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辦證
青藤墓園；
帕瓦羅先生的墓還是和安妮女士的墓，挨在了一起。
這是萊剋夫人的安排。
下葬填土後，阿爾弗雷德拿着一把刻刀先在安妮女士的墓碑前蹲下，在上面刻了一行字：
“感謝您，讓我見到了來自大海的溫柔。”
刻完後，阿爾弗雷德又轉身，在帕瓦羅先生墓碑下刻道：
“感謝您，讓我見到了真正的光。”
喪事還是簡略了，所以沒辦法做墓碑定製，只能臨時刻上去。
萊剋夫人向兩個墓碑默哀，良久，她轉過身對卡倫微笑，示意自己結束了。
卡倫沒有再做哀悼，他想說的話，都讓阿爾弗雷德刻上去了。
回去時，卡倫開着靈車，載着萊剋夫人回喪儀社，阿爾弗雷德開車跟在後面。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萊剋夫人看着窗外的夜景，開口道：“一切，好像都安穩了，在看見填土的那一刻，如同生活又走回了正軌。”
“是的，回到了正軌，喪事，本就是一種對活人的梳理。”
“您對喪事很熟悉，我能感覺出來，哦，我說的是喪儀這套流程。”
“是的。”
“以後，您會經營這家喪儀社麼？”
“會的。”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知道我自己，並不是很懂得經營，我的脾氣，總是容易暴躁。”
“我那朋友說，他的妻子，以前很溫柔，他一直很愧疚，是他的疏忽導致妻子的脾氣變得越來越不好。”
萊剋夫人臉上露出了笑意。
開着車的卡倫扭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位上的萊剋夫人，道：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長輩。”
“哦？您的長輩？”
“嗯，她和你一樣，脾氣也不是很好，也喜歡罵人，但她其實很善良，非常的善良。”
卡倫想起了瑪麗嬸嬸，在家時，每次自己進盥洗室洗澡，總有一套乾淨的睡衣放在盥洗室裡，洗完澡出來時，牀上總會放着一套明天穿的乾淨衣服。
嬸嬸是一個能把你從頭數落到腳的女人，也是一個能把你從頭照顧到腳的女人。
萊剋夫人說道：“我很榮幸，她應該是一位很值得讓人尊敬的長輩。”
“嗯，她年紀和你差不多大。”
“是麼。”萊剋夫人問道，“那您，會想家麼？”
“我已經想起了家裡的人，你說，我想不想家？”
家……不就是指的家人麼。
“對不起，抱歉。”
“沒事。”
“以後，我說以後喪儀社和其他的事情，我都聽你的。”
“好。”
卡倫沒有推辭，因爲這正是萊剋夫人想要的，大概她現在只想好好照顧兩個女兒，其餘的對於她而言都是負擔。
靈車駛入了喪儀社，裡面亮着燈，卻沒有人。
“皮克和丁科姆呢？”
“他們以前住在這裡，之後就在附近自己租了房子住。”萊剋夫人說道，“現在，他們下班了。”
“所以就多琳和多拉兩個人在家裡？”
“嗯。”
多琳和多拉是帕瓦羅先生兩個女兒的小名，在馬克萊語中，是神的饋贈。
“過幾天，有人會收拾他們的。”卡倫說道。
“您要回去麼？”
“嗯。”
“要不，您就在這裡休息吧，您睡書房，哦不，臥室。”
“不用了，過陣子吧。”
“嗯，好的。”萊剋夫人向卡倫鞠躬後，走回了店鋪。
卡倫則坐上了阿爾弗雷德的車，摸了摸戒指，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回去吧。”
“好的，少爺。”
阿爾弗雷德開車回到了公寓，回到家的卡倫洗了個澡，躺到了牀上。
小約翰和阿爾弗雷德一個房間休息，阿爾弗雷德睡牀，他打地鋪，不過在聽到卡倫回來的動靜後，原本已經睡下的他還是馬上起牀，給卡倫端來了冰水和報紙。
這孩子原本也是少爺出身，自小都是別人伺候自己，現在，卻必須盡心盡力地伺候別人；
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辛苦的，因爲在伺候卡倫時，他能獲得一種安全感，只要自己還有用，自己就能被庇護。
卡倫喝了一口水，道：“等過陣子，讓阿爾弗雷德給你安排一個學校吧。”
“少爺，我覺得我在這裡挺好，我能照顧普洱小姐和凱文。”
“你放學回來可以照顧。”
“好的，少爺。”小約翰不敢再頂嘴。
“去休息吧。”
“少爺，晚安。”
小約翰走了出去，關上門。
卡倫沒看報紙，喝了水就打算睡覺，明早還要去喪儀社，這時，他忽然有些想念之前的那份工作了，沒有預約時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去診所，現在反而需要天天去上班。
普洱則湊了過來，道：“卡倫，那個點券獎勵什麼時候下來？”
“應該快了，等下來後，我會撥出五千秩序券給阿爾弗雷德，你們需要的材料，以後就都讓阿爾弗雷德去黑市買。”
“嗯，好。”
“我也希望能早點學上手。”
【暗月之刃】和【海神之甲】，是現階段能極大提升和豐富自己戰鬥能力的兩個術法，也契合自己的特點。
不過這兩樣術法的傳承不是簡單的唸誦口訣，而是需要製作出特定的卷軸承載思想烙印，這些需要材料費。
先前勒馬爾給的500深淵券卡倫已經給了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也幫家裡的貓狗買了一些材料回來，現在的它們已經在進行基礎製作了，等基礎製作完成後，還需要用空白卷軸進行承載。
所需的承載卷軸有點貴，用普洱的說法是因爲它和凱文提供的術法層級比較高，只有品級高的卷軸才能完美承載它們的思想烙印。
黑市上，一個這種的卷軸需要一千秩序券，兩個就要兩千秩序券。
秩序神教正規渠道便宜些，卡倫在帕瓦羅先生的書桌上看過一張單子，從秩序神教內部渠道使用秩序券購買是800點券一個。
但問題是，一個最低等的審判官一下子花接近兩個月的津貼買這麼高等級的空白卷軸容易引人注意，所以還是從黑市上獲得更保險些。
原本的想法是通過博格從艾倫家族那裡要點券過來，現在既然自己即將擁有一萬秩序券的獎勵，就不急着跟艾倫莊園要了，反正普洱和凱文完成基礎準備還需要一些時間，完全能銜接得上。
不同信仰屬性之間的術法，對於一些理解能力很高的聰明人來說，是能夠進行串用的，但會面臨兩個繞不開的問題：
一是會有更多的靈性消耗；
二是隻能運用基礎，很難對該術法進行高級別的掌握或者進一步地提升。
另外還有一點，通常來說，需要對應術法體系的聖器作爲媒介。
就比如當初在羅佳市的那位貝瑞教的神官在面對爺爺時，給自己疊加上了不知道多少家的防禦，那也是因爲他手裡有着不少對應各個信仰體系的聖器。
但這些對於卡倫來說不是問題，一是因爲卡倫自身“水池”深厚，靈性力量積攢遠超同級別的人；二則是因爲卡倫的淨化動用了光明的力量，用普洱的說法就是，光明屬性力量是各屬性力量的極好轉換器。
這也是爲什麼前兩個紀元中，光明之神的蹤跡會出現在各個正統教會神話敘述中的原因之一，同時，也是爲什麼各大正統教會在光明神教衰弱後會很默契地都上去踩一腳讓它無法再復燃的原因之一。
秩序神教自身內部的術法，卡倫這段時間也是在跟進學習，這個學得就快很多，但他還是更期待普洱和凱文爲自己提供的那倆。
畢竟，就算是身爲審判官的帕瓦羅先生，他在戰鬥能力這方面，也很普通。
海神之甲，加防禦；
暗月之刃，加攻擊；
自己，終於可以擺脫站擼懲戒之槍的尷尬局面了。
就是審判官境界，他覺得還是差那麼一點，這個不能心急，他本就是從最難走的那條路一步步走過來的，中間哪個環節心急走錯了，前面的一切，也都將失去意義。
帶着這些心思，卡倫進入了夢鄉。
……
一覺醒來，上午八點。
卡倫洗漱之後下樓，發現阿爾弗雷德正繫着圍裙在廚房裡忙活。
只聽得“嘩啦”一聲，熱油潑下去的動靜。
“少爺，面好了。”
阿爾弗雷德端着兩碗油潑面走出了廚房，放在了餐桌上，拿起一雙筷子，開始拌麪，拌好後，阿爾弗雷德道：
“少爺，您嚐嚐。”
卡倫夾起面，吃了一口：“很不錯。”
“離少爺您的水平還差很遠。”
阿爾弗雷德也坐下來，兩個人一起吃麪。
用過早餐，依舊是阿爾弗雷德開車送卡倫來到了帕瓦羅喪儀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卡倫變成了帕瓦羅先生的模樣。
“等事情安排妥當後，‘帕瓦羅先生’就可以離開家接任務爲兩個女兒賺取點券了，我也不用再每天戴面具。”
“是的，少爺，您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了。”
卡倫下了車，走向了喪儀社，喪儀社門口停着一輛商務車，下意識的，卡倫認爲應該是大區裡的人到了。
維科萊讓自己寫的調查說明自己已經謄抄好，交給丁科姆幫自己上交給“快遞員”，所以，具體的運作結果現在也應該下來了。
果然，走進喪儀社後，卡倫就看見裡面站着一個面容枯瘦的中年男子，身邊還有一個類似文書的年輕人，兩個人都穿着黑色的袍子。
“帕瓦羅審判官？”
“是。”
“我是米昂副主任。”
“你好，主任大人。”
米昂雙手放於胸前，卡倫也馬上跟着做一樣的動作，兩人齊聲道：
“讚美秩序！”
“去我書房？”
“不用了。”米昂笑了笑，“流程上，我們可以簡化一些，帕瓦羅審判官不會介意吧，畢竟，你可是曾好幾次向大區管理處提過要改善神教內部官僚氣息的建議。”
“哦，當然，這樣最好。”
“嗯，首先，我想要請你確認一遍，你呈交給大區管理處的關於齊赫案的情況說明是否準確無誤。”
“準確無誤。”
“好，可以了。”米昂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文員，“記錄了麼？”
“記錄了，主任。”
“帕瓦羅審判官，這是你五等審判官的文書，請收好。”
“感謝大區。”
“另外，這是你的新上司，維科萊裁決官託我轉交給你的問候禮物。”
“感謝裁決官大人。”
“維科萊裁決官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能成爲他的手下，是秩序之神對你的賞賜。”
“呵呵。”
卡倫發出了“帕瓦羅”式的冷笑。
“好了，就這樣了。”米昂指了指外面的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這時，文員小聲提醒了一下他。
“哦，你現在多出了一個神僕編制，你是有自己推舉的人選是麼？”
“是的，主任。”
文員拿出一張名片，對卡倫笑了笑，遞給了卡倫。
“帕瓦羅審判官大人可以直接讓您選中的神僕去梧桐街警局後面的教務大樓，在裡面辦理點進行身份認證檔案建立，把這個名片給認證處的人看，他會很快通過的，前提是，他必須是信仰秩序的神僕。”
卡倫：“這是當然。”
“然後您再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來找我，或者讓那個您選中的神僕直接來找我，我來把他的檔案調撥到您的審判所下面。”
“好的，我知道了。”
“這下沒有其他事情了吧？”米昂問道。
“主任，還有一件事。”卡倫說道。
“哦，什麼事？”
“大區應該還有一份獎勵給我，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兩千秩序券。”
米昂皺了皺眉，指了指禮品盒：“盒子裡不是有麼？”
“這是裁決官送給作爲下屬的我的禮物，不是大區的獎勵。”
米昂臉上露出了不愉之色，然後從自己口袋裡抽出了兩千秩序券，遞給了卡倫，道：
“信封忘記帶了。”
“好的。”卡倫收下了。
米昂轉身就走了，那位年輕文書對卡倫鞠了一躬馬上追了上去。
卡倫知道，這筆大區獎勵如果自己不要，就要被截流了，其實如果是原本的自己，倒是不介意這樣“分潤”一下，但誰叫他現在是帕瓦羅呢，肯定得要過來的！
就是這晉升儀式好潦草，問詢過程也很潦草，卡倫知道這是因爲維科萊的故意安排，就是要向自己展示一下他的關係網有多深厚；
但這些舉動在卡倫眼裡，就像是一隻調皮的猴子不停地在向自己炫耀他的紅屁股。
皮克和丁科姆馬上走過來：“恭喜老闆！”
“嗯。”
卡倫點了點頭，將兩千秩序券遞給皮克，對他們道：“這個給夫人，另外我新接了一個任務，比較忙，現在還要出去一趟，這陣子大概都不會回來，所以等那個新人過來了，你們好好招呼一下他。”
丁科姆笑着道：“放心吧，老闆，我會教那個新人規矩的。”
皮克也道：“老闆，我們會好好教育他的！”
“嗯，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我也很期待。”
卡倫點點頭，轉身走出喪儀社，坐進阿爾弗雷德車裡後，卡倫先打開了禮品盒，盒子裡裝着一萬秩序券，清點之後，直接遞給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將秩序券拿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公文包裡。
“盒子不錯，不要丟，留着裝維科萊的腦袋。”
“好的，少爺；對了，少爺，接下來我們去哪？”
卡倫摸了摸戒指，變回了自己原本模樣，道：
“去辦身份證。”
說着，
卡倫嘆了口氣，
“要抓緊時間啊，再不辦好神僕身份證，我都快晉升到審判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