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退出去的時候，把房門關上了，間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月兒……”
“月兒……”
夜封玄一聲聲地溫柔的喚着我，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一掃原先的陰黴，眼睛裡盡是笑意。“月兒，我要做父親了嗎？”
我能夠清楚地聽到他話語中的興奮和開心，我點頭，握緊了他的手。“是的，夜封玄，我們要有孩子了，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夜封玄握緊了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眼底光芒閃爍。
我有一個瞬間，甚至以爲，他會流淚。
不過，他終究只是眸光閃亮地看着我，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他吻了下我的掌心，溫柔地說。“月兒，以後你就負責好好養胎，等我們的孩子安然出生。對了，鬼界不適合你修養，你先等我兩天，我安排一下，然後就送你回人界。”
夜封玄說着，大手撫摸着我的肚子，好像已經能感覺到孩子了一般。
“嗯，我會好好修養的，一定會平安地生下孩子。”
我能夠明白夜封玄的擔憂，因爲我也有同樣的擔心。
我是半人半妖，而他是鬼王，人鬼終歸是殊途，就算我是半妖之體，也終究是不同種族。我現在身懷鬼胎，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問題。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盡己所能的去保護這個孩子。
這是我和夜封玄共同的血脈，以後，會叫我媽媽，叫他爸爸，我們會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
有了孩子之後，夜封玄回鬼王宮的時間更多了。
雖然每天事情不斷，但是他總是抽空回來看看我，陪我聊聊天。
而我，除了躺在牀上修養，吃着夜封玄特意派人準備的補品，就是散散步，放鬆心情度過每一天。
這一日，我在鬼王宮的花園中獨坐，心思飛遠。
目光看着一株幽藍的樹冠，很漂亮。
這時，我感覺頭頂有一道目光在看着我，於是擡頭看去。
夜封玄雙手抱胸斜斜的靠在廊柱上，目光專注地看着我。他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薄脣微揚，長身玉立的樣子讓人捨不得移開半點目光。
我的心有些亂了節奏。
“看傻了？”夜封玄放下環胸的手，邁着頎長的雙腿邪笑着走了過來，低沉的語調如同那山澗裡跳着的露珠，是那麼的輕快與好聽。
回過神來，我心中罵了自己一遍花癡後，便心安理得地繼續花癡了。
反正，夜封玄的姿色絕對是天上少有地上難尋的，我花癡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一邊問着，一邊打算起身。
夜封玄走過來，伸手按住我的肩膀，陪我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溫熱的茶遞到我手上。
我捧着茶杯，溫暖有些冰涼的掌心，溫柔地看着夜封玄，輕聲詢問。“怎麼樣，有鬼後的消息了麼？”
夜封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苦澀地搖頭。
鬼後對夜封玄，不僅是母親，也是老師，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很深厚。這一次鬼後的失蹤，對夜封玄的打擊非常大。
之前他都沒有跟我說進展，我
估計，他是怕我擔心，所以從不在我跟前提及。
我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緊，希望我掌心的熱度，可以給他力量。
夜封玄回握着我的手，目光灼灼。“月兒，我真慶幸，在我身邊的是你。”
我的心一突，總覺得夜封玄的話似乎意味深長。難道，他已經知道柳寄月甦醒的事情，並且，知道在她面前的我，有時候裡子是不同的麼？
我假裝不經意地看着夜封玄，卻發現，剛剛的感覺，就像是錯覺一般，他沒有表露出絲毫的異常。
“月兒，鬼界並不適合你住，再忍忍，等我找到母親，就陪你回人界。”
我看着夜封玄，心裡感動。
這個男人，是真的在爲我考慮，他願意以我的需求爲優先。
雖然他總是霸道的決定所有的事情，很少跟我商量，但實際上，他做的決定，都是從我的需求去考慮的。
“好，我們回去之後，我帶你去見我老媽，然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說着，有些期待地看着夜封玄。
夜封玄無奈而寵溺地看着我，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傻丫頭，求婚這種事情，要男人來做，你這樣會讓我很沒面子的，知道嗎？”
什麼，求婚？
誰求婚了？
我的疑問在腦子裡轉了一圈，這才反應過來，老天爺，剛剛我的話還真的像是在向他求婚。
太丟人了，竟然主動求婚，太不矜持了！
我的臉上發燙，只覺得全身都像着火一般。我偏開頭，避開了夜封玄的目光。
夜封玄笑起來，聲音低沉，在胸腔中震動。
那聲音似乎透過胸膛，透過空氣，傳到了我的耳中，讓我的耳朵忍不住發燙起來，我懷疑我可能連脖子耳廓都是紅的。
“月兒，我真是越來越愛你了。”夜封玄眸光深濃地看着我，眼底自帶十萬伏特的電流。“月兒，我不能沒有你，記得無論到什麼時候，千萬不要再做傻事，有危險的時候，躲在我的身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什麼時候我死了，你纔可以死。”
我擡眸看他，目光清澈，卻堅定。“夜封玄，我沒辦法答應。如果再一次出現這樣的事情，我依然會如此選擇。讓我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夜封玄無奈地嘆息。“月兒，你這是何苦……”
我伸手握住夜封玄的手，對他微笑。“夜封玄，我們別再討論這件事情了，根本討論不出結果。反正不管怎麼樣，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在我面前去死，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你剛剛說的，讓我死在你的後面。設身處地，你該明白我的心情。”
夜封玄抵着我的額頭，嘆息。“傻丫頭，我當然明白，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夠答應我。”
我失笑，握着夜封玄的手緊了緊。“夜封玄，我們就祈禱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再發生吧，不然，就看我們誰能堅持到最後。”
夜封玄深深的看着我，許久，嘆息了一聲，伸手把我抱進他的懷抱裡，嘴脣摩挲着我的頭髮。“月兒，你怎麼會這麼傻，傻的讓我不能不愛你。”
是啊，我是傻，傻到捨不得讓他傷心。
擡眸，我深深的看着夜封玄，澀澀的一笑。
“那就好好愛我吧，愛到再也不能愛的那一天。”
夜封玄看着我，眸色深濃。
我覺得，我和他之前，似乎有種心照不宣的感覺。
是錯覺麼？
我不知道……
頭腦有些暈眩，我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從醒來之後，就總出現這樣的情況，我不知道是否是因爲柳寄月的靈魂變得完整，所以導致我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只知道，我這樣很不對勁。
我很擔心，有一天我醒過來，自己再也不是柳千月，或者某一天，我再也醒不過來。
“夜封玄，我好睏……”我呢喃着說，身子軟軟地倒在他身上。
“月兒，你怎麼了，月兒，你醒醒！”
夜封玄着急的聲音砸進耳朵裡，可是，我沒辦法維持我的清醒，只是迷迷糊糊的，看着夜封玄急切地抱起我，一邊叫人，一邊衝回到寢宮裡。
我有種感覺，似乎，我又要到那個黑色的空間裡呆幾天了。
想到柳寄月可能重新佔據我的身體，跟夜封玄在一起，感受孩子在腹中一點點成長，我心裡有些難受。
可是，卻抵擋不住不斷襲來的暈眩。
“夜封玄，等我……”
我呢喃着說，根本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然後，陷入了那片永恆而寧靜的黑暗之中。
……
我在呆了千年的黑暗空間中，像一隻困獸。
以前我是有些迷糊的，很多時候，看着柳千月和夜封玄相處，就像隔着一層紗，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是並不真切。
可是出去幾天之後，我再回來，卻似乎能夠感同身受了一般。
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柳千月身體的每一絲變化，甚至感覺到她的一些思緒。
這讓我有種發瘋的衝動。
我每時每刻都在試圖想要衝出去，重新佔據身體，回到夜封玄的身邊。可是，我根本衝不出去。
我只能靜靜地等待。
我相信，總會有機會留給我的。
終於，我等待的機會來了。
只是，這機會，我並不是很開心。
因爲，柳千月懷孕了。
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擁有了一個共同血脈的孩子，就在這具身體的肚腹中孕育。他會慢慢長大，以後，會成爲一個可愛的孩子，擁有父母的特質。
可是，我不會是他的母親。
我嘴裡苦澀難當，伸手撫摸着肚子，似乎能夠感覺到肚子裡小生命的萌發。
可是，這具身體並不屬於我，而是屬於柳千月。
這個孩子，也不屬於我。
“月兒，你醒了，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去找凌與之過來看看，還是我們直接回人界，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我看着夜封玄，心裡酸楚不堪。
他是因爲這個孩子對柳千月這麼關心，還是單純的只是關心柳千月。
還有，他很開心這個孩子的到來，可是他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不是我和他的。
是不是，他的心中，已經真正接受了柳千月，不在乎柳寄月的記憶是否恢復，不在乎柳寄月和夜封玄千年前的感情是否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