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一看祖光耀腆着臉,倆眼放光,便明白祖光耀的意思。又特麼想弄錢!暗忖這就是沒有身份地位的悲哀,不管找到多大的靠山,他始終只不過是一個平頭老百姓,人家給他面子,也只是表面上的,真的要讓這些當官的做事,少不得還是要敲詐自己!
原本這都是地方官和地方的衛所軍隊分內的事情啊!都是一幫什麼烏龜王八蛋?
駱養性也明白祖光耀的意思,看向韋寶。這種事情,他不方便說什麼,畢竟他是外來過客,而韋寶是這裡的本地人,以後還是要韋寶跟這幫人相處。
韋寶微微一笑:“勞動這麼多官兵,少不得靠祖大人照應!只要能奪取老林子柳子幫的山寨,抓住匪首震天北,事成之後,我必定重謝。”
祖光耀倒吸一口氣,暗忖聽韋寶這意思,還真的想端人家柳子幫的老巢啊?那說不得還真有可能幹一場硬仗,要抓到震天北就更加難,震天北在這片混了二十年,典型的地頭蛇,難怪韋寶要這麼多人,必須圍死了纔有機會。又暗恨韋寶圓滑,不說具體數目。
韋寶見祖光耀沉吟不語,笑道:“祖大人直說該當如何酬謝。”
“韋公子,我們都是遼西本地人,韋公子你千萬不要誤會,絕不是我個人索要銀子,要是我能辦到的事情,韋公子儘管開口。只是軍中的情況,想必駱大人也清楚,沒有見着銀子,讓那些散漫慣了的官兵出動,走路都提不起勁。”祖光耀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韋寶笑道:“祖大人多心了,我不明白其中的行情,才讓祖大人自己開口,怕我說少了,徒惹笑話。”
“調多少兵不是事,關鍵是四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一百兩紋銀吧!關內這個價也足夠了。”駱養性幫韋寶要價道,實際上這個價錢絕對不算高。駱養性心裡實際估算的價格差不多一千兩紋銀左右。
祖光耀一陣尷尬,駱養性突然開口,讓他難辦了,四個千戶所,出動一千多人,才四百兩紋銀的話,太少了,每個當兵的至少得一個人分兩錢銀子,這一項就得二百多兩,四個千戶,還有千戶底下的百戶,還有自己,自己手下的同知,這麼多人才分剩下的一百多兩紋銀?這還沒有算上死人的撫卹銀子,開玩笑呢吧?
韋寶看出了祖光耀的心思,但駱養性已經幫自己開口了,此時再加,好像有點不給駱養性面子,只能看向駱養性。
駱養性哈哈一笑:“四百兩紋銀是少了些,我替韋公子做主了,剛纔韋公子說事成之後重謝,就定800兩紋銀吧!每個千戶和祖大人,一個人至少能得一百兩,餘下的分給下面人,差不多了吧?”
祖光耀雖然暗忖還是有點少,但是的確已經差不多了,忍痛笑道:“那萬一沒有遇着柳子怎麼辦?總不好讓弟兄們白跑一趟吧?況且我現在給撫寧衛去信,也……”
駱養性見祖光耀婆婆媽媽的有些不悅,韋寶見狀,主動道:“祖大人,那八百兩紋銀是後面完事的重謝!如果沒有碰到柳子,我也至少付出400兩紋銀。我先拿一百兩現銀出來,不算在那八百兩紋銀裡面,一共900兩紋銀,這總成了吧?”
其實韋寶不在乎這一百兩二百兩紋銀的數目了,他此時已經有六萬多紋銀的身家,早已經今非昔比,只是做生意是這樣,不是到處都要裝逼的,反而到處都應該示弱,越是示弱,別人越不清楚你的底細,反而覺得深不可測!很多事情都往往耽誤在瞎裝逼上,尤其是討價還價的時候。
祖光耀勉強道:“既是韋公子和駱大人這麼說了,只好這麼辦了,真不是我要銀子,我一分銀子不要都沒事,關鍵是那些當兵的,不見着開拔費,鬼都叫不動呀。”
韋寶笑道:“辛苦祖大人了。讓他們越快出發越好,中午飯就留在路上吃乾糧吧?告訴大家,打了勝仗,回來我請吃酒席。”並讓隨扈過來,讓取一百兩的銀票給祖光耀。
“韋公子放心,我跟他們幾個千戶說,這趟一定要出力!”祖光耀收了韋寶的銀票,又幹笑着重複了一句,“真不是我要銀子。”
“對了,還有一事。”韋寶忽然想起了什麼。
“韋公子請說。”祖光耀道。
“從現在開始就把城封了,直到我們走後才解封!老林子必定派了人在盧龍城蹲守監視,他們不見大隊官兵調動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一見到大隊官兵調動,必定聞風而逃!”韋寶道。
“嗯,還是韋公子想的周到,這是小事,我這就讓人將城池封了,盧龍城周圍兩裡內若有可疑人等,一併抓回知府衙門問話。”祖光耀道。
“這樣最好,多謝祖大人。”韋寶笑道。
祖光耀點個頭,立刻去張羅安排。
“鄉里的官沒有見過銀子,韋公子是什麼身份?還怕少了他的似的。”駱養性不滿的吐槽了一句,這句吐槽主要是爲了討好韋寶。
韋寶淡然一笑:“想必祖大人也有他的難處吧?”
聽韋寶這麼說,駱養性更對韋寶有好感了,當官的人在背後說人是非那都是常有的,真的能做到啥事都看開看淡,不講人閒話,這是很高的境界,駱養性明白,但有時候也很難做到,沒有想到韋寶一個14歲的少年,又只是平民出身,居然也有這麼好的涵養。
這還不光是涵養的問題,和人一道在背後說人是非,也是一種快速拉近距離的方式,並且很奏效,只是這種手段是雙刃劍,見效快,敗人品也快,你和他人在背後說旁人的閒話,轉過身,一起說閒話的他人會想,你會不會下次又和旁人轉過來說自己的閒話?
什麼都看的明白,卻不說出來,纔是更高的境界,道理好懂,做起來難。絕大部分人愛在人背後說是非。
駱養性賠笑一下,點頭說是。
韋寶見祖春才和祖光耀在說話,然後一直分派人出去,便知道祖光耀喊人去各處通知去了,也召集來身邊的幾名貼身隨扈。
“這趟就我和林文彪,再帶幾個金山裡的隨從便可,侯三,你和其他人在這守着車隊,等駱大人啓程的時候,跟他一道回金山裡便是。”韋寶吩咐道,他之所以讓林文彪跟隨,因爲林文彪已經殺過老林子的人,是鐵了心跟着他的,其他人都是後面來的,可能多多少少的還對老林子柳子幫有點念舊情,所以就不帶着了。
侯三猜測韋寶是怕自己遇上自己的師兄還有以前的兄弟們不忍下手,感激道:“公子爲我們想的周全,有林文彪一個人去,也足夠了,他對山寨的事情很熟悉。我只求公子一件事,若是抓到我師兄,求公子別傷他。”
韋寶答應道:“這是自然!”他見侯三隻說抓到他師兄,並沒有說不能去抓他師兄,暗暗欣慰,侯三這夥投誠自己的柳子們還是識大體的,知道自己跟震天北不得不以死相拼,他們能理解。
韋寶分派停當,便先讓隨扈們吃午飯,再與林文彪一道商量一下行動的細節。
等他們吃過早午飯,祖光耀已經回來了,“韋公子,都安排好了,盧龍城周圍的三個衛所會在半個時辰內在西城門外集結好,撫寧衛的信函也發出去了。我讓他們安排三百人出來,先發了六十兩紋銀過去。”
韋寶覺得好笑,本來就是你們義不容辭應當做的事情,應當剿的匪,現在完全弄得跟做生意一般?“多謝祖大人!”
韋寶見祖光耀一副苦瓜臉,知道他這趟見撈不到好處,所以興致不高,也只當成視而不見!反正這趟如果多給了銀子,他下趟也不會念着自己的好,再有需要向他孝敬銀子的時候,仍然是貪心不足的嘴臉。
韋寶做事心急,雖然祖光耀說還有半個時辰才能集結完畢,但他還是先帶着手下十多名隨扈,還有李成楝和幾名沒有官身的錦衣衛先去了。讓錦衣衛跟着去,是爲了保護自己,並且給自己撐場面的,否則那幫衛所的千戶百戶們,必定不將他這麼個老百姓放在眼裡。
“兄弟,對付幾個柳子,要弄這麼大場面啊?”李成楝聽聞韋寶調動了上千官兵,咂舌問道。
韋寶微微一笑:“場面大嗎?這裡到處是密林,不多帶人手,怕會吃虧,也防着柳子的主犯逃逸,逃了下面人還好辦,頭子跑了是後患。”
李成楝點頭道:“穩妥點總是好的,花了多少銀子?”
韋寶伸出一根指頭彎曲,“九百兩。”
“這麼多銀子?這幫人夠黑的!”李成楝不忿道,似乎是他拿出來銀子一般:“反正他們閒着也是閒着,做這種分內之事,也有臉黑這麼多銀子。”
韋寶不在乎這些銀子,就怕出動了這麼多人,等下連柳子毛都碰不到就完蛋了,爲了保密,他和李成楝商量之後,還是決定不派人偵查了,直接去撞柳子!因爲柳子們的反偵察能力很強,發現一點不對勁,就很有可能安排提前撤走。
到了城外,衛所的一幫官兵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在集結了。
爲了方便控制,韋寶拿出地圖,對三個千戶道:“一路人馬分成兩股,一股走大道,一股走小道,見到柳子便格殺勿論,他們跑就緊緊咬住,把人往撫寧衛方向趕。另外兩路,一路封死後山,一路走山道進攻老林子山寨正面。之所以把大隊人馬放在山裡,是怕他們在山裡亂竄,儘量把他們往撫寧衛方向趕,好形成合圍之勢。”
計劃並不複雜,這都是韋寶和林文彪事先商量好的,之所以要這麼多官兵,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三名千戶答應了。
韋寶見三人興致不高,估計是因爲沒有拿到開拔費的緣故,提前支給了他們每人一百兩紋銀。
三名千戶見到銀子,立刻興致高漲起來,帶着笑容立刻去安排。
“別提前給呀,不是說好了事成之後再給銀子嗎?”李成楝道。
韋寶道:“沒事,做買賣還要先買貨,甚至先預備好虧本呢。現在若不給點,你看看他們那副樣子,當官的都不起勁,底下人就更不用說了,估計他們是擔心我說話不算話。”
“嗯,這幫人只認銀子。”李成楝氣道,“底下都是一幫什麼當兵的。”
韋寶微微一笑,心說京城也好不到哪裡去吧?看你們身爲錦衣衛,身爲天子親軍,還不是一個鳥樣?說不定還不如這幫人呢。
等衛所的官兵集結齊了,韋寶讓人數過,每一路千戶手下都是三百人多幾個,合起來就九百人出頭,還差了七八十個人,暗忖這幫傢伙收錢夠算計,出人工的時候,這麼幾個人也要省掉!
雖然有點不爽,韋寶也還是忍過去了,沒有爲少了七八十人的事情找這三個千戶理論,韋寶知道這幫傢伙貪小便宜貪慣了,少帶幾十個人,分錢的時候也好多拿這幾十個人錢。這還是跟自己做生意,估計跟朝廷做生意的時候會更加誇張,也不知道能誇張成什麼樣。
不過有點讓韋寶滿意的,就是這九百多官兵,倒有一半以上的人有戰馬,這次行動,把三個衛所的馬匹都用上了,有馬就好辦,到時候只要發現了柳子的蹤跡,仗着人多的優勢,一定能咬住柳子。
韋寶知道老林子的柳子幫可不缺馬,人人都有馬。
韋寶這邊衆人出發的時候,老林子大當家震天北和二當家常五爺兩個人各帶十多人,埋伏在撫寧衛到盧龍城的大路小路旁邊。
這幾天,他們天天等着韋寶回來,派出了坐探在盧龍城盯梢,就等着獲取韋寶的消息。昨天韋寶剛剛帶着幾十名錦衣衛進入盧龍城,便已經有人去通知震天北了。
韋寶就是擔心震天北會看見有錦衣衛的人陪同回來,然後就慫了,帶着人和財物先轉移,不敢跟自己鋼正面了。
震天北得到了風聲之後,便和二當家常五爺商量,兩個人都沒有將50名錦衣衛放在眼裡!算準了韋寶這兩天必定經撫寧衛回山海衛,打算殺了韋寶之後,帶上財物往山裡躲上一陣。
震天北和常五爺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方面是因爲清楚錦衣衛都是一幫什麼貨色,比衛所官兵強不到哪裡去,長期在京城養尊處優,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錦衣衛出外辦差,甚至認爲錦衣衛連衛所官兵都不如,而且才區區50人,所以完全不懼。另一方面是吳家一直沒有來信。
他們很清楚吳家在遼西的影響力,若有大規模的清剿安排,吳家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告訴他們。吳家既然沒有新的指示來,那麼必定得按照吳三鳳原先來信說的去做,吳三鳳要求他們殺掉韋寶!
如果一直是吳三鳳主事的話,吳三鳳一定想的到派人通知震天北,但吳三鳳被他爹臨時‘拿下了’,踢死了家中管家,又捱了他爹兩個大耳瓜子,人在氣頭上,便沒有多想,而且永平府的來信只是詢問是否要派兵護送,並沒有說要清剿震天北的柳子幫,所以吳三鳳徹底將這事情忽略了。
吳襄將吳家的生意交給吳三鳳打理已經兩三年光景了,在吳襄手裡,本來就不屑於經常使喚柳子幫助做事,吳襄瞧不上柳子,即使偶爾找一找柳子,也只是類似合作關係,遠不像吳三鳳接手之後,那般頻繁的使用柳子,和震天北的柳子幫已經發展成主僕關係了,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臨時接替吳三鳳的吳雪霞就更不會將柳子放在心上了,她對吳家的生意很熟悉,但看不上柳子,更談不上熟悉。吳家要動用柳子,都是她大哥吳三鳳一個人私下動用,私下派人去聯絡,負責聯絡的人正好又是被吳三鳳踢死的那個大掌櫃老吳,老吳一死,吳三鳳被關了‘禁閉’,吳雪霞哪裡還會去想保全柳子幫這一節。
吳雪霞的經營思路和吳襄一樣,都主張憑藉家族在遼西遼東的龐大勢力,遇事儘量用腦子,用手段,用吳家的財力解決,而不是用蠻力,所以吳雪霞即便隱隱約約想到過柳子幫,也沒有當回事,並沒有再去找被關了‘禁閉’的吳三鳳商量。
這麼多細節,這麼多背後的事情,震天北一無所知,還以爲吳大公子就是想用他們在錦衣衛這些‘外人’面前展示一下吳家在關外的龐大實力哩,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因此正好藉機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韋寶帶着李成楝,還有幾名沒有官身的錦衣衛,還有幾名來自金山裡的隨扈,在前往老林子山寨正面攻擊的那一路,韋寶也關心能不能擊殺震天北,但他更加關心的是能不能從老林子山寨弄些錢。他對錢有種偏執的熱愛。
震天北只留了9個人看守山寨,實在是沒人了,連他自己現在都必須帶隊出去,三當家的人選在侯三走後,還真不能馬上找到合適的替代者。侯三在山寨的時候,震天北因爲怕常五爺勢力做大,把他擠掉的關係,又因爲侯三眼裡沒有他,不服他,只服常五爺,所以對侯三一直不待見,但當侯三真的走了之後,就麻煩了。
“公子,就是前面了!”林文彪提醒道。
韋寶點了點頭,對跟隨自己的衛所千戶道:“全體進攻!”
千戶也不用親自帶頭衝鋒,既然是知府祖光耀安排好了的,也沒啥好猶豫的,立刻下達了全體衝鋒的號令。
嗚嗚一陣響螺聲,三百多衛所官兵烏壓壓的向老林子山寨奔去。
老林子山寨值守的只有三個人,另外六個人在底下玩,其中一個人發現了官兵,嚇得大喊:“官兵來了!好多官兵!”
另外兩名在高臺上值守的,還有其他六個在底下的柳子一起站起身來看。
“不好,這麼多官兵!?”一人急道:“趕緊跑吧?”
“怎麼跑?大當家說過讓我們死守山寨的!”
“都什麼時候了!再不跑來不及了!”
“都別跑,跑是死,不跑也是死,怕什麼?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留下的這幾個人,都是震天北比較放心的,要不然不會擔負留下守家這麼大的責任!
有一個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其他幾個柳子便也定了定神,不再說跑,都拿起弓箭上了高臺,預備對來的大隊官兵阻擊。
這是一處斷崖,非常陡峭,實在是一個適合阻擊的小小天險。
官兵們聽着響螺的命令,硬着頭皮往前衝,柳子們的箭法很厲害,一會功夫就死了爲首的幾個人,雖然這些凸前的官兵都有盾牌防護,可惜戰術素養太差,在這密林中,根本不是柳子們的對手。
後面跟着的人見情況不對,速度越來越慢,並且每走一步都要先設法找到能夠隱蔽的樹木或者大石頭隱藏。
只可惜既然這裡是老林子山寨的寨門所在之處,便沒有什麼遮擋之物,有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韋寶對身邊的千戶道:“趕緊催促他們快衝,一直衝一直衝,很容易破的,他們連十個人都不到!”
千戶答應着,讓吹響螺的加勁吹!並鼓動一幫畏畏縮縮不敢猛衝的手下,“弟兄們,今天這帳要是打贏了,咱們這一路一定是功勞最大的!打下老林子山寨,回去人人兩錢紋銀!他們人少,別跟他們耗了,一口氣衝上去,他們頂多射死幾個人。”
衆人均暗忖,你這麼會說,你怎麼不衝?
韋寶也是這般想法,如果能管的到這個很會說話的千戶,他便一腳提過去,讓這千戶先帶頭衝。
但韋寶心胸開闊,到了這裡,估計去後山封堵的一隊衛所官兵已經到位,便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遂從懷中摸出一根菸,坐在一個能曬到太陽,又不會被守衛老林子山寨的柳子們射到的地方抽菸。
千戶則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張望,剛纔喊了半天,嘴巴有點幹,一個勁的吞口水,打開皮囊壺喝了口水。
“大人,跟他們說,喜歡這麼耗就耗下去,反正三百多人打不過人家九個人,說出去也沒臉見人,而且,不管耽擱到什麼時辰,就是三天三夜都攻不下這座老林子山寨,也不能走。”韋寶不緊不慢道。他現在完全不着急了,跟這麼多官兵在一起,他本人沒有任何風險,有錦衣衛助陣,還跟永平府知府都已經說好了,現在就看這幫不爭氣的官兵了。
韋寶暗忖這幫人攻打一個只有幾名柳子守衛的山寨都這般費力,要是建奴來了,靠他們有用?韋寶可是已經出關見過真正建奴是什麼水平的,如果是比拼弓箭對射,一個建奴打這幫官兵十個,真的沒有大問題。大明的兵士真的拿不出手,弓馬騎射沒有一項能跟人比的。
三百多人打九個,肯定用不了三天三夜,千戶氣急敗壞的催促底下的百戶,一層催一層,軍士們舉着盾牌,偶爾放一箭,慢慢的向山寨寨門靠攏。
從後山包抄的官兵也過來了,總數六百多人,幾乎將這座山圍了起來。
守衛山寨的幾名柳子早已經放出了飛鴿傳書向震天北和常五爺報信,他們頂多能再撐一兩個時辰,如果老林子山寨有被韋寶分走一半人馬之前的水平,六七十人之衆守衛山寨,來個六百多官兵真不會很怕,現在就不行了。
震天北和常五爺都沒有接到飛鴿傳書就已經被從大路和小路趕過來的官兵給盯上了,他們開始還隱藏着,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以爲不是衝着他們來的呢,見官兵們在路邊不停的搜索,這才確定是來找他們的,急忙往山寨方向奔逃,這麼一來,便先後暴露了。
震天北和常五爺仗着對地形的熟悉,玩命的逃跑,兩股小部隊終於在靠近山寨的方向會合。
“常五爺!你那邊怎麼樣?我被官兵盯上了!”震天北大聲道。
“我也碰上官兵了,大哥,這得有幾百官兵!就是衝着咱們來的,別回山寨了!趕緊逃吧?”常五爺策馬到了跟前。
兩夥柳子一會合,三十多人,一個個狼狽不堪。
“不行,山寨還有咱們存的過冬糧食和金銀珠寶呢!”震天北不捨道。這些是他多年來的積累,也是他的命根子。
“顧不上了!大哥!”常五爺急道,“這都到了啥時候了?還管那些身外之物幹啥?官兵見着咱們就放箭,連話都不喊,就是衝着要咱的命來的。”
“你帶弟兄們先走,我回去看看去!”震天北咬了咬牙,心急如焚的也沒有功夫跟常五爺商量了,說罷便調轉馬頭,接着往山寨方向奔去。
幾名震天北的死忠兄弟立刻跟上震天北,常五爺嘆口氣,也帶着餘下的人跟了上去,雖然覺得震天北這種到死還抱着金銀財寶看不開的做法不對,但常五爺覺得這麼捨棄震天北的話,不仗義。
等震天北和常五爺帶人趕到山寨外面的時候,山寨轉眼便要破,六百多官兵已經堵到大門外了。
“大哥!看見了吧?別去了,沒救了,咱們要是過去,會被官兵圍死,到時候誰也活不了!”常五爺急道。
“孃的,吳家把咱們給賣了!來了這麼多官兵,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震天北怒道。
“快走吧!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常五爺焦急的聲音都變了。
震天北嘆口氣,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看了眼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了二十年的山寨,喝道:“走!”
一幫人呼呼啦啦往撫寧衛方向繼續奔逃。
這一帶山區雖然廣袤,但柳子畢竟人少,官兵要想弄柳子是很簡單的,若不是有吳家做保護傘,震天北根本存活不了這麼久,更不可能成路霸。
韋寶這邊順利的兩路人馬會師,攻下了老林子山寨,六百多官兵死了四十多人,殺了三名柳子,投降了六名柳子,絕對優勢下這樣的糟糕戰績,所有人還跳起腳的歡呼,這場面,韋寶也不知道該算是被感動了,還是被震撼了,大明的官場是奇葩,卻似乎還趕不上大明的軍隊奇葩。
不過韋寶現在顧不上欣賞這幫用巨大代價換取了如此渺小的勝利還這麼幸福的官兵們的行爲,他關心的是老林子山寨有沒有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