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鮮朝廷在徹查趙琦同黨的時候,韋總裁已經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我說的不錯吧?我說過朝鮮人不會這樣甘心俯首的!仁穆大王大妃這一招,就把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抹平了!”韋寶道。
林文彪、吳雪霞、貞明公主和王秋雅都沒有說話。
貞明公主現在已經是韋總裁的貼身女官了。
貞明公主聽韋寶稱呼他們爲朝鮮人,心裡有點不舒服,卻也沒有說什麼。
“若我猜測的不錯,朝鮮人會藉着這次的事情,一網打盡所有傾向天地會的人,趙琦是第一個,接下來還有一百個,兩百個,然後會擴展到整個京畿道和黃海道,到時候,誰捱到我們天地會,誰就逃脫不了被殺的命運。”吳雪霞分析道:“這個仁穆大王大妃的確很毒辣,手段狠辣,辦事雷厲風行,總裁,現在應該怎麼辦?”
“從寶軍第一次與朝鮮王室軍隊交手,到朝鮮的兩班大臣圖謀刺殺我,再到這一次仁穆大王大妃用計策朝鮮朝廷,剷除心向我們的人,這是他們第三次向我們出招了!華夏的俗話叫事不過三!就看我們這一次如何應對。”韋寶道:“一定要保護心向我們的大臣,尤其是趙貴人的父親京畿道訓練大將趙琦!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本來應該是我們逐步剷除李倧的心腹兩班大臣們,卻讓他們先下手爲強了。林文彪,讓統計署的人密切注視李倧和朝鮮上下的動向,尤其是宮裡面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直接向我稟報。”
“是,總裁,請放心。”林文彪當即答道。
“現在關鍵想不出解救趙貴人和趙琦的辦法啊。”吳雪霞道。
韋寶揮手示意林文彪先去,然後對吳雪霞道:“不要着急,不是每件事情都能當時想出答案的,熬着熬着就能挺過去了。”
“可是你不是還想赴京趕考的嗎?怕時間來不贏了呀。我是不擔心朝鮮人能翻起什麼大風浪,最怕無休無止的這麼消耗下去。”吳雪霞道:“這裡是窮鄉僻壤,漢城還趕不上山海關呢,長期耗下去,不值得吧?”
“有人有地,以後能發展起來的。若是光盯着富庶之地,你怎麼不想一想,富庶之地的勢力更加龐大?貧瘠的地方都拿不下來,怎麼去爭奪更加富庶的地方?”韋寶微笑道。
吳雪霞嫣然一笑:“好吧,說不過你,你好像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不急不慢的。”
“那不然該怎麼辦?”韋寶苦笑着搖了搖頭,“若是急就能成事,我恨不得急死纔好。”
韋寶的話,惹得靦腆的貞明公主和王秋雅也微笑了一下。
不過,貞明公主的笑容是轉瞬即逝的,隨即便恢復了一貫的苦澀模樣。
韋寶看在眼裡,知道貞明公主在想些什麼,知道她不希望洪霙有事。這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韋寶覺得二十出頭的貞明公主,比一般民間女子要早熟很多,她的經歷太多坎坷,雖然身爲公主,卻着實沒有過過幾天舒心日子,甚至有可能一天舒心日子都沒有過過。
那邊廂,仁穆大王大妃在與李倧喝茶,並且策劃下一步的行動。
“已經將趙琦抓起來了,還有幾名明顯偏向韋寶和天地會的兩班大臣也都抓起來了。”李倧道。
“這個速度還不行,要雷厲風行,不等韋寶反應過來,就把所有傾向於天地會和韋寶的人都抓起來!我們在朝廷內部做什麼,不關韋寶的事情,他無權干涉!”仁穆大王大妃道。
“祖母,這樣怕是不行,畢竟很多人是有事情做的,一次抓的人太多,不是三分之一個朝廷不轉動了嗎?”李倧擔心道:“而且,這些傾向於韋寶的兩班大臣都是有勢力的,在各地都有勢力,猛然這樣抓人,各地的勢力不是造反的更快?恐怕會天下大亂了。”
“亂就亂,怕什麼?”仁穆大王大妃果斷道:‘再怎麼亂,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惡劣。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不要忘記了,沒有我點頭,你坐不上這個王位,你是我的親孫子!現在要讓大臣們都站在我們這一邊,你就得拿出更加狠辣的手段,今天就殺了趙琦!’
“是,祖母。”李倧聽仁穆大王大妃這麼說,很不高興,卻沒有表露出來。李倧對內部雖然很狠,卻發現自己與祖母仁穆大王大妃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仁穆大王大妃居然讓他今天就殺了趙琦!
仁穆大王大妃看出了李倧的心思,卻並不在意,動作緩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後看向窗外。
當晚,申景搷帶着李倧的命令,趕到了關押趙琦的囚牢。
這還是第一次有高官在他被捕後來看他。
趙琦在昏昏沉沉,遍體鱗傷的狀態下被搖醒,“申景搷大人!”
“怎麼樣?趙琦大人,你還好吧?”申景搷問道。
趙琦憤恨道:‘爲什麼要抓我、我沒有做過對不起殿下的事情!我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趙貴人很好,你不必擔心。”申景搷將趙琦扶起來:“他們這些人太狠了,怎麼能把你打成這樣?”
“你這個時候來看我,是你自己來的,還是殿下派你來的?”趙琦問道。
“別說了,我自己偷偷來的,咱們都是認識這麼多年的朋友了。”申景搷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裹,裡面裝了一個大肉包子:“來,吃一點吧,還是熱的。”
趙琦的確餓壞了,看了眼大肉包子,猶豫了一下,道聲謝謝,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任憑在外面是多麼顯赫的高官,享受過多少人間的榮華富貴,都趕不上牢房中的一個包子。
牢房兩側牆上裝有燈盞,牆上的燈盞中是油燈,火光被風吹的,忽明忽暗,此時映照在趙琦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恐怖。
趙琦一口咬下半個包子,大口咀嚼。
突然,趙琦一口鮮血噴出來,瞪視申景搷:“爲什麼?”
申景搷冷冷的看着趙琦的眼睛,那種絕望的眼神讓人從心底冒出寒意:“趙琦,你不能怪我,這都是殿下和仁穆大王大妃的意思啊。你是朝鮮的臣子,主上讓你去,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我爲殿下上位,是有功的。”趙琦有氣無力的,拼盡全力的說出最後的心底話。
“不錯,你在殿下反正光海君李琿的時候是有功的,你的女兒也成爲了殿下的寵妃,但這又怎麼樣?你已經心向韋寶,又是這種需要剷除心向韋寶的人的時候,你正好當這個領頭羊,你一死,所有心向韋寶的人就都將受到震懾!”申景搷冷笑道。
趙琦虛弱道:“我沒有,我沒有心向韋寶。”
說完,就嚥氣了。
“你有沒有心向韋寶,這還重要嗎?”申景搷冷冷的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趙琦,然後起身,步履沉穩的出了這陰冷的牢房。
次日,韋寶便得到了趙琦已死的消息。
“趙琦死了?李倧下手這麼狠?”韋寶有些吃驚,雖然料到了,但是沒有想到李倧這回做事能這麼雷厲風行。
“應該是仁穆大王大妃下的令。”林文彪道:‘有風聲是這麼傳的。今天王室禁衛軍又幫漢城的補盜廳抓了十多名心向咱們天地會和總裁的大臣。看樣子,他們已經加快了速度,要是按照這種速度,可能要不了五日,就能把所有心向咱們的大臣剷除,下一步一定是擴展到整個京畿道和黃海道,大肆搜捕與天地會有關聯的老百姓,讓咱們天地會成爲人人不敢靠近的洪水猛獸。’
吳雪霞吃驚道:‘朝鮮人這麼魯莽?李倧一次性抓這麼多兩班大臣,不怕這些大臣在各地的親人造反嗎?這些人可都是大地主。他們並不僅僅是大臣,都有自己的勢力的。’
韋寶道:“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做!這真的是下了狠心了,這說明什麼?這個國家的君主,只是將權力放在第一位,並沒有將老百姓的生計放在第一位,他不怕這個國家亂!”
韋寶說完,看向貞明公主。
貞明公主有些覺得羞愧,若不是在韋寶這裡,換了一個角度看朝鮮王朝,看李倧,她不會羞愧,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感受,她現在明白,韋寶不與朝鮮王室大動干戈,不是寶軍打不過王室軍隊,主要是爲老百姓考慮。
不管韋寶是否野心大,是否想霸佔朝鮮,至少韋寶心裡有老百姓。
每個人都知道收買人心的道理,但是又有幾個人可以放棄利益,真的做到收買人心、
至少李倧就做不到。
至少仁穆大王大妃就做不到。
“李倧對於這個事情,有沒有給出什麼說法?像趙琦這樣的高官,不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吧、”韋寶繼續問林文彪。
“朝鮮朝廷暫時還沒有公佈,這只是我們通過情報獲知的。”林文彪答道:“我猜測,到時候李倧和朝鮮朝廷一定會給出一個趙琦是畏罪自殺的說法,再編造一些不成立,根本沒有的罪證,嫁禍,敢不敢直接嫁禍天地會很難說,至少會讓人覺得這事情與天地會有關。”
韋寶點頭,算是同意了林文彪的判斷。
“得趕快想出對策,要是真的讓李倧以雷霆手段將朝鮮的兩班大臣都重新洗牌,再擴展到整個京畿道和黃海道的話,我們在這裡怕是真的坐不穩了。這回算是讓朝鮮人找到了對症下藥的路子。”吳雪霞道:“我們重視輿情,朝鮮朝廷開始反其道行之。”
韋寶果斷對林文彪道:“我們不能再等了!你現在立刻派人去將所有的中立,或者心向我和天地會的兩班大臣都請到總裁府來!我們要將他們保護起來!同時,要立刻用報紙披露趙琦的死,博得整個朝鮮老百姓對趙琦的同情,造成兔死狗烹,李倧無情,濫殺無辜,過河拆橋的效果。要求李倧和朝鮮朝廷給出確實的罪證,趙琦是怎麼死的,一定要數清楚,爲什麼弄死趙琦,也要說清楚。還有,要求李倧和朝鮮朝廷立刻釋放被捉拿的二十多名朝鮮官員,若是不釋放,得立刻拿出捉拿他們的切實理由,聯合這些人的家人上街遊行。”
“是,總裁!”林文彪答應着,馬上下去了。
這二十多名被抓的兩班大臣,加上已經死了的趙琦的家人和僕人,至少能湊出四五百人,已經是不小的勢力。
而且還有他們在各地的家人,最要緊的是,韋寶要第一時間將所有中立和支持的兩班大臣擰成一股繩。
本來韋寶是打算慢慢培養這些大臣,並不讓他們一下子就很靠近天地會。
因爲韋寶也不是很喜歡牆頭草,不喜歡漢奸,這些人說難聽點,就是漢奸。
但是現在形勢不允許了,不能再等了。
就在韋寶這邊開出對策的時候。
李倧在朝鮮王宮召集大會,所有兩班大臣悉數到場。
李倧和仁穆大王大妃即便想將所有支持韋寶的兩班大臣都抓了,也不敢一次性抓人,也得有個過程,一次性都抓起來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方式,是讓這些中立的和心向韋寶的大臣們狗咬狗,互相咬,這纔是李倧要的。
“已經查實趙琦勾結外人,妄圖謀逆!立刻開始檢舉趙琦,以及與趙琦有勾結的人,這裡肯定不止一個趙琦的同夥!”具宏大聲道。
“必須嚴懲所有與趙琦勾結的人,現在已經有二十多人被收押,補盜廳都是得到了切實的消息的。”申景搷道。
“還必須聯絡所有的大臣和士大夫,所有的朝鮮讀書人,大家要同心協力剷除叛逆!否則,將威脅到殿下的太平治世。請殿下明察。”李貴附和道。
隨着李貴的話出口,幾乎所有站在李倧一方的兩班大臣們都異口同聲道:“請殿下明察。”
李元翼雖然也是站在李倧一方的,但是他是南人黨轉投西人黨,不屬於西人黨嫡系。
所以,即便李元翼現在坐在領議政的大位上,他也是如履薄冰。
李元翼看着氣氛高漲的一衆兩班大臣,又看向惶恐不安的一堆傾向於韋寶的大臣,這讓李元翼很焦慮,李元翼是反對現在這麼激進的做法的。
“領議政大人,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李倧看向李元翼。
“殿下,是否揪出趙琦的同黨,這個事情應當緩圖,必須有確鑿證據纔可以,不能太急。爲今之計,倒是可以先將趙琦的女兒趙貴人問罪,畢竟她父親犯法,她再在宮中當貴人,不合適了。”李元翼老成謀國,想要藉此緩衝一下衆人的情緒。
一衆支持李倧的大臣都同意李元翼問罪趙貴人的說法,但很多人都表示懲辦與趙琦有勾結的人的事情,也刻不容緩。
“先帶趙貴人來吧。”李倧雖然心裡還念着趙貴人的情分,但是到了這個階段,趙琦都已經被殺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保住趙貴人。
太監立刻去傳令。
在太監帶趙貴人到大殿去的路途中,趙貴人不停的問到底出了事情,她已經預感到不妥,“是不是我父親出事了?”
“貴人不要再問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太監內官無奈的答道:“你見了殿下和朝臣就會知道。”
趙貴人絕望了,六神無主的自言自語道:“一定是父親出事了。”
很快,趙貴人被帶上大殿,她聽不見別人都在說什麼,她覺得李倧和所有的大臣們都在轉動,然後趙貴人昏了過去。
昏過去了的趙貴人也沒有逃脫被戴上枷鎖的命運,趙貴人沒有再回自己的寢宮,而是被關押在了一處冷宮,等候死亡。
隨着趙琦的死,和趙貴人的被關押,這讓心存僥倖的,心向韋寶和中立的兩班大臣們害怕了。
他們必須面對李倧要求的,今天就得供出趙琦同黨的事。
都被扣押在宮中,不準出來。
狗咬狗的局面已經形成。
與此同時,韋總裁已經知道了李倧臨時召集的朝會。
“太瘋狂了,我們真的是小看了朝鮮人。”韋寶沒有想到事情會迅速演化成這樣,這已經惡化到了極點了。
似乎,除了用兵,很難再用策略挽回頹勢。
“是我的失職,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所有的兩班大臣幾乎是同時被李倧的人召入了王宮。速度很快,前後不過半個時辰。”林文彪請罪道:“請總裁治我的罪。”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韋寶沒好氣道:“若是治你的罪能改變,現在就可以關了你!過後再說吧。”
林文彪不敢再多說什麼。
“既然李倧可以誣陷趙琦,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誣陷他們?”吳雪霞忽然道:“反正現在就是比賽撒謊就對了!那個李倧本來已經向我們妥協了,但是現在因爲多出了一個仁穆大王大妃才變了,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這個仁穆大王大妃!所以,我們要設法扳倒這個女人!這樣,才能恢復之前李倧與我們達成和解的局面。”