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曾經關心過這個問題,並且爲了試探統計署的水平,讓林文彪派人查過,同樣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韋寶從趙金鳳的長相也沒法判斷出來,因爲趙金鳳長相和身材都很隨林小玉。
若說每個人身上總有一點父親的影子,由於趙克虎和毛文龍的相貌都是清秀型的,臉型和五官還真有些相似,所以從相貌上真的很難區分。
這些因素,也造就了這個懸案。
作爲趙克虎來說,戴了這麼一大頂超級綠帽子,肯定無法接受,所以和林小玉長期分居,他也無所謂,趙克虎自己也找了十幾房姨太太,感情上不孤單。
但趙克虎對吳雪霞極其寵愛,每個月至少派人去接吳雪霞三次,吳雪霞就算不在趙克虎身邊住,對趙克虎的感情也很不錯。
毛文龍上回願意爲了吳雪霞和韋寶翻臉,也是基於他認爲吳雪霞是他的女兒。
趙克虎原來會怕毛文龍,怕毛文龍勢力大。
但是現在趙克虎很清楚,他再也不用怕毛文龍了,毛文龍再厲害,在寶軍面前也什麼都不是,天地會已經不是天啓四年的天地會,現在是天啓六年了!
韋寶這趟喊毛文龍過來談事,也只是不想自己動手,想讓毛文龍在建奴背後動手,給建奴製造壓力罷了。
只有從朝鮮方面動手,對建奴的威脅是最大的。
基於遼南和朝鮮人多田地少,自給自足都還很困難,所以韋寶不想再耗費本土實力,打算讓毛文龍出點血。
“娘,是爹在叫門,是爹來了。”趙金鳳一下子就聽到了趙克虎的聲音,對侍女小翠道:“小翠,快去開門,老爺來了。”
小翠答應一聲,就要去開門。
林小玉猛的站起來,“別去,讓他回去。”
小翠疑惑的看了眼主母,又看向小姐。
趙金鳳不解道:“娘,你和爹到底有什麼事啊?爹都來了,爲什麼不讓他進來。”
“小翠,你去對他說,有什麼事,讓他對你說就是了,婚事怎麼辦,我們都沒話說,我們一律照辦。”林小玉道。
趙克虎在門外,似乎知道是林小玉不給開門,知道林小玉是什麼意思,大聲道:“你現在不見我,過幾日雪霞出嫁,難道你不露面了?把門打開,我有話要說!”
林小玉聞言,身子一震,其實林小玉也想到了,對小翠道:“告訴他,那天的事情,那天再說!”
“娘,你就讓爹進來吧!”趙金鳳不理會林小玉,過去就要開門。
林小玉立刻叫道:“金鳳,你怎麼越大越不聽話了!”
“娘,我怎麼不聽話了?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爹怎麼不能進來了?”趙金鳳不理,還是要去開門。
林小玉從屋裡衝出來道:“不准你開門!”
“我就要開門!這是我爹!”趙金鳳道。
門外的趙克虎聽到了院子裡面的動靜,又溫暖於女兒向着自己,又氣憤於果然是林小玉不給自己開門,怒道:“林小玉,這院子是我買的!我憑什麼不能進?我不能進,難道讓毛文龍進來?你給我記住,不是看在金鳳的面子上,我早把你這騒貨給休了!”
趙克虎也是在氣頭上才說了這些話,這種話,他以前從來沒有提過,沒有對任何人提過。
上回毛文龍爲趙金鳳出頭,已經有點刺激趙克虎了,但毛文龍並沒有對外說是趙金鳳的親爹,外界只是猜測加上議論紛紛,經過這麼多時間的發酵,所有人對趙金鳳的身份越來越懷疑。
連帶着,大家也都紛紛猜測趙克虎戴了大大的綠帽子的事。
“爹,你說什麼呀?”趙金鳳從來沒有聽過爹罵這麼難聽的話,整個人一下子驚呆了。
林小玉也沒有想到趙克虎會說出這種話,頓時被雷一樣擊中了,顫聲道:“小翠,你去把門打開!”
小翠嚇的哦了一聲,趕緊去開門,看見主母臉色煞白,從來沒有見過主母這樣,也從來沒有見過老爺發這麼大的火。
小翠開了門,趙克虎的氣消了一些,看見還很年輕,不到三十,看上去像二十出頭的林小玉,很是懷疑歲月不曾走過,就彷彿剛剛與林小玉新婚的時候的樣子。
“趙克虎,你要休了我就休了我,我早就叫你休了我!你爲什麼要說那些話!”林小玉質問道。
“你還有臉說這種話?”趙克虎也怕外面人聽見,對小翠道:“小翠,你出去看着,把門關死,讓寶軍的護衛走遠一些。”
小翠知道老爺和主母要說什麼重要的話,答應着,跑出了大院子,關緊了院門。
趙克虎確定門關死了,這才氣憤的指着林小玉,“要不是爲了金鳳,爲了金鳳不讓人瞧不起,我早就休了你了,你還有臉說這種話,當我多稀罕你這破鞋啊?”
“爹,你說什麼呢。”趙金鳳哭道,沒想到自己大喜的日子,爹孃會這麼惡語相向。
“我說什麼,你問他自己吧,我今天來不是要跟你吵,我是要告訴你,你若是不答應毛文龍來,毛文龍不敢怎麼樣。我怕毛文龍見小寶他現在貴爲公爺,肯定想認金鳳,告訴他沒門!”趙克虎道。
趙克虎知道,毛文龍不經過林小玉的同意,根本不敢認趙金鳳,認了也沒有人會相信,所以關鍵在林小玉身上。
“娘,我爹說什麼呢?我跟那毛文龍有什麼關係?爹說的毛文龍,是不是東江的毛文龍?當初這個人將一塊地盤租給韋寶的毛文龍?”趙金鳳問道。
林小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堵得慌,她並沒有想過讓趙金鳳認毛文龍的事,更沒有想過讓毛文龍來參加趙金鳳的喜宴。
但現在面對趙克虎,林小玉不想解釋,而且非常惱火,覺得趙克虎把這些事當着女兒的面說出來,簡直是不想讓自己活了!
“趙克虎,你說完了吧?你不想讓我活,我就死給你看!但我要說,你沒有資格說那些話,要不是你把我推給毛文龍,不會出那些事!要當王八也是你自己當王八!”林小玉怒道。
趙克虎聞言,簡直氣的要發瘋,“騒貨啊騒貨,你早就該死了!什麼?你說是我把你推給毛文龍?我讓你跟毛文龍睡覺了?你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你不是騒貨,毛文龍怎麼睡你?”
林小玉聽趙克虎越說越不堪,簡直像是在女兒面前將自己扒個乾淨,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了,也顧不上趙金鳳,對趙克虎怒道:“不是你自己要當活王八?是誰成天讓毛文龍來家裡喝酒?是誰還讓自己老婆陪男人喝酒的?你讓我一個人陪毛文龍喝酒,你藉故出去,你不是存心讓我被毛文龍欺負,你又是幹什麼?”
“你放屁,我只是一日鬧肚子,你就被人睡了?我鬧肚子是我想的啊?你有多容易被人睡?就算你被睡了一次,你難道就懷了孩子,誰知道你被人睡了多少次?我抓到你的時候,可不是喝酒之後!是你自己送上門去被人睡!我沒有冤枉你吧?”趙克虎也放開了,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林小玉被趙克虎把最不堪的事情揭露出來,惱羞成怒,沒話說了,向旁邊的圍牆奔過去,想要撞牆自盡。
趙克虎和趙金鳳都看出來林小玉想幹什麼,一起奔過去將林小玉拉住。
“放開我,你別碰我,我是騒貨!”林小玉對趙克虎怒道。
“你是不是還要再大聲一點,要讓所有人都聽見?”趙克虎怒道:“女兒找到韋寶,一輩子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是不是想毀了女兒的幸福?”
林小玉被趙克虎的話刺激到了,也想到了,自己這個時候死了的話,女兒的婚事肯定被破壞了,母親死了,至少得守孝三年。
三年之後,誰知道韋寶找了多少小妾了,就算到時候還肯娶女兒,自己也把女兒的年紀都耽誤大了。
“娘,你別這樣,爹和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果真不守婦道?”趙金鳳滿臉是淚水,林小玉還沒有哭,她卻已經哭的不行了。
趙克虎見女兒這樣,也很後悔,這些事確實不該當着女兒的面說。
林小玉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怔怔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兒的問題。
當初趙克虎之所以發現林小玉和毛文龍的事情,是因爲被人說出來了。
趙克虎當年跑到關外當兵,和毛文龍一起在軍中效力。
當時毛文龍因爲有關係,已經是遊擊將軍級別的將官了,手中有一定的權力。
趙克虎和毛文龍的關係處的不錯,拼命拍毛文龍的馬屁。
後來家裡給趙克虎說了林小玉這個媳婦,林小玉去遼東看望趙克虎。
趙克虎邀請毛文龍上家裡喝酒的時候,爲了表示關係好,讓林小玉出來給趙克虎行禮。
毛文龍熱情的拉林小玉一道喝一點。
明朝風氣開放,趙克虎又拼命討好毛文龍,便連哄帶勸的讓林小玉陪一陪。
陪了幾次之後,就出事了。
後面是毛文龍身邊的人放出了風言風語,毛文龍偶然之下知道了林小玉和毛文龍的醜事。
起初趙克虎還不相信,後面趙克虎趁着林小玉去毛文龍的住處,抓到了一次現行。
然後趙克虎帶着林小玉回遼東。
毛文龍擔心趙克虎不會對這件事善罷甘休,派人送了幾千兩銀子給趙克虎。
趙克虎家在老家算是大戶,但在大戶裡面排不上號,當初趙克虎就是靠這幾千兩銀子慢慢在鄉里混出一些名堂,後面又當了里長。
這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如果毛文龍不是後面越混越好,甚至開疆拓土,成爲了一方軍閥。
如果不是趙金鳳偶然之下與還是鄉里少年的韋寶在山海關遇見一次,又後來,韋寶居然越混越好,現在更是混成了超品的公爵,便也許沒有現在那麼多的事情了。
現在的韋寶肯定是整個大明的香餑餑,別說是趙克虎這樣的地主,也別說是毛文龍那樣的一方軍閥。
換成大明任何的達官貴人,能有韋寶這樣的女婿,都會做夢也笑醒的。
“金鳳,你別哭了,爹是開玩笑的,沒有那些事,你回屋睡覺去吧,爹不該當着你的面和你娘吵架。”害怕之餘,趙克虎的語氣軟了。
林小玉哼了一聲,怒視趙克虎,“現在女兒什麼都聽到了,你再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你還當女兒是幾歲的孩子嗎?我是破鞋,最丟臉的還是你!我告訴你,我不知道金鳳是不是毛文龍的種,如果毛文龍要參加金鳳的喜宴,我不會反對!”
“你這騒貨,你是不是想死?”趙克虎這一下真的被激怒了,“你別把我逼急了!我沒有說不讓毛文龍出席喜宴,我是說毛文龍和金鳳一點關係都沒有,讓他別動歪念頭,別對外面亂說!否則我臉也不要了,一定要讓小寶上御前告發他毛文龍侮辱民女!讓小寶弄死毛文龍!”
“金鳳是不是毛文龍的女兒,我自己也說不清,多半就是毛文龍的女兒!”林小玉在氣頭上,對趙克虎怒道。
林小玉也是真的不想活了,想看看趙克虎到底能把自己怎麼樣。
林小玉一點都瞧不起趙克虎,當初她和毛文龍,她覺得自己頂多一分責任,是毛文龍強迫自己,自己並沒有主動!自己要說錯,就是發生了那事之後沒有自盡。
而趙克虎至少錯了七分,毛文龍也只是錯了兩分。
因爲趙克虎的態度,很容易讓毛文龍和林小玉覺得,趙克虎是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所以,後面毛文龍繼續糾纏林小玉,並且威脅林小玉,如果不跟他繼續,就把事情告訴毛文龍,林小玉才一次次沒辦法的情況下,繼續和毛文龍那樣。
這事不管是在大明,還是在後世,都不算什麼大事,要說大事,也是他們三個當事人之間的事情。
只可惜,現在這段往事,越來越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趙克虎氣急之下,重重的甩了林小玉一個巴掌,頓時將林小玉打出血。
“你要怎麼樣我隨便你!金鳳,爹從小到大對你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你記住,你永遠都是爹爹的好女兒,爹爹爲了你,可以什麼都不顧!”趙克虎激動的對趙金鳳道,“要不然,你現在跟爹走吧。”
趙金鳳看了看趙克虎,又看了看娘,頭腦非常混亂,“爹,我現在是不是就是很髒的女人了,我到底是誰生的都不知道。”
林小玉之所以在趙克虎面前還有點示弱,就是因爲趙克虎對趙金鳳的確很不錯,而且一直都很不錯,絕對是當成親生女兒看待的。
現在林小玉聽女兒這麼說,心都要碎了。
趙克虎更是一下子對林小玉跪下了,“不管你怎麼顛倒黑白,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覺得我是什麼人,我都請你顧忌女兒!不要再和那個毛文龍來往了!金鳳就是我的女兒!”
“我什麼時候說過金鳳不是你的女兒?是你自己發病!”林小玉厭惡道:“你起來,你跪我算什麼事。反正女人就是男人的一樣物件,你喜歡讓我陪誰睡,我就陪誰睡!但是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爲了女兒我也不會說出去!”
趙克虎聞言,放心了一些,對趙金鳳道:“金鳳,大人的事情,你別管了,爹要告訴你,你是世上最乾淨,最漂亮的女孩,是爹的心肝寶貝,你嫁給韋寶之後,韋寶也會對你好的,以後你只管相夫教子,什麼事情都不要去想了。韋寶對我說過,他原本是要娶你爲正妻的,這事他也對英國公的女兒和吳襄的女兒說過,是陰差陽錯,才先娶了他們,所以韋寶一定會對你好的,這點比什麼都重要。”
趙克虎是一個沒什麼男人內在,卻空有一副好皮囊,文質彬彬外在的男人,他遇到事情很容易妥協,很喜歡攀附強者,所以這種人的口才多半都是好的,善於說服旁人。
如果趙克虎不是一個這樣的人,當初韋寶也不會再韋家莊崛起的那麼快了。
韋寶最先搞定的就是本里,也就是趙克虎這個裡。
想到韋寶,趙金鳳原本連透氣都要透不出來的感覺稍微好了呀一些,虛弱的點了點頭。
趙金鳳也不想去想爹、娘和毛文龍的事情。
趙金鳳沒辦法接受毛文龍有可能是自己親爹這件事。
“爹,你先走吧,我不跟你去,我的喜宴,娘肯定要在的。”趙金鳳逐漸冷靜下來,“娘從小把我帶到大,不管你和娘是怎麼回事,我都不會怨恨你們,只求你們以後不要再提起剛纔的事情了。”
趙克虎嘆口氣,心想我想提起啊?還不是被你的騒貨娘給逼的。
當年知道這些事的人就不多,多數都是捕風捉影,事情過了那麼多年,軍中的人來來去去,變化很大,早就沒有什麼人說這事。
說穿了,還是趙克虎一直不相信林小玉,一直怨憤林小玉,林小玉也一直怨憤趙克虎,才埋下了這麼多年的禍根,否則這件事,早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