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祖氏看向一旁的吳雪霞,見女兒的臉上掛着一抹嬌羞的笑意,遂輕輕地咳嗽一聲。
吳雪霞聽聞母親咳嗽,看向母親,見母親盯着自己看,隨即會意,自己失態了,粉臉立時羞得通紅,輕聲道:“娘。”
吳祖氏倒是沒有對吳雪霞說什麼,而是問管家:“老吳,二公子和三公子呢?”
“二公子還未起牀吧。三公子……”管家老吳答道。
“娘,我來了,找我啥事?”管家還沒有稟告三公子在後院練武,吳三桂已經當前一步跨入。
吳祖氏看了眼練的滿頭大汗,臉頰紅撲撲的吳三桂,愛憐道:“你也不必如此用功吧?你爹說你考武舉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便是邊軍中的武將,也沒有幾個是你對手了,何須如此傾力?”
“娘,我還得練!我要練到只用一隻手,便能將韋寶那廝打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吳三桂咧嘴笑道。
吳祖氏笑了笑:“現在給你拍個差事,你二哥還沒有起來,家裡來貴客了,你去接一下。”
“啥貴客?爹爹和大哥不是還在關外沒有回來嗎?他們都不在家,誰這個時候會上咱們家府上來?”吳三桂奇怪道。
“韋寶!”吳祖氏好笑道:“現在韋寶是孫承宗的弟子,督師大人的弟子,加上遼西數一數二的富戶,這不能算是貴客嗎?況且,人家是你二哥的同窗,上門拜訪,不該接待?”
吳三桂聽聞是韋寶,頓時來氣,“娘,這傢伙壞透了,上回兒與他擂臺比試,就因爲不知道韋寶不知道試了什麼詐,才僥倖贏了孩兒!還得遼西遼東世家將門輸給韋寶上千萬銀兩,咱家輸出去的12萬兩黃金雖然還回來了,可舅父家輸給韋寶的18萬兩黃金還沒有還回來呢!舅父欲除之而後快!娘,這樣的人,怎麼能算貴客?待孩兒這就出去打死韋寶!”
“不得胡鬧,來者是客,人家沒有動手,憑什麼你上去就打打殺殺的?你腦袋大?若是這樣,你回你的後院接着練武去吧,不用你了。來人,去將二公子喊過來。”吳祖氏道。
吳三桂急忙道:“別,娘,我去,我不打韋寶,行了吧?爹和大哥好不容易不在家,家裡該我出面一回了。”
吳三桂還是少年心性,難得有機會代表吳家出面,即便只是接待個韋寶,他也覺得是重要活動了,不肯放棄這次露臉的機會。
吳祖氏斜睨了一眼吳三桂:“你當真不惹事?”
“絕不惹事!我就將這韋寶當客人,請進府裡來!”吳三桂保證道。
“娘,我與三桂一道去吧?”吳雪霞道。
“你不能去,大家千金,哪裡有總拋頭露面的道理?況且你見了那韋寶,搞不好直接跟他跑了,我還得讓人到處去尋你回來。”吳祖氏調笑道。
“娘,把我說成什麼人了?”吳雪霞撒嬌的靠在吳祖氏身邊。
“呵呵,我說錯了嗎?以前你也頂多偶爾頑皮,溜出府外玩耍,還知道自己回來。自從你認識了這個韋寶之後,你偷偷跑出去多少回了?這趟你跟你二哥,隨同你大哥和爹爹出關,也是爲了韋寶吧?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吳祖氏一臉什麼都知道的模樣。
“好了好了,我不去,讓三桂一個人去就是了,盡取笑人家。”吳雪霞說罷,看向吳三桂:“人家韋公子上門是客人,你別胡來。”
吳三桂笑道:“知道!”說着便往外走。
不過,吳三桂一轉臉,目光就陰鷲起來了,他雖然年紀只12歲,又好武不好文,但城府極深,在同齡人當中,已經是非常成熟的性子了。
韋寶在外面等的有點不耐煩。
“總裁,要不然咱們走吧!以總裁今時今日的地位,憑什麼在吳府門外乾等受氣?況且總裁是吳二公子的同窗關係,又不是上門求他們吳家。”林文彪爲韋總裁不值道。
韋寶淡然一笑:“等一會又怎麼了?雖然說我項上這顆人頭現在老值錢了,值得到三四百萬兩銀兩!一萬黃金等於三四十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就能鑄造一尊純金大佛!我等於十尊大佛到處走動。但並不代表我不能等一等。”
林文彪聽總裁這麼個算賬法子好笑,卻不敢隨便笑,嘴角只是彎了彎。
兩人正說話間,吳三桂帶着吳府幾名高級管家出來了。
“韋寶,你膽子不小,還敢上我吳家來!”吳三桂在府中答應他娘和他姐好好的,說不與韋寶爲難的,但是一見到韋寶,便氣往上衝,到底是少年人,控制不了,現在吳三桂已經將韋寶當成頭號敵人了。
韋寶卻不以爲意,別說自己身邊有這麼多人護衛,便是單打獨鬥,他也有信心不會被吳三桂怎麼樣,要知道韋寶雖然對於練功並不勤勉,可是當成一項健身運動,在沒有條件踢球的情況下,也是每天堅持下來了的。
太極拳和太極棍主動進攻可能效果不是很好,但是防禦是很無敵的,別說吳三桂比他的水平高不出太多,就算高一兩個層級的高手,想在幾十招之內就將韋寶制服,也不容易。
“吳三公子,別來無恙啊,有幾個月不見,想必你的武藝又精進了,急着找我比試吧?”韋寶笑道。
吳三桂聽韋寶主動提起比試,居然心生一絲好感,畢竟平時他找人比武,要不就是不如他的,比試起不到作用,要不就是厲害的人,但是顧忌他吳家公子的身份,不敢出全力的,也不是很有意思。倒是似乎只有一個韋寶,跟他比武毫不留餘地,而且兩個人差距不是很大,與韋寶比武最是有勁。
“你知道就好!隨我進來吧!我娘讓你進來。等見過我娘和我二哥之後,咱們好好比試一場!我得把上回輸給你的三千兩紋銀贏回來!還得打的你滿地找牙!”吳三桂兩隻手互相攥了攥自己的手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韋寶呵呵一笑:“你輸給我的銀子,你想贏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那現在身上有銀子嗎?要想把三千兩紋銀贏回去,首先你身上得有這麼多銀子輸纔可以吧?”
“我……”吳三桂聞言,一張黝黑的臉蛋立時紅的更顯黑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他上回可是將家底都輸乾淨了,而且他的三千兩紋銀當中,還有大半是央求姐姐吳雪霞借給他的,現在哪裡還有銀兩與韋寶打賭?
“怎麼?吳三公子沒有銀子啊?這沒有本錢,可就沒法打賭了,畢竟世上沒有那麼多無本生意的好事。”韋寶呵呵笑道。
“我會弄到銀子的!”吳三桂生氣道:“你覺得我堂堂吳家,連幾千兩紋銀都沒有嗎?”
“吳家自然是有銀子的,我說的是你沒有,跟吳家有何干系?”韋寶口舌能辯,若論鬥嘴,十個吳三桂也不是他的對手。韋寶說着,便往吳府大門內走去。
吳三桂說不出話來,氣呼呼的瞪了眼與自己靠着走路的韋寶,若不是顧忌此時打了韋寶的話,娘一定要責罰,他真想現在立馬賞賜韋寶一拳!
韋寶偏頭看了看氣鼓鼓的吳三桂,輕聲笑道:“是不是看見我就特別生氣,特別想揍我?”
“哼,自己知道就好!”吳三桂冷冷道。
韋寶呵呵一笑,“別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人生還有好多好玩的事情呢!你看你二哥多會玩?你也得學着點。要不要我教你喝酒、泡妞、踢球、旅遊?每一樣都比打架好玩。尤其這泡妞一學,你若學會了,便會覺得人生大有趣味哩!你想想看,多少美麗的小姐姐見着你就喜歡,你有多拉風?”
面對韋寶的慫恿,自我世界很封閉,除了武藝還是武藝的吳三桂,有點兒茫然了,平時也沒有人這麼跟他說話呀,愈發覺得韋寶有點可以親近,似乎比大哥和二哥對自己更加親近一些。
吳三桂會產生這種想法,主要因爲他雖然有城府,但性格比較內向,也比較暴戾,和吳三鳳、吳三輔都不屬於同一掛的。另外,因爲不愛讀書,所以吳三桂沒有正經上過學,沒有體會過同窗兄弟的情誼樂趣,嚴重缺乏朋友。
“你真的肯教我這些?”吳三桂眨了眨眼睛:“那你下回與我二哥外出的時候,肯帶我去嗎?”
“當然,你要想跟我出去玩,我隨時帶你去!你去過京師嗎?京師的繁華,是你無法想象的,比一百個山海關合在一起都繁華,美女如雲,美食如海。”韋寶見吳三桂似乎對自己的話感興趣,樂顛顛的接着慫恿。
吳三桂對美女還不是很有需求,12歲的年紀,還不太瞭解男女之事,但是對於人多熱鬧,加上美食這些,是很感興趣的,畢竟從來沒有出過遼西,極其盼望能外出玩玩,又一直沒有撈着好機會出去。
“此話當真?若你真的能帶我出去玩,下回我打你的時候,可以考慮輕一些,你若求饒認輸,我就放你一馬!”吳三桂稚嫩道。
韋寶撓了撓鼻子:“那就多謝你哈!我現在就認輸!其實我心裡對你的武學是佩服的很的,我根本打不過你,上回是你太驕傲,太輕敵,才被我找了機會。”
“是啊?你也這麼想的是吧?”吳三桂聞言,大生知己之感,好不高興:“我對人說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偏偏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們表面說你打不過我,可我看的出來,都認爲我打不過你!”
“我打不過你,我自然知道!”韋寶笑道:“你練了多久的功夫?四五年了吧?我才練習兩三個月,光是功力和對敵的經驗就比你差遠了,而且我的天賦也不如你,哪裡打的過你?我以後也打不過你!放心吧!以後每逢遇到功夫好手,我就對人說我打不過你,讓人來找你打!”
吳三桂聽韋寶這麼說,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連連點頭稱是,“再有人要打你,你只管告訴我便是!我不是吹的,放眼關內外,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嗯嗯!你輸給我的銀子,我現在就還給你,咱倆便算是兩清了。”韋寶說着,從袖兜摸出一疊銀票,數了數,遞給吳三桂三千兩:“喏,這裡是三千兩,一兩銀子也不少,可以了吧?”
吳三桂驚喜的看着韋寶遞過來的銀票,這兩個月,輸了三千兩紋銀的事情一直困擾着他,弄得吳三桂睡覺都睡不好,沒有想到,韋寶居然會主動還銀子給自己?
不過,吳三桂也是有格調的人,武學之人嘛,自然也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這個銀子我不能要!我們倆再打一場,你輸了,再把銀子還我便是!”
“打什麼打啊?我都說了我打不過你了,還打什麼?拿着拿着。”韋寶笑呵呵的,很是熱情的將銀票往吳三桂手裡一塞,“現在我倆已經比試過了,我正式落敗,以後也不敢再與你吳三公子爭鋒,這是你該得的!”
吳三桂攥着銀票,眨巴眼睛,愈發覺得韋寶好像也沒有以前看着那麼討厭了,還似乎很俊的模樣,不管男人女人,對於英俊的容貌,總是懂得欣賞的,總是更加容易親近,心生好感的。
“我不能隨便要人家的銀子的,我爹孃知道了會責罰我的。”吳三桂露出了小孩的思維方式和模樣。
韋寶一副老司機過來人的姿態,輕聲道:“我是外人嗎?你還不知道吧?我和你姐姐是這個!”
韋寶說着,用兩個大拇指比了比,做個大拇指碰大拇指的動作。
“這是啥意思?”吳三桂大感興趣。
“這都不知道?我和你姐姐是相好的啊,未來我便是你姐夫,你拿姐夫的銀子有什麼了?以後想用銀子的時候,只管來找姐夫拿便是。”韋寶嘿嘿一笑。
吳三桂咳嗽一聲,幾乎笑的噴出來,急忙捂住嘴巴:“你和我姐姐是相好的啊?”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問你二哥和你姐就知道了,這事暫時還是秘密,你別到處亂說,知道嗎?”韋寶拍了拍吳三桂的厚實肩膀:“所以,咱們是自己人,以後知道該怎麼對我了吧?得喊哥。”
吳三桂哦了一聲,“難怪連我娘都讓你進府,難怪我姐每次說起你就笑呢,原來是這樣。”
“總算明白了,現在知道該怎麼叫我了吧?”韋寶笑容可掬的看着吳三桂,並不是看大漢奸的眼神,而是看小弟弟的眼神。這一世,能否改變吳三桂的命運不讓他當漢奸,這點韋寶暫時不去想,也懶得去想,但是能和對方搞好關係,韋寶是願意同任何人搞好關係的。就算吳三桂是條狼,此時也不過是小狼羔子罷了,還不是特別可恨。
“哥。”吳三桂輕聲叫了聲,然後少有的露出害羞表情。
韋寶聞言,哈哈大樂,“這就對了,叫哥應該大大方方的,這麼小聲幹啥?快,把銀票都收起來吧,這是咱倆的秘密,以後要銀子花,就來找哥,明白嗎?”
“嗯,哥!”吳三桂收了銀票,這回叫的更加親熱了點。吳三桂能弄到銀子的渠道很少,本來也沒有打算還給姐姐,現在聽韋寶說這是秘密,顯然,自己是可以藏匿下這三千兩紋銀的啦。
別說三千兩紋銀,吳三桂最高存款記錄只是1100多兩銀子,這三千兩紋銀對於吳三桂這個年紀的富家公子哥來說,也足足是一筆鉅款了,哪裡會不高興?高興之餘,與韋寶的關係便芝麻開花節節高,瘋狂生長情誼起來。
韋寶呵呵笑着答應,並不擔心吳三桂這麼大點小屁孩真的找自己要銀子花,就算要,也不會要多少,再說,自己要是連吳三桂這種智商的小盆友都搞不定的話,還混個毛啊?自己現在可是能連祖大壽、吳襄、毛文龍、孫承宗這些大佬都能擺佈的團團轉的高手了。
韋寶與吳三桂親熱的並肩而行,並且有說有笑的場面,讓吳祖氏和吳雪霞驚了個呆。
倆人暗忖,剛纔吳三桂不是還對韋寶很大意見,還說要一隻手打趴韋寶的嗎?這不像是有仇怨的樣子啊?
二人都猜不出來韋寶耍了什麼手段。
“娘,哥……韋……寶哥來了。”吳三桂本來想稱呼哥,猛然想起剛纔還說韋寶壞話來着呢,所以有點抹不開,想稱呼韋寶,又覺得有點生分,對不住韋寶剛纔給自己的大筆銀票!想稱呼韋公子,他平常又沒有這種稱呼習慣,叫人一般親近的,就叫叔伯嬸子大娘,哥呀姐呀這些稱謂,很少叫公子這種。所以,折了箇中,叫寶哥。
韋寶暗暗好笑,還是頭一回叫自己叫‘寶哥’,聽起來倒是挺親切。
噗。
吳祖氏和吳雪霞差點沒有笑出聲,吳祖氏用乾咳一聲掩飾,而吳雪霞則直接用雪白的小手掩口嬌笑。吳雪霞自然樂意看見弟弟與韋寶關係變好的,只是沒有想到這關係發展速度,太不可思議了吧?
“伯母好!”韋寶恭恭敬敬行了個秀才生員之禮。
斯斯文文,又落落大方,精神內斂,又玉樹臨風,最難得的還是相貌超羣,氣質出衆。
任憑誰第一眼見過韋寶之後,都會心生好感的,除非是原本就帶有很深的成見。
吳祖氏雖然原本對韋寶帶了一定的成見,但她除了身份貴重,既是吳家的女主人,又是祖家的親妹妹之外,實際也和一般家庭主婦沒啥分別,兼之比吳襄的年紀還大一點,年近五旬的人,戾氣沒有那麼重。
所以,在韋寶很得體的第一次亮相之後,吳祖氏便將之前對韋寶留下的一點成見印象拋開了,覺得女兒還挺有眼光的,不由的想起自己做姑娘時候的時光,看韋寶更覺得還不錯。
“韋公子請坐。”吳祖氏笑道。
韋寶沒有馬上入座,而是恭恭敬敬的端着一副禮盒:“這裡一點小小心意,一點薄禮,不成敬意,望伯母包涵。”
“韋公子太客氣了,還送什麼禮物,又不年不節的。”吳祖氏笑了笑,用眼神示意管家呈過來。
管家急忙從韋寶手中取過錦盒給吳祖氏遞了過去。
吳祖氏掂了掂分量,輕飄飄的,立時明白是銀票,大爲合心意,並沒有立刻打開看,放在了手邊:“謝過韋公子了,請坐吧。”
韋寶又一施禮,這纔在下首坐下。
“早聽說遼西出了一個少年俊傑,小小年紀便敢隻身赴京師做買賣,而且買賣還越做越大,沒有正經進過學,一舉便能連過幾關,拿下秀才功名,今日得見,韋公子果然器宇不凡,一表人才。”吳祖氏客套道。
韋寶急忙遜謝一番,對吳祖氏的印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不過,大戶人家的女主人,氣質是有的,而且吳雪霞生的那麼美貌,吳祖氏也不差,不過,相比於吳雪霞,美貌度卻不在一個檔次上,明顯,吳雪霞是集中了父母的優點。不過,吳祖氏微胖,笑容始終掛臉上,挺有富態。
吳雪霞偷瞄情郎,見情郎舉止得體,似乎母親並無不滿,心下暗暗歡喜。
“韋公子今番登門,有什麼貴幹?”客套完畢,吳祖氏開門見山道。
“哦,也沒有什麼事,我是三輔大哥的同窗好友,特來尋他的,我們之前約定了一道赴京趕考。我從山海關過,想着見上一面,過幾日,讓他從韋家莊經過的時候,叫上我一道前往京師。”韋寶笑道:“伯母不必叫我公子,只叫小寶便可。”
吳祖氏嗯了一聲,心說這麼點小事,更加放心了,本來還以爲韋寶來是有什麼大事呢:“管家,去尋二公子來,說韋公子來找他了。”
“是,夫人。”管家領命,急忙去了。
“尋常過門,還帶伴手禮,韋公子真是客氣。”吳祖氏笑道。雖然韋寶說不必喊公子,但是吳祖氏仍然以韋公子相稱,並不讓韋寶拉近距離。
韋寶微微一笑,說聲沒什麼,都是應該的。卻暗忖這吳家女主人表面看上去挺和善,實在是心防很重的人,一個稱呼而已,也能守得這麼緊!暗暗警惕吳祖氏。
吳祖氏並不是警惕韋寶什麼,懼怕韋寶什麼,事實上,在女兒的婚事上,吳祖氏看的比吳襄還要開放,覺得女孩子家年輕的時候,多接觸幾個人選是好事,可以多一些比較。至於韋寶在遼西快速崛起,吳祖氏也沒有很放在心上,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心裡一直認爲,她大哥的錦州鐵騎足矣震懾整個遼西遼東,韋寶是遼西人,孫悟空還能翻得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吳三輔很快就到了,一見韋寶便笑道:“小寶,你來的這麼早,你要是這個點不來,我還得半個時辰才起呢!”
“沒有規矩。”吳祖氏見吳三輔衣衫沒有收拾齊整就過來了,頓時有點不高興,只是當着外人,不便發作。
吳三輔並不懼怕母親,笑嘻嘻的將衣襟收拾整齊,再整了整帽冠:“娘,這下可以了吧?這是家裡,小寶又不是外人。”
吳祖氏沒好氣道:“你和韋公子說話吧,雪霞,三桂,我們走。”
吳雪霞從韋寶進來之後,芳心就一直熱乎乎的悸動個不停,情郎來了,恨不得單獨說會話纔好,話沒有說上半句,哪裡捨得走啊?
“娘,我等一會。”吳雪霞輕聲道。
吳祖氏覺得女兒有點沒規矩,女孩子家這麼上杆子幹什麼?雖然韋寶現在有些名氣,有些家資,但是在她看來,與祖家吳家這等世代豪門比起來,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至少底蘊就完全沒法比。而且,沒有根基的富戶,說被人連根剷除就連根剷除了,也沒有什麼值得高看的。你身爲吳家千金大小姐,這麼上杆子,像話嗎?
“娘,我也玩會。馬上到飯點了,我今日與二哥一道吃吧!二哥應該會留寶哥吃飯,我也一起。”吳三桂也不想走。
吳三輔好笑的看了看吳三桂,一口一個寶哥的,你啥時候跟韋寶的關係修復了?不過吳三輔並不如吳雪霞和娘剛纔那麼意外,吳三輔是很佩服韋寶交朋結友的本事的。
女兒是這樣,兒子也是這樣,當着韋寶的面,吳祖氏又不好發作,淡然道:“行吧。管家,就在正廳設宴款待韋公子吧?”
吳雪霞和吳三桂喜出望外,都沒有想到娘居然這麼好說話?
就連吳三輔也有些意外。
“是,夫人。”管家立刻答應。
韋寶還想推辭,不想在吳家吃飯,“伯母太客氣了,我本來是想請三輔大哥出外吃的。”
“韋公子,我們吳家雖然不是什麼大門大戶的人家,但是客人來了,招待是要的,哪裡有出去吃的道理?下回你和三輔出去吃吧。”吳祖氏道。
韋寶聽人家這麼說,只得答允,並表示感謝。
吳祖氏這才走了。
“小寶,你行啊,你使了什麼手段?弄的我娘和三桂對你態度不錯。”吳三輔在娘走後,便一屁股坐到了他娘剛纔坐的主座,哈哈笑問道。
韋寶重新坐下,吳三桂也在韋寶身邊坐下,一副跟屁狗模樣。
吳雪霞則仍然站在原地。
“寶哥也沒有做啥,是我想通了,覺得打打殺殺沒意思,再說寶哥也沒有把我怎麼樣。而且,寶哥還承認他打不過我。”吳三桂笑道:“至於娘嘛,應該是看寶哥生的好看,不像壞人吧?”
吳三輔和吳雪霞,以及韋寶,聽了吳三桂的解釋,都不禁莞爾。
吳三輔點點頭,看着韋寶:“小寶啊,要說還是長的俊,好處多!我娘可是很少對我的同窗這麼客氣的,一般汪公子他們來,我娘連見都不曾見過。”
“那是我的福氣,能得見令堂,是我的榮幸。”韋寶急忙客套道。
“不光是見了你,還賜宴正廳,更是我爹的朋友來了,纔有這個排場哩。”吳三輔笑道:“連我都沾了你的光。”
韋寶這才知道吳家的規矩大,正廳一般是不用來設宴款待客人的,連忙又遜謝幾句,表達對吳三輔他孃的敬重,並美言難怪吳雪霞國色天香,有其母必有其女云云。
其實韋寶是暗暗猜測吳祖氏應該還沒有走,所以不敢放鬆。
韋寶還真的沒有猜錯,吳祖氏還真沒有走,就躲在屏風後面偷聽偷看,進一步觀察韋寶呢,她剛纔一轉身,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就打開了韋寶贈送的錦盒,發現裡面是八千兩紋銀的銀票,喜上眉梢!心裡已經給韋寶大加分了,不管韋寶此前與吳家和祖家的過節怎麼樣。這次韋寶只是來找吳三輔玩的,隨便出手便是八千兩紋銀,光是這份大手筆,就讓吳祖氏無法將韋寶當成一般鄉里少年看待。
別說一般鄉里少年,便是放眼整個關內外,整個遼西遼東,也沒有哪個世家有如此大手筆的。
吳祖氏暗暗猜測剛纔韋寶進門之後,肯定偷偷買通了吳三桂,否則小兒子也不會這麼快就對韋寶轉變態度。
有銀子不算什麼,會用銀子纔是大本事,而且,會用銀子的人,銀子會越來越多!
不光是銀子的份上,吳祖氏的容貌只能說優等,絕達不到特等的標準,被韋寶在身後誇讚的,似乎生出吳雪霞這等女兒都是她的功勞,心裡也是美美噠。其實,吳雪霞倒是像吳襄更多一些。吳家的子女,也就只有吳雪霞和吳襄像的比較多,吳三鳳、吳三輔和吳三桂都像祖家,像舅父那邊比較多一些,相貌就都比較普通了。
少了吳祖氏在場的拘謹,韋寶開動口才,與吳三輔、吳雪霞和吳三桂聊的好不熱絡。
開席之前,每次上一道菜,韋寶的隨扈都會拿出試紙在每道菜的中央和邊上八個方向沾染測試,看看試紙的顏色有沒有變化。
吳三輔奇道:“小寶,你這是在試毒?你這有點過分了吧?我們吳家還能下毒害你不成?”
韋寶笑道:“三輔大哥千萬不要生氣,我不在吳府,便是在自己家裡也是這樣的。便是我自己的廚子燒出來的飯菜,每一道,也都是這樣試驗的。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小心一點,爲好。”
吳雪霞也有點不高興,卻沒有說什麼。
吳三桂倒是很感興趣:“別人都是銀針試毒,你這紙頭五顏六色的,能試毒嗎?”
韋寶遂正經的向吳三桂簡單解釋了什麼叫化學,什麼叫酸鹼反應,“所以說,銀針能試出來的毒,極少!只有劇毒的砒霜,即三氧化二砷,因爲現在的生產技術落後,致使砒霜裡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與銀接觸,就可起化學反應,使銀針的表面生成一層黑色的“硫化銀”。如果生產砒霜的技術進步,提煉很純淨,不再參有硫和硫化物。銀金屬化學性質很穩定,在通常的條件下不會與砒霜起反應。所以,銀針試毒完全無用,連砒霜都不是每回都能試出來的。而且,還有的物品並不含毒,但卻含許多硫,比如雞蛋黃,銀針插進去也會變黑。相反,有些是很毒的物品,但卻不含硫,比如毒蕈等,銀針與它們接觸,也不會出現黑色反應。因此,銀針不能鑑別毒物,更不能用來作爲驗毒的工具。”
吳三桂聽的茫茫然,似懂非懂,或者可以說連百分之一都沒有理解,卻一個勁的點頭。
因爲除了韋寶,還真沒有人會這麼認真的對他解釋一件事情呢,而且,吳三桂最主要的是享受韋寶沒有將他當小孩,而是完全尊重於他,完全將他當成一個人物的態度。
“所以啊,大小姐,三輔大哥,我試毒,並不是說你們下毒了,絕不是這麼回事。有時候啊,廚子不小心將幾種不能混合的菜放在一起燒,也會生出毒性的。等下,我讓人多給你們一些這種試紙,以後你們也可以用的。小心些,沒有壞處。”韋寶笑着解釋道。
吳雪霞和吳三輔也長了很多見識,遂不再對韋寶的手下人飯前試毒的舉動有氣了。
吳祖氏則在屏風後面看的暗暗心驚不已,她雖然並沒有生出要在飯菜中下毒的想法,因爲都是自己的孩子。
不過,傳言韋寶懂的東西很多,很雜,看樣子是真的了,看韋寶才14歲的少年人,似乎什麼都懂一樣?
這一點,令吳祖氏心驚!暗忖難怪相公和兄長都對付不了韋寶,這少年莫不是人精變化而來的不成?
飯前試毒這件事情,也沒有給韋寶加分,卻也沒有給韋寶扣分,但是讓吳祖氏對韋寶的印象更加深刻!
開席之後,幾個青少年男女吃喝起來,氣氛更佳。
因爲全沒有外人,吳三桂也能嘗試着玩些划拳行酒令的花樣,只是遠不如韋寶厲害,輸了個一塌糊塗,卻越喝越開心,不到片刻便醉倒了。
“這小子,非要逞能。”吳三輔呵呵笑道,“不過,小寶,你這出手有點重啊,把三桂灌倒了,恐怕他這一覺得睡到明日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