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在與慧能方丈淺談了幾句之後,立即開始着手調查雷峰塔的事情。
可是,事隔幾十年,法海又不在凡間,該收拾的首尾,早就收拾乾淨了。
法海想要查到蛛絲馬跡實在太難了。
查痕跡,註定沒有結果。
法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直接把當年所有能夠靠近雷峰塔的人,以驚人的記憶力默寫了下來,然後按照嫌疑程度和調查難度,分了一個先後順序。
緊接着法海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查,一個接一個地排除。
這種辦法雖然笨了一點兒,但無可否認,這是極爲有效的手段。
查不出敵人是怎麼動的手腳,這沒有關係。
只要查出是誰動的手腳就行,畢竟任何動作,都有人來執行。
首先,要排除的就是外人。哪怕是香客也不可能,因爲前來金山寺進香的香客,一般只能夠進入大雄寶殿,雷峰塔是不對外開放的。
當年法海坐鎮金山寺,要是有外人潛入金山寺動手腳,他不可能察覺不到,所以只可能是金山寺中的自己人出了內鬼!
法海所列的名單,就是金山寺中,能夠接近雷峰塔以及真正接近過雷峰塔的僧人。
名單之上,最醒目的一個名字就是“許仙”!
他是這些名單之中,成就最高的,如今飛昇到了天界,加入了天庭,當了一個小仙官。
名單上的其他人,大多數都死了,他們只是普通的僧人,活不了多久。
所以,這些人是根本查不出來的,他們早就輪迴轉世了不知道多少次。
怎麼找?
總不能大鬧地府,強要生死簿來查吧?
先不說法海有沒有這個能力,他也不敢啊。
冥界大佬不少,地府一直正常的運轉,各方豪強都不敢說強攻地府。
法海一入地府,立即就會被地藏王菩薩所關注,在諦聽的監視之下,法海敢在冥界亂來嗎?
況且地府閻羅王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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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冥界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地府的運轉不受絲毫影響,就可以看出這位閻羅王的手段了。
這可不是光有天庭支持就能夠辦得到的。
在冥界,不甩天庭權威的邪神、惡鬼、魔頭,可是不少的。
地府沒有強力人物坐鎮,能夠保持正常運轉嗎?
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冥界的邪神、惡鬼、魔頭,發起瘋來,那是真的無法無天,什麼都敢幹。
用通俗一點兒的話來形容,這些傢伙全是瘋子神經病。
能夠讓這些傢伙不敢擾亂地府的正常運作,閻羅王的實力絕對不是區區一個法海能夠比擬的。
法海也沒有那個人情和能量去調動地藏王菩薩。
佛門第一菩薩,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薩。
佛門修的是覺悟,而不是慈悲,但也有例外。
這位地藏王菩薩的覺悟便是慈悲!
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
地藏王菩薩在過去世中,曾經幾度救出自己在地獄受苦的母親;並在久遠劫以來就不斷髮願要救度一切罪苦衆生尤其是地獄衆生。
這位菩薩的力量在佛門之中,僅次於如來佛祖。
堪稱白蛇世界的佛門第二強者。
他的力量便是來自於慈悲之心。
也是自他開始,人間佛門才倡導慈悲,以慈悲爲口號,宣傳佛教。
理論上,地藏王菩薩的慈悲心越偉大,他的力量就越是浩大。
要不是地藏王菩薩曾經許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衆生度盡,方證菩提”的大願。
恐怕現在的地藏王菩薩早就是佛祖級別的超級大佬了。
所以,法海根本不可能查到地府去。
已經死掉的人被法海從名單上去除,這些人根本查無可查。
最後這份名單隻剩下兩個名字,一個是許仙,一個就是圓真。
相比之下,法海更加懷疑許仙。
圓真從小在金山寺長大,又曾經當過金山寺住持方丈,地位極高。他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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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許仙又不可能啊。
許仙,法海是無比地瞭解,甚至比許仙自己都要了解。連白素貞也未必比得上法海對許仙的瞭解。
他怎麼可能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但圓真也不可能啊。
法海真的有點頭大了,眼中的黑芒越來越明顯。
法海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性情變得易燥易怒易走極端。
最可怕的就是這種性情大變,卻感覺自己非常正常,沒有什麼變化。
“不管了,寧殺錯不放過,這就去問一問再說。”法海毫不猶豫地走向了後山禪院,這裡是圓真居住之地。
圓真此刻已經是老得不象話了,隨時可能圓寂。
法海走進禪院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蒼老瘦小的老和尚正在打坐誦經。
圓真也適時地結束了誦經,擡頭一看,有些驚訝地說道:“原來是法海羅漢大駕,小僧有失遠迎,還請多多恕罪。”此刻的圓真連站起身參拜都做不到了。
“圓真師侄不必多禮了。”法海也不在乎這些虛禮。
“想不到在小僧即將圓寂之時,還有幸再見您一面。”圓真感嘆道,頗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法海一個迷魂大法丟了過去,以他現在的法力,迷住一個普通老和尚,簡直不要太簡單。
“圓真,告訴我,雷峰塔是不是你動的手腳?”法海急切地問道。
遠在主世界的楊盤,相隔太遠,不可能關注每一個血神子的動向,所以血神子分化出來之後,都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圓真這個血神子分身,毫無修爲,普通凡人,被法海一招給迷了,並不奇怪。
但是,血神子的本質還是楊盤的化身之一,本質上甚至還要高於法海的層次。
所以,血神子神魂在受到刺激之後,立即便清醒了過來。不過,這種清醒是有代價的。
原本就蒼老的身體最後一點兒油都被燒盡了。
圓真正式進入了油盡燈枯迴光返照的階段。
“不錯,正是貧僧所爲。”圓真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什麼?真是你?不可能,你何德何能,有能力竄改雷峰塔大陣?”法海難以置信地問道,這也是法海最疑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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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解謎
能力就是最大的障礙和破綻,有能力竄改雷峰塔大陣,這是需要何等強大的陣法造詣?普通人怎麼可能辦得到?
“法海方丈最失策的地方在於,雷峰塔所佈的陣法,整體是以風水大陣爲核心。很不巧,風水大陣是少數的幾種不需要法力佈陣的陣法。”圓真機械地回答道。
風水陣,凡人也能夠佈陣,只是對風水造詣非常高而已。
同樣的,風水陣也是最不容易察覺的陣法。
影響大,威力強,並且隱蔽低調。
這也是法海爲什麼會選擇用這個種類的陣法。
同時,風水陣最擅長操控氣運轉移,逆天改命。
“同樣,最妙的是,我師傅智通,對風水陣興趣非常癡迷,造詣也相當高。”圓真回答道。
法海聽懂了。震驚萬分,大聲喝道:“竟然是智通?!”
要知道他的懷疑名單之中,並沒有智通的名字,因爲智通一生都沒有靠近過雷峰塔。
可事實卻是這樣。
法海爲智通的城府之深而感到驚駭。
法海又想起智通的禪房和自己的方丈禪房相隔極近。
“難道……”法海再仔細一聯想,頓時覺得不寒而慄。
“寇可往,吾亦可往。法海大師,你乃天上羅漢轉世,修得神通廣大,長生不老。哪裡能夠明白我等凡人修行之苦也?吾師同樣有向道之心,長生之願,可卻受制於種種原因而不可得。吾師智慧通天,謀劃得當。法海大師,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圓真和尚真心吐露道。
法海受到的刺激簡直讓他三尸神乍跳。
忽然之間,圓真和尚劇烈地顫抖起來,整個身形瘦了一圈,原本就非常瘦弱的身體,一下子彷彿變成了乾屍。
法海趕緊渡了一道佛門法力過去,緩解了圓真的異狀。
圓真的狀態一變,雙眼恢復了神采,但語氣卻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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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師叔,想必應該是你激活了貧僧留在圓真腦海中的一段留言。”圓真和尚的語氣變成了智通大師的語氣。
法海更是無比地熟悉,畢竟有資格叫他師叔的人極少,智通乃是經堂首座,寺中高層,私下裡就稱法海爲師叔。
“當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貧僧已經圓寂而去。而您想必也查到了圓真的身上。沒有錯,一切的局,都是貧僧所布。佛法無邊,卻難以渡我長生,憑我的才智,任何知識一學就會。但想要修得長生,沒有滔天的氣運,一切都是惘然。貧僧不知道法海師叔在算計什麼,但是雷峰塔的異狀引起了貧僧的注意,貧僧花了十五年時間調查,竟然發現了這是一個玄奧的風水大陣。抽取生靈氣運,逆天改命之功效。貧僧豈能不動心?”智通大師侃侃而談道。
“所以,貧僧就動了貪念,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僧明白,要是冒然接近雷峰塔,必然會引起法海師叔的警覺。故而,貧僧便有了另一個計劃,收養圓真,讓他作爲執行者。”智通大師說道。
法海的臉色變得極爲精彩,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紫。
“法海師叔,還請見諒,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倘若來世,在下有幸,能夠修得長生,一定會當面向法海師叔道謝。”智通說完這一句,就再也沒有說下去。而圓真和尚也油盡燈枯而圓寂了。
法海卻是狂性大發,怒吼道:“豎子,焉敢欺吾!”
法海知道了真相,自己的所有謀劃,一千七百年的算計,欠下了無數人情,不惜得罪黎山老母,想要搏得能夠修煉成佛的大氣運。結果卻是爲他人作嫁衣,最諷刺的是,最後的受益者不是道門、天庭這些大勢力,而是金山寺的一個普通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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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好歹也是修行多年的羅漢,他並不是輸不起,而是他無法接受自己一個堂堂羅漢,竟然輸給了一個普通凡人。
凡人=螻蟻。
法海被一隻螻蟻給狠狠地耍了一通,千年謀劃,爲他人作嫁衣,法海原本就不穩的佛心,在這一刻出現了真正的裂痕。
法海的氣息在暴漲,身體綻放出羅漢金光,但漸漸地金光之中,竟然蘊含着幾縷深綠色的光芒。
它在浸染法海的金光!
這麼大的動靜,想不驚動金山寺的僧衆也不行啊。
光芒太盛,只要不是隔得太遠,都能夠看得到。
而金光與深綠色光芒糾纏的情景,也同樣瞞不了金山寺僧衆。
慧能方丈一眼就認出了這情景的不對勁。
“不好,這是要入魔啊。來人,趕緊集結經堂僧衆,一起念《觀音心經》,救援法海羅漢。”慧能方丈的反應非常及時。
佛門大法,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非常走極端,往往一個不慎,就會物極必反,由佛化魔。
慧能方丈自然不能讓法海真的入魔,否則金山寺僧衆第一個就會倒黴,性命不保。
“觀音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
“金剛堂衆僧,齊誦《金剛經》。”慧能方丈再一次調度道,光是《觀音心經》喚醒法海羅漢本性真如還不夠,還需要以《金剛經》降魔咒輔助,幫助鎮壓魔性。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衆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鉢,洗足已,敷座而坐。……”
還別說,效果是真的有。
金山寺立寺千年以上,寺中佛性內蘊,經過衆僧齊聲誦經,金山寺內蘊藏的佛性被喚醒,寺中佛光大盛。
竟然隱隱地壓制住綠光漫延浸染羅漢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