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出我所料,上一次的事情沒有再重演,顧白語冷冷地說出這幾個字,彷彿沸騰的熱水,一下子將我那原本冷到極致的心融化。心裡面有種喝了蜜一樣的感覺,帶着絲絲甘甜。
高飛翔有些膽怯,畢竟,顧白語的本事他在高二爺家也是見識過的,捂着刀子的手不斷地顫抖,刀尖無數次在我的脖子上擦過,只要我稍微一動,就會劃破我的皮膚。
這一切被顧白語看在眼裡,警告高飛翔如果敢傷我一根頭髮,定叫他今日有來無回。
高飛翔也是狗急跳牆,把希望寄託在張道士身上,見張道士不動,便叫他那幾個跟班去對付顧白語。
那些跟班大概不知道顧白語的厲害,竟一股腦撲上去,只是,還未靠近顧白語,就被一股無形的牆彈了回來,像一隻只斷了線的風箏。
他們倒在地上,痛苦地滾來滾去。
我看到顧白語的右手在蠢蠢欲動,猜到他是要把這幾個跟班趕盡殺絕。他做事向來如此,和他過不去的人,他定要他活不下去。
我急忙大喊:“不要!”
不是我可憐他們,而是……不是說人死後魂魄都會進入陰曹地府,大功大德者可進入輪迴道轉世投胎,罪惡深重者則將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日日受苦受難嗎?我是擔心顧白語手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怕他以後進了陰曹地府,只能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此時此刻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着實令我吃了一驚,我儘量掩飾自己的表情,不讓心裡的想法流露出來。
顧白語的手及時地縮了回去,也是令我十分意外。他一向一意孤行,這一次怎麼會聽我的話。
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我們想太多,高飛翔雖然已經害怕地躲到了門後面,可張道士卻依舊掐着我的脖子,冷笑兩聲。
突然,他一把手擒住我的手腕,將我的左手擡起來。
五根手指上的烏黑已經蔓延到了指關節部位,顧白語說過,這些黑氣一旦脫離手指,就會迅速進入我的腹部,成爲我肚中的鬼胎。
張道士這是要加速黑氣蔓延?
顧白語一向平靜如水的臉上驚現一絲絲憤怒,低低地吼出兩個字:“你敢!”
“我敢不敢,你一會就知道了。顧白語,我知道你在乎這丫頭,聶師兄說的沒錯,她就是你的軟肋。哈哈!”說着,手上的力氣突然加大,我的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便在這時,平地突然颳起一股陰風,一道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來:“找死!”
伴隨着說話聲,一道人影從我們面前閃過,速度之快,像流星一樣。顧白語竟在眨眼之間就到了張道士身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許是由於太過吃驚的原因,張道士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就那麼被顧白語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四肢胡亂地掙扎,似乎用盡渾身的力氣在說話:“你、你太恐怖了!”
顧白語冷笑,並未說話,手上青筋爆凸,骨關節都泛白了。
“嘎吱嘎吱!”我清楚地聽到張道士的脖子被捏的嘎吱作響的聲音,他的頭漸漸地歪向一邊,似乎快要斷了。
他們身後的高飛翔和那幾個小廝此時彷彿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連滾帶爬跑的沒影沒蹤。
眼看着張道士就要命喪於此,便在這時,從屋頂上飄下很多白色的粉末,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紛紛揚揚,眯了我的眼睛。
但聽得“咚”的一聲,隱約間,我看見顧白語一鬆手,將張道士丟開。那咚的聲音便是張道士掉在地上時發出的。
張道士一落地,便慌忙往外爬,而顧白語被白色的粉末籠罩,那些粉末似乎是針對他的,一時令他無法脫身。
這頭,張道士已經逃走了,身形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與此同時,我聽到屋頂上傳來瓦片被踩動發出的響聲,緊接着,便是“咚”的一聲落地聲,想來那個救張道士的人和張道士一併逃走了。
我以爲事情便會到此結束,誰知這時,突然颳起一股陰風,將屋子裡的粉末全都吹了起來,並且詭異的是,都向着門口的方向飛舞。
白色粉末漫天飛舞,點綴了黑夜,就像漫天飛舞的雪花一般。
待屋子裡的白色粉末被陰風吹乾淨了,顧白語才緩步向着門外走去,嘴角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兩位朋友,就這樣走了,未免太沒禮貌了吧。”
明明就像平常一樣在說話,可他的聲音卻像裝了擴音喇叭一樣,分貝十分的大,而且,能傳出很遠的距離。
更令我大跌眼鏡的是,聲音過處,門窗竟然裂開了,樹葉紛紛飄落,連掛在電線杆子上的路燈,也突然“啪嗒”一聲掉下來。
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門窗,只見昏暗處,兩道人影跌跌撞撞向着我們走過來,一個是張道士,另一個,便是那聶放聶道士。
他們均捂着耳朵,面色難看到了極致,好像受了很強烈的刺激。
張道士更慘一些,脖子歪在一邊,只能側着頭看人,令人看着都十分難受。
顧白語望着他們兩個冷笑,那表情,是那麼的得意、不屑、鄙視……
聶道士率先站出來,眸子裡盡是怨毒的神色:“顧白語,今日你若敢傷我們兩個於此,他日我師傅定不會放過你們顧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白語冷笑着打斷:“誰說我要傷你們於此了。”說着,停頓了一下,聶放剛舒一口氣,他又說:“我是要殺了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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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什麼?”聶放可不是那種會被嚇唬到的人,臉上的恐懼之情只是一閃而過,便“哈哈”大笑,“我就不信,以我們兄弟二人的法力,還對付不了你這個孽畜。要想取我們的性命,還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話音落,聶放和張道士紛紛從懷裡掏出符紙,可他們並沒有急着將符紙點燃,而是割破彼此的手指,將鮮血滴在符紙上,然後才碎碎念起符語。
黃符燃燒出的火焰竟然是藍色的,十分妖豔、詭異!
在聶道士和張道士的催動下,燃燒着藍色火焰的黃符“嗖”的一下飛向顧白語,在半空中盤旋飛舞。
顧白語連看也不看一眼,卻是對我說道:“老婆,退後!”
老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叫我,心竟然莫名地加快速度,爲了不影響顧白語,我便乖乖退回屋子裡,將昏迷的陳伯老兩口拖到偏僻的地方。
然後,我便躲在門後,看着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爭。
顧白語完全無視頭頂上懸浮的黃符,徑直走出門外,那些黃符彷彿被一根根無形的線牽引着,也跟着他走出門外,並且還保持着原先的形狀。
當顧白語快走到他們跟前時,才停了下來。
他很高,背影就像一座山一樣!
我正望着那偉岸的背影出神,只聽得他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要是你們能跪下向我老婆道歉的話,我會考慮放過你們。”
那個張道士我還不太瞭解,可是,要聶放跪下向我道歉,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聶放那個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簡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顧白語到底哪裡來的底氣,敢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這樣說,心裡面好像有一股暖流流過,特別舒服。
果然,聶放“呸”了一聲,拔下背上的桃木劍,又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將黃符串在桃木劍上,嘴裡念着一些我聽不懂的符語。
盤旋在顧白語頭頂上的黃符突然燃燒起巨大的火焰,眨眼間就將顧白語整個籠罩在火焰中。
看不到顧白語的身影,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那些火焰形成的火牆突然四分五裂,倒在地上,不一刻就熄滅了。
聶道士和張道士同時變了臉色,作勢便要進行下一步動作,可還沒等他們擺好姿勢,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顧白語的身上竟然緩緩飄出一股黑煙,在半空中慢慢凝聚,形成兩個人形的樣子。看那兩個人形的樣子,應該是一男一女,我總覺得這兩個人形的背影很熟悉,在腦海中仔細搜索。
猛然間,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我知道那兩個身影是誰了,高林和寧濛濛!
原來,原來他們當初跑進那個房間裡面,不是消失不見了,而是在顧白語的身體裡?
和顧白語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我對鬼魂的世界也有一些淺淺的認識,鬼力強大的鬼魂能吞噬鬼力弱小的鬼魂,那高林和寧濛濛,是被顧白語吞噬了?
既然是吞噬,爲什麼他們還能再顯出形態來?
我正暗自發呆,突然,聽得門外響起兩聲低沉的怒吼聲,彷彿野獸咆哮一般。擡頭一看,只見高林和寧濛濛的像兩頭餓狼一樣,正紅着眼睛,撲向聶道士和張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