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已經入秋了,風也不像前一段時間那樣悶熱的讓人喘不過起來,陣陣的涼風吹在身上還真是很舒服的。
可是嘉琳很不舒服,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過像樣的飯菜了,爲了能躲避如影隨形的追兵,她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精神和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嘉琳出身於帝皇之家,就算小時候孤僻,不受人待見,但是吃穿住行還是沒有受到什麼虧待的,就算是爲了學武受了點苦,也只是在忍受範圍之內,所以雖說她自己覺得自己的功夫不錯,其實也就算是平常罷了,不然他怎麼連些普通的騎兵也對付不了呢?後來被封住了記憶,纔算是受了些辛苦,但也有像片羽那樣的人在暗地裡面照顧着,根本也就從來沒有兩天兩夜沒有吃飯沒有睡覺的事情發生過。再後來嫁給了漢王,更是不用幹任何事情,只是這幾年她的身邊多了個藍珈,才又把武功撿了起來,要不是這樣她還真就堅持不了這麼久。直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爲什麼藍珈會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死在恆州軍的手裡,本來按照他的功夫絕對是有機會逃走的。藍珈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就不行,與是爲了能引開別人的注意,他故意帶上了漢王,這才使自己有機會逃出王府,他其實早就想到了結局,卻還是一心求死,只爲了自己能活下去,難道自己就能讓他白白的犧牲麼?
跑,這就是這兩天來嘉琳生活的全部,敵人就像是長了狗鼻子,不管她到哪裡都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圍上來,有很多次生死只差一線之間。嘉琳也想過放棄,她實在有點堅持不住了,想着這麼跑下去還不如一死了之,但是每每有這樣的念頭,她的腦海裡面都會出現片羽和藍珈的臉,有時候還會有自己的父親,她告訴自己爲了這些人也要堅持着活下去,只有活着纔有機會報仇,仇恨就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這讓她無比的堅強!
兩天之前,她發現了丁一的隊伍,原來丁一已經到了聖都的附近,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竟然選擇原地駐紮,而不是着急的往京城裡面趕,這讓嘉琳覺得很是奇怪,但是已經沒有時間想這些東西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儘早見到許純,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繼續活下去,才能儘量保留報仇的機會。
從龐貝給自己提供的那些情報中,嘉琳分析出了一個大概的脈絡,應該是古月天自作主張,帶着一部分忠於自己的恆州軍忽然從建州戰場上回到了聖都,引發了這一連串的事情,甚至還想要自己的命,這一切許純根本就不知道。當許純得到消息之後,一定會派出人馬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因爲這個人太注重所謂的名聲了,這就是他最大的軟肋。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丁一根本就沒有參加古月天的行動,他應該就是自己的救兵,更何況之前他們都是
見過的,雖說沒有什麼交情,但是畢竟丁一是清楚中間這些事情的,再加上他對許純一直是忠心耿耿,所以應該可以幫助自己脫離着這場劫難。
本着這樣的想法,嘉琳直接就來到了營門前,點名要見丁一。可是誰能想到丁一根本就沒有出現,迎接她的是恆州軍人手裡的刀劍,好在嘉琳的身手比這些士兵要強上不少,再加上她手裡的劍的確是把上好的武器,竟然還被他搶了一匹馬,就那麼逃了出去。她還以爲這就完了,哪知道一切只是個開始,從此她的身後就多了無數只不停到處搜索她的騎兵小隊,這些人戰鬥力極強,而且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各個拿出來都和自己有的一拼,這一下嘉琳只能逃跑了。
到了這個時候嘉琳終於想明白了,丁一不是沒有辦法把自己殺死在自己的軍營裡面,也不是沒有意義的駐紮在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他其實是在給古月天爭取更多的時間,同時卻不願意背上殺自己的名聲,這才故意的逼走了自己,然後再派出小隊爭取把自己殺死在野外,這樣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覺了。她早就不是恆州軍裡面某一個人的敵人,她現在幾乎就是整個恆州系人馬共同的敵人,幾乎所有那些成了名的將軍們都在尋找幹掉自己的機會,這件事自己不但不知道,甚至還傻乎乎的送上門去,這才把自己弄到了這幅田地,一想這個,她的心裡就痛恨自己,還是太嫩了!
那些騎兵們一直都跟着嘉琳,她知道他們其實有太多的機會殺死自己了,但是好像他們是在選擇什麼地方,這兩天裡面他們總是圍住三面,給自己一個突圍的地方,但是嘉琳清楚這樣下去,自己就會越來越接近死亡,因爲每一次成功的突圍,就意味着裡這些人給自己選的墳墓越來越近了,但是明知道結果,她還是要繼續跑下去,她不甘心,哪怕還有一線的希望她就會一直跑下去。
她也曾經試圖向其他的方向跑過,但是很不幸,人家好像早就料到他有這樣想法,不但堅決的阻擋,而且追擊一刻不停,直到她回到了原定的路線這些人才再次放鬆了追擊,甚至還給她留下了短暫的休息時間,這對已經筋疲力盡的嘉琳來說顯得彌足珍貴。對於這種貓抓老鼠一樣戲弄,嘉琳開始時很是憤怒,但是很快她就平靜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憤怒了,太浪費體力了。
秋高氣爽,現在的天空很漂亮,極爲乾淨的藍色就像是塊透明的藍寶石似的,可是嘉琳沒有心情欣賞這些美麗的景色,她的馬已經在上次突圍的時候被射死了,就因爲她又一次想尋找別的出路,那些追兵爲了懲罰她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現在嘉琳只能依靠雙腿往前趕路了,敵人並不着急,只是遠遠地綴着,這是一片平原,只散亂的分佈了一些小小的土包,根本就無法長時間的隱藏
,在很遠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一舉一動,所以人家根本就不着急。
嘉琳已經堅持不住了,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昏倒在地上,但是不可以,我還要活下去,我還報仇!只有這兩句不停的在腦海裡面迴盪着,這才讓她能振奮一下再向前跑上幾步,但是很快就又完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她終於在下午的時候爬上了一座還有點高度的土包上面,可是映入眼簾的一切,卻讓她差點直接昏了過去,因爲土包的下面竟然是一條奔騰不止的大河。
河並不怎麼寬,至少站在這邊還是可以隱約的看到對岸的光景,但是河上並沒有橋樑,更沒有船隻,幾十丈寬的河面上只有陽光反射出的點點片片。嘉琳當然認識這裡,他甚至能看到河對面那塊血紅的石碑,那是當初許純立起來的,但是現在還沒有被推到,這裡就是大名河。
“哈哈哈…”嘉琳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淒厲的聲音隨着河水傳出了很遠很遠。當初他逼迫許純去追擊鐵石軍團,就是把這裡定爲恆州軍的埋骨之所,可是現在恆州軍竟然把這裡定爲了自己的墳墓,這是一種巧合?還是宿命?或者這就是命運的嘲笑。
追兵們已經到了附近,他們終於等到了最後的時刻“小隊長,已經到地方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動手了?”
小隊長點點頭,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高聲喊道:“上頭有令,這個人只要屍體,不允許被人看到,現在正是時候動手了。”說罷,他猛地崔馬向前,直奔嘉琳而來。
嘉琳也想拔出寶劍決死一戰,但是她的體力已經耗盡了,再也沒有一點力氣了。她絕望的擡起頭,這時纔看見美麗的天空,今天的天真藍,真美,怎麼以前就沒有看到如此美麗的天呢?我這麼長時間以來做的這些事情究竟是爲了什麼呢?這億兆年都存在的天空究竟看過多少仇恨,它爲什麼還是這麼美麗,難道包容纔是世上最終的解決之道,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我是不是也能放下仇恨呢?我能吧。
騎士已經就在眼前了,嘉琳不由的閉上了眼睛,此時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許純的臉孔,竟然是那場不停飄落的雨。剎那,淚水滑落!原來機關算盡到頭來竟然還是愛恨交織。刀光閃耀,就算是嘉琳閉着眼睛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逼近的寒光。
“別了,子義!來生再見吧!”
就在此時,忽然一支響箭射來,帶着一串胡哨的聲音甚是刺耳,直接就射到了兩個人的中間,在地上輕輕的顫抖着。
騎士猛的拉住戰馬“什麼人?”擡頭看去,纔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名河中竟然駛過一條大船,船頭藍色的戰旗迎風飄浮,但凡是知道點的都明白這是一艘戰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