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你身邊,一直都在你身邊,對不起。”
我回頭看着孟煙,眼中開始凝聚霧氣。“孟煙,我是小偷,你說的對,你姐姐和恆軒就拜託你了。”
孟煙點了點頭,這一次,她沒有罵我。
劇烈的紅色光輝已經在半空炸裂,言瀟已經打開了泥蠡炎心的大門,而我必須阻止這一切。
“思羽,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我愛你,你要記得,照顧好一意,照顧好一心和趙斌…”
“孃親…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寒冥晨說的對,他有他必須要走過才能成熟的路。
“嗯…”胸口劇烈疼動,堅持不了了。
“泥蠡炎心已經打開,各位長老請吧。”靈幽邪魅的笑了一下,快速出手,被曼珠沙華他們攔了下來。
炎心一但開啓,必須有人進去才能合併,上次是寒冥晨,這一次不能再讓他承受痛苦了。
“大長老,我救你們不是因爲你們沒錯,是因爲你們還有必須存在的價值!”
說完,我快速的向着炎心跑了過去,只有我進去才能和羽一起困在裡面,永遠都不再出來。
“孃親!”
思羽慌了,想要上前卻被司空攔住。
“你放開我!”
“來不及了…”
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果真,好多人都來不及道別了。
“荊可!”
在被炎心吞噬之前,我看見了匆忙趕來的身影,是寒冥晨,還有寒楚江。
“嗨,好久不見…”
意識被漸漸剝奪,我和羽終於再次在靈識中見面了。
“你這個瘋子!”她瘋了一樣的撲過來想要殺了我,可我傷一分她便損傷一分,什麼時候她才能明白,我們其實就是一個靈體啊。
炎心的大門被緩緩合上,在合併之前,我看到寒冥晨焦急的神色。
“我愛你…”我笑的苦澀,也明白的太晚。
他快速出手想要阻止炎心合併,在這些人當中,所有人都知道泥蠡炎心的可怕,可真正深有體會的卻只有寒冥晨一人。
“不要找我了。”我搖了搖頭,靈體漸漸被紅色的焰火吞噬。
“我等你。”這是寒冥晨最後傳進我耳朵的話語,他說等我,而我卻沒有那個自信能走出泥蠡炎心。
“你這個瘋子!”羽急了,她不敢再傷我,因爲泥蠡的場景已經足夠我們整個靈體都集中起注意力了。
當年寒冥晨進入泥蠡炎心,聽說足足用了七年的時間才走了出來,也正是因爲他能從泥蠡煉獄活着出來,那些長老們才都對他心生畏懼。
“小姑娘…”
我的四周是一片暗紅,除了血腥便是一望無際的血海深淵。
我愣愣的聽着頭頂的聲音,這泥蠡炎心居然還有人?
“自己選擇的路,我看你如何走出去!”羽冷聲說着,伸手一揮,劍身劃過血色天幕。
呲啦一聲,我感覺頭頂的血霧就要崩坍,果不其然,大量的血液開始流淌,不一會的功夫就將我的靈體全部淹沒。
“放棄掙扎吧,留在這裡。”
那個聲音再次在四周迴盪,我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對啊,爲什麼要掙扎,我本來就是要留在這裡啊…
“混蛋!”意識被羽奪走,她還在掙扎,可我已經放棄抵
抗。
我能感覺到她斬殺了無數的冤魂,靈體也被她支撐着走了很遠。
我的腦海中劃過一心的面孔,初次見面時,他的惶恐,無助,和一意很像,只是一個孩子。
一心是靈幽的寵奴,他喜歡在一心身上發泄自己的憤怒,他不停的折磨他,鞭打他,直到我出現並將一心救走。
我知道一心對靈幽的感情,有些異樣的畸形,可我能做的就是帶他離開這個地方,逃離冥界,回到陽間。
他和我一樣是靈血之體,我教會他驅鬼避災,在陽間爲陽界之人做事,同時也是類似於靈魂媒體的存在。
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徒弟,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除了勤奮,沒有一點可以比得過一心,他叫何泰恆,他記恨一心的天賦,但卻也從來沒想過真正要傷害一心。
有他們兩個在,我很知足,他們總是那麼盡心的去完成我吩咐的任務。
羽一直被我關在靈魂深處,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她能夠變得這麼強大,以至於在很久以前就安排下了這個結局。
我不後悔進入炎心,即使永生被困在其中,最起碼我能直面我的錯誤了。
遇見寒冥晨是偶然的,在我成爲活屍之前,寒冥晨只是一個毫無心機的孩子,和寒楚江不一樣,他沉默寡言,不喜歡說話。
他是爲了我進入泥蠡炎心的,因爲他爲我偷了琉璃盞,也爲我丟了琉璃盞,這是大過,所以他毅然的進入了這裡。
在煉獄之心的入口,每個進入炎心的人都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羽還在掙扎,可我知道,在這炎心之中,魂力流失的太快,而且毫無補充的來源。
羽漸漸變弱,而我始終放棄掙扎。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知道醒來時再也感受不到了羽的存在。
“你說的對,我們就是一個人。”羽的聲音漸漸虛弱,而我猛然坐起,果真靈體中感應不到她的存在了。
“你醒了…”那個聲音再次出現。
我愣了一下,然後看着四周,綠色的草地,漂亮的山坡,這個地方真的好熟悉。
“你是誰?誰在說話?”我大聲的喊着,但是沒有人迴應。
我起身看着山坡下面的山洞,記得以前的夢境中也出現過這個場景,是在我七歲的時候,寒冥晨救我的場景。
我飛快的跑了下去,記得這洞裡面應該有一條大蛇纔對。
“有人嗎?”空蕩的山洞中,聲音在四處迴盪。
桀桀…嘶嘶的聲音在頭頂傳出,果不其然,一條黃金大蟒蛇就盤旋在頭頂上。
“你來了。”
它的聲音有些蒼老,就好像等候我多時了。
“你是?”我不解的問着。
“我等你很久了。”
“爲什麼要等我?這裡不是泥蠡炎心嗎?”
“泥蠡炎心是煉獄之心,你也可以把它當作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可以把人困死永遠走不出去的世界。”
我點了點頭,大概瞭解。
“我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當初冥帝進入炎心之後跟我提及過你。”
我愣了一下,果真寒冥晨也來到過這裡。
“他說什麼了嗎?”我的心底一酸,不知道爲什麼,真的很想他了呢。
“冥火在你體內,若想消除心魔只能靠你自己,當初他進入炎心也是爲了你啊。
”
大蛇語重心長的說着,蛇尾一揮,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
“泥蠡炎心,之所以最可怕,因爲在這裡你要面對的敵人是你自己,是自己的心魔,冥帝很久之前就在籌劃這件事情了,他不希望你魂飛魄散,所以你必須活着從炎心走出去,只有從這裡出去的魂魄,纔會脫離長老制約,無需轉世也可保證魂體凝聚。”
我驚愕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這麼說來,言瀟和寒冥晨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他把這個手環送給我是爲了冥火在我體內而不傷及靈體。
眼淚突然模糊了眼睛,爲了我…值得嗎?
“他在等你,只有你自己能都走出去。”
我擡頭看了眼大蛇,可是泥蠡炎心這麼大,我如如何才能出去。
“我怎樣才能出去?”我焦急的問着,若是我無法離開這裡,那寒冥晨該是多麼失望啊。
“戰勝你自己,你就能都找到出口。”大蛇的眼睛突然發出紅光,四周的場景開始轉換,然後就聽見它的聲音開始漸行漸遠。“去吧,相信自己。”
無盡的血色再次覆蓋四周,我有些想吐的看着周圍的情景,咕嘟的血泡聲就像鬼域的情景。
我要出去,我知道寒冥晨在等我,我還沒有和一心他們告別,還有胖丫和張素敏,我不能就這麼丟下他們。
我拼命的向着亮光的地方跑去,無數的冤魂開始在腳下阻擋我的去路。
我已經感應不到羽的存在,也許她已經消失不見。
七星劍在我手中,嗡鳴的發出劍鳴聲,我有些慌張的看着四周,無數的棺材,無數的屍體,向着我的地方襲擊了過來。
難道這就是我最恐懼的內心世界嗎?
我一路斬殺着怨靈,我以爲,殺出去就是盡頭。
可一次又一次的沒有盡頭,幾乎讓我絕望。
在泥蠡炎心沒有魂力的源頭,我的靈體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擡起手腕看着言瀟的手環,除了魂力,也就只有冥火了。
突然從地面上坐了起來,靈陽之血是開啓泥蠡炎心的備用鑰匙,那冥火纔是正解啊!
不知道能不能從內部打開大門,或者這本來就是言瀟把它送給我的原因。
緩緩搖晃着手腕上的手環,果真感覺體內再次有一股暖流竄過。
我驚喜的看着從眉心竄出的紅色火焰,果真冥火就在我的體內。
颶風突起,我緊張的看着四周,冥火圍繞着我轉了一圈,終於還是重新進入了我的體內。
怎麼會這樣?
“哈哈哈…”殘忍的笑意在不遠處傳出,無數的活屍衝着我所在的方向襲擊了過來。
我握緊手中的七星劍,究竟我在害怕些什麼。
是怕走不出去了嗎?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被自己誤導了,我越是害怕走不出去,越是急切的想要見到寒冥晨,那麼炎心煉獄就越是要折磨我的心神。
那如果我放棄了呢?
當初的寒冥晨是否也是放棄了,放棄出去,才能找到出口…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不知道他的煉獄,最害怕的場景是什麼。
我緩緩張開雙臂,不去反抗,任由那些活屍冤魂將我撲倒。
撕裂的痛意開始充斥着整個靈魂,若是錯了,就真的出不去了。
“對不起,寒冥晨,不要等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