意思,就是家裡面的親戚朋友約在家裡,擺上十桌就差不多了。
一番熱鬧高興之後,婁玉虎笑呵呵地回到了住處。
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在佛像面前,參拜禮佛。
這一天晚上也不例外。
婁玉虎在禮佛完之後,便入睡了。
一道血影從他背後的影子之中鑽了出來。
一般來說,類似婁玉虎這樣的虔誠佛教信徒,他們請來的佛像都是有神通保護,足以鎮宅辟邪。
妖魔鬼怪什麼的,都不敢接近婁家的宅子。
凡是有點本事的妖魔鬼怪都能夠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佛光籠罩。
甚至必要的時候,佛像會請下佛陀化身,庇佑信徒。
楊盤的血神子,從外顯表現來說,是屬於魔的範疇。但理論上來說,它並不是魔,而是元神化身。
楊盤修的是道門大法,血神子分身也不例外,從本質上就區別於魔頭。
所以,佛光對他不起作用,甚至連預警的效果都沒有。
真正能夠阻止楊盤血神子分身奪舍的,只有當事人的氣運功德。
只要身懷大氣運和大功德的人,纔不懼楊盤的血神子分身直接奪舍。
很不幸的是,婁玉虎不在其中,他早年壞事做盡,哪裡有什麼功德?氣運也敗得差不多了,否則此人早就橫死多年。
面對楊盤的血神子分身,根本無力抵抗。
於是,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婁玉虎整個靈魂被血神子給吞掉了,殘魂直接丟進了血海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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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便是婁玉虎的人生終點。
婁玉虎從內到外都換了一個人。
這種替換,哪怕是精通命數的內行人都看不出來。
楊盤可是二劫陽神真人,對於天機之術,比一劫之時更加精深了不知道多少,這種命數嫁接之法,根本難不倒楊盤這樣的仙人。
凡間的算命大師,根本沒有能力看出半點異樣。
包括金山寺的法海。
要是沒有這個本事,楊盤哪裡敢用這樣李代桃僵之計?
第二天一早,婁玉虎便讓人備轎,送自己去金山寺拜佛燒香。
婁家下人們,緊張地準備好,便出發了。
往年,婁玉虎都有這樣的習慣,所以大家都習慣了。
金山寺那邊,也有專門的知客僧負責接待。
也是一種習慣了。
婁玉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給金山寺送上一筆非常豐厚的香油錢。
對於衣食父母,金山寺的僧人們還是相當從心地侍候着。
婁玉虎按照往年的流程,走了一遍,然後在佛堂聽法海講經。
沒有錯,就是法海。作爲金山寺的主持,招待婁玉虎這樣的鎮江大戶人家是他的責任和義務。特別是婁玉虎十幾年如一日地誠心禮佛,金山寺上下都受益。
法海親自出面給婁玉虎講經,那是應有之事。
婁玉虎聽完之後,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口道:“法海禪師,信徒婁某願意在金山寺出家爲僧,還請您收留。爲此,婁某願意拿出全部身家的四分之一,供奉我佛。”
這話一出,不僅僅是法海等金山寺僧人震驚,連同婁家下人以及婁玉虎的子孫們都震驚莫名。
婁家的人自然是反對老爺子的這個做法。
他們反對不是因爲自家老爺子要出家,而是反對老爺子損出四分之一的家產。
要知道老爺子的家產不就是他們這些子孫的嗎?平白無顧地少了四分之一,無論是誰都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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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可不能出家啊,您要是出了家,會讓城裡的父老鄉親怎麼看待我們啊。”開這個口的是婁玉虎的大兒子,也是婁家下一任家主。
他能夠分到的家產也是最多的,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損失最大的就是他了。
“是啊,爹爹,我們幾個不孝順您嗎?你要是出了家,我們會被外人戳脊梁骨的。”跟着來的幾個兒子都反對道。
這也是婁玉虎誠心禮佛,卻一直沒有出家的原因所在了。
大戶人家,兒女衆多,關係也複雜,顧忌的事情很多。婁員外要是出了家,影響就太壞了,外人不清楚婁家的情況,也不會理解具體的原因,肯定會認爲婁家的幾個兒女不夠孝順,這會影響婁家幾個子女的風評。
當今天下,以孝治天下,這個不孝的名聲實在太壞了。
同時,以“孝”治天下,也能夠有效地扼止人們出家的觀念,限制佛門的發展。
朝廷肯定不滿意佛門肆意發展壯大的,因爲這會影響朝廷的實力。
佛門強大了,朝廷就會弱小。
換了誰當皇帝,都不會願意的,更何況趙宋皇朝的皇帝不信佛,反而與道家親近。
看看歷代以來的欽天監正都是道家的人而沒有佛門的人,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彼此之間的影響力不是一個等級的。
皇帝不信佛,豈會看着佛門壯大而無動於衷。
要是人人都像梁武帝一樣,這江山不被敗光了纔怪。
另外,就是像現在這樣,家裡有老人想要出家,獻出自家財產的一部分,供奉我佛。
這會引起家裡人的一致反對。
家裡的產業,也是有我們的一份努力的,憑什麼就這樣白白地捐給寺廟?
寺廟缺錢?我們寧願多捐點香油錢都行。
金山寺作爲鎮江第一大寺,會缺錢嗎?
怎麼可能?
看看金山寺的規模,以及佔地。再看看寺廟裡這裡漆金的銅鑄大佛像,再瞧瞧寺中嶄新的建築,就可以看出金山寺絕對不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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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佈局進行中(二)
“我是婁家之主,這家裡老子說了算。”婁玉虎在婁家可是當仁不讓的主兒,婁家最大的就是他。
“老子要出家,你們幾個也能夠做得了你爹我的主兒?”婁玉虎發飆道。
“爹——”幾個兒子都慫了,只能夠無聲地表示反對。
“好了,不要廢話,把我們家靠近金山寺附近的田地劃出四分之一來,供奉我佛,然後老爹我出家爲僧,長伴我佛。家裡的事情全都給老大管了,你們幾個按照幾年前商議的方式,各有各產業。”婁玉虎蠻橫地決定道。
“阿彌陀佛,婁施主既然有如此意志,貧僧也不好阻攔,貧僧便以金山寺住持的身份,親自爲你剃度。”法海見此,自然不會阻攔,人家可是帶着一筆產業來出家的,把人往外推,不就是把好幾千畝良田往外推嗎?
對於這樣的出家人,法海樂見如此,巴不得多些這樣的出家人呢。
“幾位施主,婁施主如此誠心供佛,也是爲了給幾位施主以及子孫後代祈福,佛祖會保佑婁家後代永享富貴的。”法海對婁家的其他人說道。
法海的話也沒有說假,婁老爺誠心供佛禮佛,佛祖自然會關照婁家,不會讓婁家遭遇橫禍。
只要婁家自己不作死,五代之前的富貴還是可以保證的。
現在婁家做主的是婁玉虎,婁玉虎出家之後,婁家做主的便是婁家老大。
所以,最後婁家老大還是沒有強勢地阻止,逆來順受地認了,把田產劃了四分之一給金山寺作爲廟產,然後婁玉虎順得地剃度出家,法號本塵。
這個輩分只在法海等老一輩之下,在寺中也有些輩分,不是那種小沙彌可以比的。
而且本塵年紀也大了,也不可能在寺中幹那些粗活兒,人家可是帶了上千畝田產進寺的大豪,有點特殊待遇很正常嘛。
於是,本塵便安心地在金山寺住了下來,跟着寺中尋常僧人一樣,每天起來誦經禮佛拜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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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等寺中高層也觀察了本塵幾個月,完全沒有問題。
本塵在寺中也不掌權力,和一般的老和尚一樣,養老、誦經、禮佛。
時間一晃就過了兩年。
這一天,本塵被俗家的婁家老大請下了山,過七十大壽。過完了壽之後,第二天回來的路上,在一處路口的草叢中聽到了一陣孩子的哭聲。
婁家護送的新管家從草叢中撿到了一個嬰孩。
“老爺,這孩子怎麼辦,不知道是哪個狠心的傢伙把孩子扔在此處。”管家可憐地嘆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不能見死不救,這樣吧,這孩子由貧僧帶上山去,正好,貧僧可以收養他作個小沙彌。”本塵順勢應承了下來。
本塵帶着孩子上山,在稟明瞭法海方丈之後,由法海點頭同意本塵收養這個孩子。
於是本塵就給這個孩子取名爲“智通”。
其實這個孩子,原本已經夭折了,由楊盤的血神子李代桃僵,使得這個孩子的生機又延續了下來。
不過孩子的靈魂已經轉世去了。
本塵只是楊盤潛伏金山寺的一個梯子,承上啓下用的,本塵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在寺中掌權,因爲他不是金山寺的嫡傳,是從外面來的半路出家的人。
法海等寺中高層,豈會把金山寺的權力交給他?
所以,本塵在金山寺只是一個普通和尚,連執事都不是,更別說長老了。
楊盤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改正一下雷峰塔的陣法,手中沒有權力,根本不可能辦到。就算是接近一下雷峰塔區域,就會被法海盯上。
懷疑是肯定的。
所以,本塵出家兩年來,一直都安守本份,是真的在養老,隨時準備圓寂。
如今把這個孩子帶進寺廟之中,本塵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於是,本塵更加老實,這些年連山都不下,完全就是一個合格的僧人。
時間一晃,十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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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通長大了,從嬰孩,成爲了一個小沙彌,因爲有本塵的庇護,他從小接受金山寺的正統教育,十歲之時,正式受戒出家,由本塵牽頭,拜了金山寺的一個長老爲師,成爲了金山寺嫡傳。
可以修習金山寺的武學和佛法。
金山寺的嫡傳弟子,基本上都是這麼來的。
本塵在寺中十二年,到底還是有一些人脈,給智通牽頭,拜一個長老還是能夠做到的。
本塵這個身份,到了如今,已經完全沒有用了,梯子的作用已經用盡,可以退場了。
又過了五年,本塵無疾而終,在一個夜晚無聲無息地圓寂了。
楊盤爲了演得逼真,真的讓這個血神子徹底寂滅。
法海親自檢查之後,本塵的圓寂完全沒有半點終點,其實想一想也對,本塵今年也八十五了,在這個壽數圓寂,非常正常。
智通非常傷心,爲本塵守墓三年,苦修佛法。
頗有大徹大悟的趕角兒。
當然,楊盤只是演一下而已,他可不會真的讓智通這個角色真的如此出色。
間諜,當然是越普通越好,和光同塵才能夠不被關注。
智通這個角色是按照一個小沙彌從小出家的常規成長方式進行的。
十八歲的智通成功地成爲了知客僧,接待香客。
二十八歲的智通成爲了維那。
三十三歲的智通成爲了監院。
三十八歲督監、四十五歲堂主、五十歲後堂、六十歲首座。
眨眼間,六十年過去了。
智通和尚成功地成爲了首座,也在這一年,因緣際會之下,收了一個從山下抱來的嬰兒爲關門弟子。
首座,也是住持的接班人之一,但在金山寺,法海不退,首座也就到頂了,再往上,只有轉職成爲長老。
長老一級就是褪下了所有職務,安心養老,但在寺中地位極高,徒子徒孫無數的那種。
智通其實也差不多,他坐上了首座之位,收的弟子共有七名,每一個都是寺中中堅,而關門弟子則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