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這時候才發出一聲劃破寂靜的慘叫,捂住臉上的兩個血洞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他的叫聲從對面的蛇頭山上回蕩過來:“啊……啊……啊……啊”
他翻滾在地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倒了神壇上的蠟燭,蠟燭灑在他身上點燃了他的衣角,瞬間便全身燃燒了起來。
當他發現自己着火了的時候,火勢已經點燃了他的頭髮鬍子。
空氣裡傳來一股皮毛燒焦的惡臭,我趕緊退了幾步,看着他在火焰裡不斷的撲騰,心裡覺得一種難以言喻的殘忍感覺。
他似乎還想向我求救,一邊撲騰着一邊朝我剛纔站着的地方爬了過去。
我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從呼叫到呻吟,然後從呻吟到漸漸的沒了聲音。緊緊咬住了自己的牙關對自己說:“不能救他,千萬不能救他!”
熊熊的火焰在他身上足足燒了一分多鐘才漸漸熄滅,我看着那段漆黑的冒着青煙的屍體,捂着鼻子走到他身邊撿起地上的一截蠟燭走回了房間。
腰間那個冰涼的東西現在居然有了溫度,它纏住的地方正好是我被捅的傷口處,所以我雖然被狠狠的捅了兩刀,在那個東西纏住我之後,我的傷口就沒有往外面流血。
回到第一個房間,我看見地上躺了五具屍體。門口的那具屍體,也就是捅了我兩刀的那個傢伙雙手還緊緊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凸出,舌頭伸出來老長。
而另外剛纔箍住我脖子的黑衣人則是喉嚨處破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現在都還在不停的咕嚕咕嚕往外冒着鮮血。一雙眼睛同樣睜得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其它三個人有一個是眉心破了個洞,腦漿和鮮血流了一臉。一個是脖子上有一條深紅帶點烏黑的指頭粗細的印記。陷進去大約有半寸深,幾乎把他的整個腦袋都勒了下來。
死在角落裡的那個人最慘,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嘔吐。
他整張臉上的皮都沒有了!烏青的血管暴露在我眼前像是幾條大大小小的蚯蚓爬在他的臉上。沒有眼皮覆蓋的眼珠一個掉了出來懸掛在太陽穴邊上,另一個則被他自己抓在了手裡。
我忍不住全身抖了一下,像是被鬼追着一樣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了巫行雲所在的那個房間。
她們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看完了他們幾個,我又走到牀邊舉着蠟燭照了照黎山的胸口,那個渾身赤紅的血妖童現在已經完全露出了兩個肩膀,看樣子很快就要在黎山的胸口上坐起來!
我把蠟燭放在桌子上,稍微喘了幾口氣,束手無策。
突然想到自己的腰間還有個東西纏住,我趕緊拿過蠟燭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纏在我腰上的,居然是一條二指粗細。渾身有着黏液的東西,那個東西身上有着許多淡淡的深綠色的紋路,就像一條皮帶一般緊緊的纏在我腰上,偶爾還能看到它的身子輕輕的蠕動一下。!
不過我看了半天,卻也找不到它的頭在哪裡。
現在我的腦子非常亂,好幾個疑問纏在我心頭。
怎麼才能讓巧莉和巫行雲他們醒來?
剛纔是誰救了我們,殺了那幾個人?
我腰間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晚上鬼族的人還會不會再一次的來襲擊我們?
那個老頭爲什麼會那麼輕易的就被我解決了?
想了半天我絲毫沒有一點主意,最後我還是把蠟燭輕輕一吹,就靜靜的坐在房間裡屏息凝視起來。
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必須要堅守一個晚上。萬一鬼族的人再次來襲擊,起碼我還能抵擋片刻。
我只希望剛纔出手幫助我們的人還沒有離開,也許,他現在說不定正在某個角落偷偷看着我呢!
一直等了一個晚上,有好幾次我都差點睡了過去,不過我還是堅持了過來。
爲了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天亮之後。我打算到外面用冷水抹一把臉。
可是剛走到門外我就再一次的愣住了!
這次倒不是因爲我看見了鬼族,而是看見了一羣螞蟻。
一羣螞蟻當然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是我現在看到的這羣螞蟻,不但讓我感到奇怪,而且覺得相當詭異!
這種螞蟻是鄉村地方非常常見的那種黑色螞蟻,俗稱“汗螞蟻”。
讓我感到詭異的是:這羣螞蟻爬行在門外的一塊石板上。整整齊齊的排列出四個漢字:等我回來!
我以爲自己眼花,吃力的揉了揉眼睛。
眼前還是那四個字:等我回來!
――誰?
回到房間沒多久,我就覺得自己越來越困。
昨晚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是我身上挨的兩刀刺進去很深,要不是腰間那個奇怪的東西像腰帶般緊緊纏住了我的傷口,我想我可能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了。
加上昨晚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而且神經一直處於超級緊張狀態,所以看到天一亮,我的精神不由自主的鬆懈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終於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我第一個動作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那個纏在我腰上的東西居然不見了。現在包在我腰上的,是一塊乾淨潔白的紗布。
我居然躺在了黎山昨晚躺的那張牀上。
巫行雲就坐在我面前。眼波溫柔的看着我。
我虛弱的對巫行雲露出一個笑臉,巫行雲把臉湊了上來,輕輕的靠在我的胸口。
我轉頭看了看,黎山已經不在牀上了,頓時覺得心頭一慌。
難道巫行雲他們已經對他下了手?
巫行雲她們是怎麼醒來的呢?
巧莉去了哪裡?
幾個問題一下子衝上我的腦海,我趕緊拍了拍巫行雲的背,她一擡頭我已經坐了起來,顧不上腰間的疼痛和發軟的雙腳,我跌跌撞撞的就向外面跑去
外面那個房間的一地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所有的東西都被人收拾得很整齊,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門外太陽已經偏西,看來已經到了下午。
轉眼間我已經衝到了大堂,大堂裡沒有一個人影。我跑到門外,那截燒焦的屍體也不見了,連點灰也沒有留下,地上只有一點紫黑色的淤血證明昨天晚上的事情並不是我在做夢。
“巧莉!”我衝到門外,不由的叫了一聲,巫行雲也跟在我後面有點擔心的看着我,我卻聽到巧莉欣喜的聲音從房子後面傳來:“小姐姐,我在房子後面!”
她在房子後面幹什麼?難道是在處理那些屍體?
巫行雲對我指了指,我就看見房子旁邊有一條小路繞向了屋子後面。二話不說我拉起巫行雲的手就跑了過去。
剛繞過去就看見在屋子的後面,居然還有一個很小的茅屋。
茅屋是用石頭壘起來的,牆壁上長滿了爬山虎。
我直接朝着茅屋泡過去,然後就看到屋子裡面有兩個人。
黎山的上衣被脫了下來,躺在一張竹子製成的椅子上,看樣子還沒有醒來,還好她們並沒有殺掉他。
在椅子的四周,分別點着一隻白色的蠟燭,椅子的旁邊還有一個石頭凳子,凳子上放着一把血淋淋的小刀和幾塊帶血的白布,旁邊還有一個竹筒裡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
而背對着門蹲在黎山面前的一個背影,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那個人正低頭似乎在擺弄什麼東西。
巧莉站在那個人的兩邊,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人的面前。
巧莉看到我趕緊走過來扶着我道:“你終於醒了!”
“什麼?”
巧莉道:“是啊!我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你昏迷在了地上。”
我道:“對了,你們怎麼醒來的?”
巧莉指指蹲在地上那個人道:“是這隻黎山的福將救醒我們的!”
原來他就是黎山的福將。
我趕緊問道:“那……那個血妖童呢?”
這時候那個蹲在地上的福將頭也不回的開口道:“你放心,有我在,莫得事!”
接着我看見他緩緩站起來纔回頭看着我,臉上帶着笑意道:“想不到啊!硬是巧得很!”
福將臉上雖然皺紋不少,卻也神采奕奕。額頭上到右眼的眼角處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像一條蜈蚣般隨着他眉毛的聳動而蜿蜒。看起來多了幾分詭異。
我趕緊道:“心頭是有好多疑問,就是不曉得該先問哪個。”
福將揮揮手:“年輕娃兒,說話流湯滴水的咋子,想到啥子你就問我啥子!”
我道:“第一個問題是:你曉不曉得前天晚上救我們的是哪個?”
福將眯着眼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是我,也是你自己!開始救你們的,是養在屋頭的小蟲蟲。後頭那個血巫師來了,我才和他鬥起了法就管不上你們了,哪個曉得那個小蟲蟲被你身上的血吸引了過去咬了你兩口,沒想到倒把你咬醒了。要不是你醒過來賞了那個老烏?一棍子,我可能都看不到你們了!”
我道:“那……難道我早上看到的螞蟻寫的字,也是你弄的?”
福將道:“是的,是我弄的!”
我繼續問道:“你說的那個小蟲蟲,是不是就是後頭纏在我腰桿上的那個東西?那到底是啥子?”
福將道:“那是螞蝗的嘛,山上的幹螞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