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只聽到一聲如野獸般的嘶吼,轎子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我趕緊把頭探出去,只見兩道影子從轎子頂上摔下來,一個便是聶道士,另外一個,就是那個媒婆。
那媒婆跌到地上,仍是死死地抱着聶道士,要幾個擡轎子的人趕快走!
聶道士氣急,舉起桃木劍,狠狠插進媒婆身上。
“張姨!”幾個擡轎子的人同時發出悲憤、哀怨的聲音,可惜張姨的魂魄逃不過桃木劍的威懾,最終煙消雲散。
也不知是誰突然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把新娘子接出去,二彪,你擡着,我去纏住那個道士。”
我只覺得轎子重重地晃了一下,應該是被那個說話的人將轎杆交接到那個叫二彪的人手中時產生的晃動。
隨即,一道人影閃過,飛撲向聶道士。
聶道士揮舞着桃木劍,大叫一聲,刺向黑影:“今天晚上,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桃木劍將黑影刺穿,那黑影也同張姨一樣,瞬間化爲烏有。
而這邊,轎子已經被擡出門外,音樂聲再次響起來,四周並沒有什麼吹彈敲打的人,也不知這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快走快走!”黑暗中,有個聲音焦急地催促,擡轎子的人便加快腳步。
可跑了沒幾步,轎子突然“哐當”一聲落在地上,震的我頭暈眼花。同時,外面響起一陣慘叫聲,我趕緊把頭探出去,只見高老爺子帶着幾個人,每個人手中都牽着一條大黑狗,虎視眈眈地將我們圍起來。
那些擡轎子的人見到大黑狗都嚇的要命,連連後退,可身後有聶道士擋着,他們已是無處可退。
聶道士一邊走下來一邊說:“就憑你們幾個小鬼,也想從我手中搶人?”說完,他擡起頭看着高老爺子,單手一揮,示意他可以動手了。
高老爺子一聲令下,那些被牽着的大黑狗便同時被鬆開,幾條大黑狗嘶吼着撲向幾個擡轎子的人,喉嚨裡發出“吼吼”的聲音。
黑狗是鬼魂的剋星,這幾個大漢被大黑狗圍攻,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他們這樣,從窗口中爬出來,撿起一根樹枝,撲向那些大黑狗。
其中一條被我打傷了眼睛,嗚嗚哀叫着逃回去,其他的黑狗竟也跟着逃走了。大概那條被我打傷的大黑狗是這羣狗中的領到者吧,我也真是夠僥倖的。
我用樹枝當做武器擋在幾個大漢面前,叫他們快走!
那幾個大漢卻怎麼也不肯離開,還說他們的任務就是接我回去,任務沒完成,哪有臉回去!
聶道士冷哼:“恐怕你們的任務今晚是完不成了。”
我知道,如果硬碰硬的話,他們幾個絕不是聶道士的對手。那個聶道士一心想着要除掉他們,冷血無情,求他肯定是沒用的,眼下只有將希望寄託在高老爺子身上。
於是,我對高老爺子說:“高老爺子,他們幾個可都是我丈夫的人,今天晚上你把他們害了,等我丈夫醒來,他一定會找您算賬。聶道士是有本事的,他或許不會害怕,可您呢?萬一聶道士不在你身邊,他如何保護你?我丈夫的本事有多厲害,您不是不知道,就算聶道士天天守在你身邊,恐怕您也是躲不過的。”
說完,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高老爺子,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爲了救這幾個鬼魂,我也是豁出去了,什麼話都敢說。
高老爺子對聶放一直心存芥蒂,我的話只是再一次提醒他一下而已,要讓他動搖,我還得加把勁。
“再說聶道士,本事到底有多大?連高二爺都保護不了,我猜想他也就是個九流道士而已,您真放心把自己一家子的性命都交在他手上?換做我,我肯定不放心的。要是您今天晚上放了我們,我肯定會在我丈夫面前替你說幾句好話,讓他放過你們一家人。”
高老爺子的臉色明顯變了,他在猶豫。
我想趁熱打鐵再多說幾句,沒想到,聶放搶在我前面開了口:“高老爺子,你們家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我出事了,我養的那些小鬼就會將你們家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不光是地下的高二爺死的不光彩,就連您高家一門人,都會顏面掃地。”
聶放說着,走到我跟前,詭異一笑,繼續說道:“顧白語要想醒來,只怕得再等幾十年!高二爺出事,的確是我大意了,可我保證,高家要是再有任何一個人出事,我聶放拿性命來賠!”
又是拿性命來賠!
這個聶放,真是太狂傲了。
但我更擔心的是他的話會讓高老爺子動搖,我剛想張口,只見高老爺子對身邊的幾個人低語幾句。那幾個人虎視眈眈地向我走來,看樣子是準備將我抓起來。
我趕緊揮舞手中的樹枝,一頓胡亂拍打:“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突然,一隻強有力的手一把從後面掐住我的脖子,都快將我的骨頭捏碎了。
聶放將我拖到一邊,惡狠狠地說:“留着你,就是爲了引顧家的餘孽出來,你要是敢再耍什麼花招,我就把你殺了,用你的屍體照樣能把他們引出來。”
幾隻大黑狗低吟着,看着那幾個擡轎子的大漢,虎視眈眈。
我不敢再看,怕場面太殘忍,只能將眼睛閉上。
這時,我聽到有人驚呼:“你們快看!”
我本能地睜開眼睛,只見高家的房屋微微顫抖,好像地震了一樣。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盯着高家的房子,那幾只大黑狗剛纔還虎視眈眈的樣子,這會子卻都慫了,嗚嗚叫了幾聲,竟然掙脫開束縛逃跑了。
跟在高老爺子身後的幾個壯漢也是怕的要命,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有一個怪叫一聲撒丫子就跑,可沒跑幾步,就摔了個大跟頭,爬在那裡一直不起來。
另外一個壯漢叫了幾聲他的名字,見沒什麼反應,心驚膽戰地走過去,將那人的腦袋擡起來一看,頓時嚇的尿了褲子。
那人的腦袋竟然……竟然被磕掉了!
尿褲子的壯漢連滾帶爬就跑,誰知那被磕掉腦袋的壯漢竟然爬起來,頂着血淋淋的脖子,像喪屍一樣,一下子跳到那尿褲子的壯漢身上,一口咬住他的咽喉,頓時,鮮血噴涌而出。
剩下的兩個壯漢看到這樣的場面,頓時癱軟在地,對着那具咬人的屍體連連叩頭。
他們還是沒有逃過厄運,那兩個已死的壯漢同時返回來,將剩餘的兩個壯漢一人提起一個,分分鐘撕成了碎片。
四個壯漢全都死了,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再也沒了動靜。
高老爺子已經嚇傻了,雙目圓睜,呆呆地看着那幾具屍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他發瘋一般跑到聶放跟前,撕扯着他:“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你不是說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丟掉性命嗎……”
聶放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將他打倒在地,然後,惡狠狠地對高老爺子說:“老不死的,你給我聽好了,我說的是你們高家,不是這些跟班打雜的。只要能抓住他,死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你給我聽好了,乖乖配合我,要不然,我不光要你們高家顏面掃地,更讓你們生不如死!”
“我、我知道,我知道。”高老爺子連連點頭,就像哈巴狗一樣跟在聶放身後。
初見他時,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完全不把聶放放在眼裡,短短几天的時間,時局倒轉,聶放反倒成了高老爺子的主人。
高老爺子是有所牽掛的,而聶放偏偏用他牽掛的那些東西威脅他,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失去自我。
“少奶奶,快走!”我正看着高家的房子發呆,那幾個擡轎子的漢子突然拉起我就往轎子跟前跑,將我塞進轎子裡,拔腿就跑。
聶放的注意力都被房子裡面的東西吸引了,所以這一次,我們走的很順利。
他們將我擡到山上,留一個壯漢看着我,其他幾個壯漢又要返回去,說是去救顧白語。
我不安地坐在轎子裡,心慌的厲害,想着怎麼樣可以逃跑。
剛纔的事情,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四具鮮活的生命竟然自相殘殺,死相那麼殘忍,那麼恐怖,這一切都是那個躺在棺材裡的顧白語所爲。他不用親自動手都這麼厲害了,要是他醒來的話……而且,他那麼殘忍,那麼冷血,和那個聶道士有什麼區別。
要我嫁給那樣的人,我寧願去死!
眼下,正是我逃跑的大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